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

　　程可佳很喜歡程家三老太爺的書房，程家三老太爺喜歡板正著一張臉，其實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對待兒孫們。

　　程家三老太爺對待程可佳最親近的方式便是摸一摸她的頭，然后祖孫牽手同行。

　　當然祖孫牽手同行的時光不會太長遠了，以程家三老太爺的性情，大約再過一年，他就不會再牽孫女的手。

　　程可佳坐在書房里用翻著畫冊子，在程家三老太爺書寫一會，他停下來筆。

　　他瞧著小孫女專注的模樣，他的心里面略有些好笑了起來，這般大小的孩子，竟然最喜歡看到地理志畫冊。

　　程可佳給程家三老太爺打量得抬起頭，她沖著程家三老太爺瞇瞇的笑了笑。

　　程家三老太爺沖著她招手說：“來，瞧一瞧祖父寫的字。”

　　程可佳歡歡喜喜的捧著畫冊湊去看程家三老太爺的字。

　　程家三老太爺寫得一手好字，程可佳正著頭偏著頭看了一會后，很是佩服的夸道：“好字。祖父教我。”

　　程家三老太爺笑了起來，說：“好，等到明年時，祖父親自教導你寫字。”

　　程家三老太爺半輩子的功夫都用在寫字上面，雖說見效不大，可是他還是比一般人的字寫得好太多。

　　過年的時候，程家大多數的春福皆是出自他的手寫。

　　程家三老太爺在為官上面是沒有多大的天分，多年經營下來，他走到現在也只是擔當了閑官。

　　程家三老太爺如今這般情形，換成一個稍有一些官癮的人，只怕早已經去尋摸著門路走一份實權官。

　　只是程家三老太爺對此反而沒有積極性，程家嫡長大老爺主動跟他來說，家里愿意為他出一份力。

　　程家三老太爺跟長侄子很是誠摯的表示，他不想白費了家里的人情，那樣重的人情，將來還是用在他有出息的兒孫身上。

　　程家三老太爺只要官府事情不多，他便會在家中磨練書法。

　　程可佳初初養在程家三老夫人的面前時，程家三老太爺只覺得她是有心照顧三兒一家的生活。

　　然而等到程可佳常在他面前出現，又從來不懼怕他嚴肅的臉后，程家三老太爺覺得有孫女陪著他們夫妻過日子也是一樁美事。

　　程可佳年紀雖小，可是有時候挺識趣，每每在他們夫妻起爭執的時候，她會乖巧的坐在一邊望著他們。

　　她那般懵懂天然的神色，程家三老太爺每瞧一次便心軟一次，他漸漸不會當著程可佳的面，再跟程家三老夫人爭執下去。

　　程家三老夫人瞧過一兩次后，她私下里跟大兒媳婦錢氏說：“如果早知道你公公是這般的喜歡孫女。

　　早三年，我便應該把靈兒接了過來，你們便不會有多出來的庶妹。”

　　錢氏嫁進程家之后，她面對公婆，對公公是敬著多一些，對婆婆則是順著多一些。

　　她的房里自然是有妾室，可是那些妾的來歷，都與程家三老夫人無關。

　　程家三老夫人輕易不會去干涉兒子的房里事情，她對待兒媳婦們慈愛心重。

　　錢氏妯娌三人私下里都說，她們運氣不錯，遇見到這樣的一個婆婆。

　　程家里，許多當了婆婆的人，都喜歡把身邊的貼心丫頭安排給兒子當通房妾室。

　　程家三老夫人身邊的丫頭，一樣是有過這樣的心思的，可是程家三老夫人從來不會去成全她們。

　　錢氏聽過傳聞，他們的老祖母曾經就成全過身邊丫頭的心思。

　　聽說那個丫頭的心愿達成之后，程家三老太爺對待也相當不同。

　　丫頭姨娘慢慢的變得很是不懂事，她依仗著在老主子身邊服侍功勞，又憑仗著自小跟程家三老太爺的交情，她有時隱隱的想要壓制住程家三老太夫人。

　　程家三老夫人眼瞧著夫婿對待妾室的喜愛，又瞧著婆婆對待那個丫頭姨娘的不同，她只能硬生生的容忍下來。

　　程恩重和程恩賜雙胞胎兄弟的出生，老祖母接程恩賜到身邊去養育，祖孫情意自然是重過旁的人。

　　那個丫頭姨娘一直沒有懷孕，她初時懷疑程家三老夫人給她用了絕育的藥，又去老主子面前鬧過。

　　程家三老夫人自然是不會這般輕易的放過她，直接請了老大夫來給她診治。

　　結果是丫頭自小生活太過貧苦，后來進了程家為奴婢后，她一心要求上進，處處力求在老主子面前表現，又受過凍。

　　她為妾室后，又一心一意想跟程家三老夫人爭寵愛，她的心思太重，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好的休養，以至于在生育上面艱難。

　　錢氏嫁進程家之后，她如果不是無意當中聽人提了那么一次，她還一直以為程家三老太爺對待程家三老夫人歷來敬愛有加。

　　錢氏隱約的明白，為何夫婿兄弟三人在妻妾事情上面處置得分明。

　　程家三老太爺牽著程可佳的手回來，他瞧見在房里的大兒媳婦，他習慣性的微微皺了眉頭。

　　錢氏趕緊站了起來，她恭敬的沖著程家三老太爺行禮問候：“父親。”

　　程可佳笑著叫了一聲“祖母”后，她等到錢氏問候了程家三老太爺后，她笑著說：“大伯母，杵弟在哪里？”

　　錢氏笑瞧著她說：“這個時候，你杵弟在森園。”

　　程可佳便一臉盼望神色的瞧著程家三老太爺說：“祖父，走，我們找杵弟和幸弟去。”

　　錢氏瞧著程可佳輕搖頭程家三老太爺的手，她瞧著程家三老太爺那板正的臉綻開一絲的笑顏。

　　程家三老太爺瞧一瞧視若無睹的程家三老夫人，他低聲跟程可佳說：“佳兒，再等等。

　　你父親來的時候，由他帶你去森園。”

　　程家三老太爺在主位上坐下來，錢氏趕緊尋了機會退了下去。

　　程可佳依偎在程家三老夫人的身邊，她瞧一瞧程家三老太爺端杯喝茶，便低聲跟程家三老夫人悄悄說：“祖母，祖父寫字好看。”

　　程家三老太爺自然是聽見孫女的話，他的眉梢都得意驕矜得抬了起來。

　　程家三老夫人側臉瞧見程家三老太爺臉上的驕傲神情，她笑著跟程可佳說：“佳兒，你在書房里看了幾本畫冊？”

　　程可佳伸出一根手指說：“一本，還沒有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