云昭等人忙碌了一上午制定好策略之后,這才回去睡回籠覺。
“部下太強也是很有問題的。”
云昭在睡覺之前對錢多多感慨的道。
“您覺得韓秀芬打亂了您的計劃?”
“是的。”
“可是您還是全力支持了韓秀芬啊,并沒有因為她自作主張而拋棄她,或者懲罰她。”
“那是因為我現在還年輕,且胸懷四海,在我的年紀過了四十歲之后,她要是再敢這么干,貶斥將是她最輕的處罰,而且,我這樣做的目的不是擔心什么狗屁的功高蓋主,而是在對她好,免得這樣做習慣了,以后被我斬首!”
錢多多嘆口氣道:“唯名與器不可與人。”
云昭瞅著錢多多道:“狗屁的名與器,我云昭的胸懷雖然不大,卻已經窺破了名與器,我要的是規矩,秩序。
百年之后,我們都會化作黃土,規矩與秩序必須長存。
我希望我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集體的結果,而不是仰仗個人力量,個人的力量在以后的歲月里會顯得越來越不重要,只有集體的力量才能真正的改天換日。”
云昭嘟囔著睡過去了,錢多多微微嘆息一聲,也躺在邊上,卻沒有一絲睡意。
她明白,身邊的這個人已經從一個驕傲的強盜變成了一個威凌天下的帝王。
這種身份上的轉換,在他身上找不到一星半點的人為痕跡,他似乎天生就該是一個帝王。
錢多多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云昭的模樣…那么多兇神惡煞一般的強盜中,自己第一眼就發現那個胖胖的,甚至有些猥瑣的小胖子才該是這群人中最重要的人物。
所以,她才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媚態展現給這個死胖子看,結果果然很好!
昨晚前半夜這人就沒有睡覺,后半夜又看了半夜的公文,上午跟一群人商量了如何弄死鄭芝龍卻不被人發覺的事情,現在,卻睡得如同一個無辜的嬰兒。
想到嬰兒,錢多多趕緊起身,從何常氏那里抱來了兩個兒子,一左一右擺在云昭身邊,她很想對這父子三人做一個比較。
此時的云昭必少年時期瘦了很多,沒有那時候的影子,她就翻出自己小時候給云昭畫的畫,貼在他的臉上,這一下子,父子三人的模樣就貼近了許多。
“三頭豬!”
錢多多很快就得出來了答案。
稍微大一點的云彰這時候正是愛動彈的時候,肥胖的小手在父親臉上亂抓,內孩子弄醒的云昭原本怒火萬丈,找到弄醒自己的罪魁禍首之后,脾氣馬上消失,一伸胳膊就把云彰摟進懷里,蓋上被子準備繼續睡覺。
云顯已經學會了吃醋,見哥哥被父親摟進懷里了,立刻開始哭泣,云昭熟練地再伸一下胳膊把云顯也抱進懷里,如此放得安靜。
這一切都是云昭下意識的反應,瞅著從被窩里冒出來一大兩小三顆腦袋,錢多多很滿意。
你就算是帝王又如何呢?
確定了睡在床上的三個男人都是自己的之后,錢多多就重新躺了下來,將自己的腿跟手臂盡量伸直,如此她才能抱住這三個男人。
抱住了他們,錢多多就覺得自己已經擁抱住了全世界。
馬里奧船長從腳上脫下皮靴,一股酸澀難聞的味道就遠遠地傳了出去。
他這么做不是為了解放一下雙腳,而是想通過嗅嗅靴子里的生活味道,好沖淡外邊濃重的尸臭位。
他的活計不算好,負責清理戰場,包括尸體。
島上的氣候潮濕悶熱,僅僅半天,尸臭就已經籠罩了整個戰場。
赤身裸.體的尸體幾乎鋪滿了戰場,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口鼻上綁著布條的奴隸們正在搬運尸體,這里處理尸體的方式很簡單,只要丟進海里就好了…
他以為自己是一個勇敢的人,在見識了那些穿黑色衣衫的家伙們殺人的模樣之后,他不想再當一個勇敢的人了,因為,在這些人面前,勇敢的人往往死的最快。
第一次見韓秀芬的時候,這個女人眼睛上還掛著一枚單片眼鏡,眼鏡是用金鏈子綁在胸口的,懷里抱著厚厚一摞子書本,他就覺得眼前這個女子是一個把所有都獻給了智慧女神雅典娜的人。
現在,他覺得這個女人崇拜,獻祭的或者是戰爭之神阿瑞斯!
同樣讓他產生錯覺的人是劉明亮跟張傳禮這兩個最富有智慧的東方人,他們黑色的頭發下面,長著一顆充滿智慧的腦袋,無數語言從他們的口中說出,跟詩一樣優美。
這樣的的人即便是去了威尼斯,也是貴婦們爭相邀請的最好的客人。
可是,就是這兩個將他故鄉的語言說的跟詩一樣優美的人,在戰場上卻兇悍的如同兩只豹子。
如果說這些自稱漢人的人群他不了解,那么,美麗的雷奧妮小姐為什么也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天啊,她不但剪短了自己金子一樣美麗的頭發,還穿上鎧甲跟那些骯臟的如同豬玀一樣的南洋黑鬼們廝殺在一起。
最過份的是,她居然欺騙了她的父親,還從父親那里偷來了兩艘縱帆船,天啊,她現在是這支海盜的第四號人物。
韓秀芬在戰場上是雄獅,從戰場上下來之后,她必定會沐浴,一桶桶的清水潑在身上,洗去了血污,也洗去了戰場上殘留的硝煙。
披上紫色的輕紗之后,她再一次恢復了大明婦人的本色。
劉明亮跟張傳禮也是如此,洗過澡,換上青衫的兩人也顯得溫文爾雅,畢竟,這樣的姿態是玉山書院刻意教導的結果,雖然先生是從明月樓請來的老鴇子。
不過,經過她們那雙品鑒過天下男人的眼睛之后,兩人的舉動與自己的氣度最是契合。
所謂術業有專攻不過如此。
“縣尊如今應該看到你的文書了,你說,縣尊是歡喜呢,還是憤怒呢?”
在域外沒事干就滅人家的國,張傳禮,劉明亮這還是第一次干,所以,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很早以前,我跟韓陵山在書院里論戰的時候,韓陵山就說過,想要快捷的收復遼東,就必須有一支強大的水軍,如此,才能在正面給與建奴強大壓力之后,迂回到建奴后方攻敵必救之所。
韓陵山總說,只要有機會他就想去建奴的領地去看看,尋找一些契機,看看他的想法有沒有真正施行的可行度。
我們出發的時候,韓陵山已經去了京城,算算時間,這時候也該到遼東了。
就算我們的行為縣尊一時不會理解,不過沒關系,等韓陵山對遼東的總結呈遞之后,縣尊會明白我們的苦心。
我們的所作所為不是為了攻城掠地,只是為了壯大我們的海軍。
有朝一日,我們一定會東進,北上,在東海參與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
張傳禮道:“我就是擔心縣尊會想著如何增援我們,這會拖累藍田縣的。”
韓秀芬道:’我在文書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現在的發展基本上需要依靠自己壯大,縣尊唯一需要幫助我們的就是如何打通我們與廣州,泉州的通道。
這一次,我們繳獲了將近五十萬斤香料,我想,縣尊應該很需要這東西。
五十萬斤香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我們不能托付給鄭芝龍,甚至還要擔心他搶劫我們。
但是,不送走又會壞掉。”
就在三人位繳獲發愁的時候,雷奧妮怒氣沖沖的進來了,用手里的長刀指著張傳禮跟劉明亮道:“塞維爾懷孕了,你們兩個應該有一個站出來幫助她把孩子生下來。”
韓秀芬皺著眉頭瞅瞅干笑的兩人,憤怒的扭過頭去。
“塞維爾很風流的,不一定就是我們。”張傳禮咳嗽一聲勉強辯解,不過,這話說出來之后,他的老臉也是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胡說,我問過塞維爾了,她只跟你們兩個約會,沒有別人,至少來到藍田號上之后沒有!”
自從加入到海盜行列之后,雷奧妮的強盜基因被無限的放大了,現在,已經真正變成了一個以海為家的女強盜了。
韓秀芬鄙夷的道:“我就問你們,塞維爾生下來的孩子該是姓劉呢,還是姓張,疑惑就叫劉張?按照我藍田軍法,你們明白這是一個什么樣的過錯。
看來,縣尊的司禮監里已經有兩個秉筆太監人選了。”
聽韓秀芬這樣說,兩人的臉色頓時就變成了紫色,張傳禮指指劉明亮道:“你們一起廝混的次數比我多,你娶了她吧!
還要趁著獬豸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要快辦,要不然你我兄弟說不定真的要進縣尊內宅當差了。”
劉明亮的一張臉頓時就變成了紫茄子,怒吼道:“我寧愿進縣尊內宅當差也不娶這個女人。”
雷奧妮見兩人氣急敗壞的用她半懂不懂的話爭辯,就鄙夷的道:“你們兩個連二十個金幣都沒有嗎?”
張傳禮楞了一下道:“你說要錢?”劉明亮道眼睛也睜大了。
雷奧妮道:“按照我們的規矩,女仆懷孕了,主人就要給一筆錢,平日里也就幾個銀幣的事情,可是,這里是在海上,你們應該多給,十個金幣,每人十個!”
韓秀芬不解的瞅著雷奧妮道:“你不知道你的女仆錯過了什么。”
“大臉芬,你他娘的給老子閉上你的臭嘴!”
劉明亮爆喝一聲,然后,就與張傳禮結伴跑了出去。
轉瞬間就回來,兩人氣喘吁吁的將兩個重重的錢袋交給雷奧妮道:“都給她!”
雷奧妮顛顛錢袋心滿意足的道:“很好,每人給了塞維爾一百個金幣,是個慷慨的貴族。”
韓秀芬抬頭瞅著天空重重的“哈”了一聲,與此同時,劉張二人齊齊怒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