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舍不得

　　第一場初雪下來了，程家三老太爺一直不曾回過青正園。

　　夜里，他不在書房，便流連在妾室的住所。

　　程家三老夫人一直淡漠的聽著那些傳報而來的消息，她的面上既無風雨也不曾見過波浪。

　　天氣漸冷了，程家三老夫人也拘著程可佳不讓她隨意出門。

　　程恩賜悄悄問程可佳：“佳兒，你有多久沒有見過你祖父了？”

　　程可佳數完十個手指后，她把手舉到程恩賜面前，說：“我有這么多日子沒有見過祖父。

　　爹爹，我的手指全數完了，還不夠用。”

　　程恩賜輕嘆一聲，問程可佳：“你想祖父嗎？”

　　程可佳輕輕點頭說：“想。”

　　程恩賜伸手摸一摸程可佳的頭，說：“那我們去你祖父的書房吧。”

　　雪風飄落到程可佳的頭上，程恩賜伸出大手為她遮了遮頭發，他的腳步緩了下來。

　　程可佳伸手扯一扯他，笑著說：“爹爹，我們跑著去見祖父。”

　　程恩賜瞧一瞧落在地面上的雪，他伸手拉一拉程可佳說：“不急，雪不大，我們慢慢走。”

　　程可佳笑著晃一晃牽著他的手，她仰頭瞧著程恩賜說：“好。”

　　父子兩人在細雪飄飄中去了程家三老太爺的書房，程家三老太爺不在書房。

　　那留守在書房的丫頭，她雖然不曾說什么話，她的神色和眼神卻揭示了一些東西。

　　程恩賜瞧一瞧那低垂著頭的丫頭，他冷冷的笑了一聲。

　　程可佳搖一搖他的手，見到他低頭下來，說：“父親，祖父有事要忙，我們走吧。”

　　程恩賜輕輕點頭后，他跟程可佳說：“走吧，我們來得太匆忙了。”

　　父女兩人離了程家三老太爺的書房后，程恩賜跟程可佳叮嚀說：“佳兒，你不要跟祖母說，我們來看你祖父的事情。”

　　程可佳輕輕的點頭，程家三老夫人的心里面對程家三老太爺來與不來的事情，她的反應平淡。

　　程家三老夫人大約是早已經接受這種現實生活，男人來與不來，都不會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

　　程恩賜表現得比程家三老夫人還要激烈一些，他一直沉著臉。

　　他們父女走到青正園門口，程恩賜方收斂一些面上的神情。

　　他們父女進房間后，他們脫了外衣后，程家三老夫人讓人拿了干帕子給他們父女擦拭頭發。

　　程家三老夫人瞧著他們父女兩人搖頭說：“下一次，你們還是打傘出門吧。”

　　程恩賜很是的用帕子粗魯的擦拭幾下頭發后，他隨手挽起頭發后，說：“母親，雪下得不大，也還不到打傘的時候。”

　　程家三老夫人瞧一瞧給大丫頭服侍擦拭頭發的程可佳，她沒有好氣的瞧著兒子說：“你不用，我乖孫是用得打傘。”

　　程可佳聽程家三老夫人的話，她趕緊笑瞇瞇的跟程家三老夫人表示：“祖母，雪不大，我和父親不打傘，正好賞雪景。”

　　程家三老夫人聽她的話，她微微皺眉頭說：“雪落到地面就融化了，滿地的泥濘，有什么雪景好欣賞？”

　　程恩賜聽程家三老夫人的話，他笑了起來，說：“母親說的是。”

　　程家三老夫人瞧著程恩賜提醒說：“三兒，佳兒年紀小，你們夫妻可不要把她培養成悲春傷秋的性子。”

　　程恩賜笑了起來，說：“母親，佳兒性子大氣，她現在的年紀，那里會賞什么雪。”

　　大丫頭為程可佳擦拭過頭發后，她低聲和程可佳說：“小小姐，我給你梳小丸子頭？”

　　程可佳輕輕的點頭說：“好。”

　　程可佳跟著大丫頭去梳頭，等到她再回來，程恩賜已經走了。

　　程家三老夫人和程可佳一起用了餐，祖孫兩人又閑話后各自安睡。

　　冬日里，雪花飄飄，錢氏妯娌來請早安后，便陪著程家三老夫人的身邊說話。

　　卓氏拉著程可佳的手，說：“佳兒，雪下得大，你要聽祖母的話，可不要隨意出房門。”

　　程可佳輕輕的點頭，說：“母親，我聽祖母的話。”

　　程可佳的心里面，其實還是有些好奇程恩賜那位妾室的事情。

　　程可佳在下雪之前，她還是見過那一位兩三次，她每一次都表現出特別疼愛孩子的模樣。

　　程家三老夫人則是聽聞后，她冷笑跟程可佳說：“傻，這樣的天氣，她都不知道好好照顧孩子。”

　　程可佳瞧著程家三老夫人的神色，她很是乖順的聽著她說話。

　　程家三老夫人忍不住又跟她說多幾句話：“佳兒，女子嫁人后，夫婿未必一定能靠得住，但是有好的兒女，那就是女子在夫家立足的根本。”

　　程可佳聽她的話，總覺得程家三老夫人那明明特別是大氣的話，可是仔細聽后，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苦澀味道。

　　程家三老太爺一直不回青正園，程恩德兄弟也一直不曾主動問候過。

　　程家三老夫人很會照顧人，她早吩咐下去，一定要照顧好程家三老太爺的身體。

　　程家三老太爺的書房里日日都非常的暖和，而且犖素餐食熱火一日三餐準時送到。

　　程家三老夫人的妯娌們也主動過青正園尋程家三老夫人說話。

　　她們原本是以為會看到一張憔悴失落的臉，卻不料程家三老夫人面色潤澤如常。

　　老妯娌們準備好的安慰話，她們一下子說不出口，大家便笑著換了話題。

　　程可佳在她們的眼前，她們自然是拉著程可佳夸了又夸，由她的頭發夸到她的鞋子。

　　程家三老夫人笑了起來，說：“你們可別太夸她，要把她夸得行事飄了起來，我可要帶著她去你們面前尋事情。”

　　程家三老夫人安排管事婦人陪著程可佳去森園，又交待程可佳說：“佳兒，去一會便回來，可不許你在外面玩雪。”

　　程可佳笑著應承下來，她又跟一屋子祖母們行禮后才出了房門。

　　程家大老夫人在程可佳走后，說：“你還好身邊有這樣一個可人疼愛的好孩子陪著。”

　　程家三老夫人笑著坦然說：“是啊。我初初的時候，也不曾想過要把她留在身邊不放手。

　　只不過那時三兒媳婦照顧不了她，我就多留上她幾日。

　　結果她小小年紀卻很是懂事體貼，我留著留著就舍不得放她去父母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