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局什么時候說話這么溫柔了?
助理飛快的偷瞄了幾眼,觸及傅易警告的目光他又扭開頭假裝看風景。
唔,今天外面的樹長得不錯啊。
那邊飛過去的那只灰撲撲的鳥是麻雀吧?
姜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答應留下來,“你先放開我,我等給你檢查了再走。”
傅易懂得見好就收,立刻松手,一秒都沒耽誤,轉而深邃的目光看向助理,“說吧,什么事。”
助理偷瞄了兩人一眼,吞吐道,“也沒什么事,我是來跟傅局匯報工作進展…”
姜暖皺起眉頭,剛想說他需要多休息。
就聽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習以為常地說,“說吧。”
“地下生命探測儀在城西的重災區又發現了兩個活人被埋在下面,救援隊昨天連夜挖掘把人救出來了,是對兄妹,大的8歲,小的那個3歲,父母都死了,看挖出現場,兩夫妻是為了救孩子被活生生壓死了,小女孩被救出來的時候還躲在兩人尸體下面,全靠尸體撐著才沒被上面的石頭打中。”
姜暖側目。
“兩兄妹能在地下撐過這些天全靠他哥把手臂傷口一次次咬開喂自己妹妹喝自己的血,要不是我們發現的早,哥哥可能活不下來…”
一個8歲的男孩子才多大,姜暖回憶自己的8歲,記憶里她8歲好像除了吃只會睡和玩,成天和同學胡鬧,平時被家里寵到嬌氣的不行,別說胳膊受傷了每天咬開傷口喂自己妹妹喝自己的血,就是削鉛筆不小心在手指上滑條口子,自己都要哭半天…
助理好像也觸動很深,感傷道,“人是救出來了,就是這邊醫療條件有限,那個小男孩的左腿被石頭壓了三天,股骨頭已經壞死了,如果在別的情況下也許還能保住那條腿,可當時的情況大家都怕再發生余震,把好不容易挖出來的救援通道又震塌了,所以救援隊選擇了最快最安全的方法——我們把他那條腿鋸了。”
姜暖驀然抬起頭看向他,“鋸了?”
“是啊。”助理的表情又懺愧又難受,眼睛似乎又淚色,“沒辦法,時間就是生命,大家都想多搶救幾個人出來,沒那么多時間去想辦法把壓住他腿的那些石頭挖開,我們把時間全花在他身上了,其他還埋在地下等著救命的人怎么辦?天災下能保住一條命已經算不錯了,誰也不敢奢求什么。”
姜暖喉嚨發干,不知道從哪兒發出的聲音,“…可是他只有八歲。”
8歲的男孩子還沒長大就折斷了一只翅膀,這樣太殘忍了!
傅易抓住她冰冷的手,矜貴的側臉輪廓深邃,聲線暗啞,“暖暖,合川縣的醫療物資條件太差,就算救援隊的人不顧余震幫他把壓住那條腿的石頭挪開,送到救助站來也沒有那個醫療條件為他做手術,這邊沒有儀器,也沒那么多醫生。每天都有很多失去手腳,眼睛,任何可能的器官,但是他們都清楚,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運。人類在生死面前太渺小了,他們是這樣,我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