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十二章 攤牌
早春的夜晚本就很冷，更何況還下著雨。
秦容澤心急如焚，疾步走向林瑤。
Adriana也好，艾瑞斯財團也罷，從他看到林瑤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心思理會旁的人、旁的事。
林瑤的速度不快，而且她離去的腳步似乎有些躑躕，很快就被追上了。
秦容澤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林瑤被他抓得有點痛，小小掙扎了一下。
秦容澤向來淡漠的嗓音里罕見地透出一絲慌張，“別走，你聽我解釋！”
林瑤在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大概是世上最老套的對白了吧？
肥皂劇里，每當男女主角有誤會產生的時候，都會說這一句，但他們既不是在演肥皂劇，也不是誤會。
他都有“未婚妻了”，還有什么可解釋的？
林瑤的神情恍惚地看著他，眼前不斷浮現鄭玉寧等人幸災樂禍的嘴臉，耳邊回蕩著她們尖銳刻薄的話語。
林云：“…你一個小姑娘懂什么？”
鄭玉寧：“…女人看男人，只能看到他的表面，男人看男人才能透過表面看到他的本質…”
小張：“…要騙你一個人比較容易，要騙過我們所有人就難了。”
小關：“…他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就算能瞞得住你，總瞞不住大家伙！”
林瑤原本以為那些只是他們毫無依據，甚至帶著惡意的揣測，是對他的污蔑和詆毀，而結果，她所以為的才是錯的！
原來，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她真的只看到表面，而且她真的被蒙騙、被耍得團團轉而不自知！
秦容澤一臉焦急的模樣不似作假，既然他要解釋，那就讓他解釋吧！
“好。”林瑤望著他，平靜地說道：“那你告訴我，剛剛那位…她是誰？”
秦容澤此時已一個頭兩個大，他不確定林瑤知道多少，如果只是偶然經過，無意中聽到了Adriana的告白，那么他是不是不應該太早說出一切？
等到他把國外那些不實的新聞全部撤下，然后再和盤托出，效果應該會更好。
不論如何，先道歉就對了！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要瞞著你。Adriana
是我的校友，也是我的客戶，認識十幾年了，曾不止一次向我表示好感，可我都拒絕了，今天她再次找來，我的答案依然是拒絕，你應該也聽到了。”
校友、客戶、好感、都拒絕了是吧？
林瑤相信秦容澤的話或許不假，可他并沒說全就是了。
秦容澤一只手攬著她的肩，另一只手遮在她頭頂，放柔了聲音說道：“雨下大了，我們去車上說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林瑤卻甩開了他的手，“不用，還是先說說你和你的未婚妻為什么會在這里鬧翻吧？”
未婚妻？
秦容澤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沒有想過，林瑤已經知道一切的可能，只是有些心存僥幸罷了。
秦容澤這時候特別后悔，他為什么沒有早點解決Adriana的事，而是拖到現在，還被林瑤撞見。
他糾結片刻，說道：“Adriana
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和她沒什么，我見她只是為了讓她盡快撤消那些不實的消息。”
秦容澤說的都是實話，只是聽起來不像。
林瑤直直地盯著他，那雙蘊含著怒意的眼睛晶瑩清澈，“結果，她再次向你告白？”
事實如此，可是聽起來怎么這么，不真實？
秦容澤看著林瑤，一時半會兒竟說不出話來。
氣氛霎時變得微妙起來。
“是。”
秦容澤強壓著內心的煩躁，辯駁道：“但你不能單憑她的一面之辭，就誤會我和她的關系。”
一面之辭？
誤會？
林瑤嘴角微彎，反問，“你覺得我很好騙是吧？”
雨還在下，兩鬢濕軟的發梢粘在她的臉龐。
“你”
秦容澤的臉色變了變，皺眉道：“別鬧，你淋成這樣還不肯上車，不怕感冒？”
“不必了！”林瑤抬起頭，迎上他如隼的雙眸，“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實話？奧蘭多集團的董事長，來自帝都秦家的秦容澤秦先生，被米國艾瑞斯財團千金相中的幸運兒…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時候？”
秦容澤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般。
他沒有否認！
這就意味著她的猜測并沒有錯！
林瑤瞇了下眼，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呵，“我說秦先生，這段時間，我們都冷靜一下，不要見面了。”
林瑤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說分手，但是現在雙方的情緒都比較激動，還是先冷靜一下再做決定比較合適。
再說，這里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她不欲久留。
“我得走了。”
“等等！”
秦容澤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望著眼前臉上罩著淡淡疏離的女人，艱難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撒過謊？”
口口聲聲指責別人的自己，又何嘗沒有做過同樣的事情？
林瑤有些不自在地撩了下濕漉漉的發尾，“我…雖然我也不想，但是有的時候，知道說真話結果會更糟，我會選擇不說。若是被逼得急了，我就…但我知道這樣不好。”
“我最痛恨撒謊成性的人，可是…”秦容澤心里沒有半點底氣，但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自從認識你，我撒了好多謊。我才知道，原來撒一個謊就需要用無數的謊去圓，然后我開始不停地撒謊。我曾無數次想過要說出真相，結果，每次都覺著時機未到，再等等，一直等到現在。”
“你知道嗎，一開始，我只是偶然遇見了你，在體育場路，那個書報亭旁…”
聽著他如數家珍般說著他們的每一次相遇的經過，林瑤驚訝不已，原來，在她不知道/沒留意的時候，已經見過那么多次面。
她恍然大悟，“原來，那晚在車上的人是你，我還以為遇到了壞人。”嚇得她趕緊搬到朝陽小區。
秦容澤苦笑，“我也想過不要打擾你的生活，可我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想要多看看你，多了解你。”
接著，秦容澤說起了他們在西餐廳相遇的經過。
說到Adriana，秦容澤不得不提到他們十幾年前在U大的一場知識競賽中贏了她，之后Adriana便對他展開了追求。與此同時，她又和不同的男孩子有著曖昧關系。
秦容澤始終對Adriana保持距離，沒想到這么多年了，她不僅沒有放棄，還費盡心機去討好秦容澤的家人，并對他們許以重利，終于獲得他們的認可，替秦容澤發布了那則訂婚公告。
林瑤這時才知道，秦容澤居然也是海歸！
他這種古板得和古人沒兩樣的人，到底哪兒像海歸了？
下一秒，古人，呃，秦容澤緊緊地擁住了她，獨屬于他的清冽氣息帶著微微的濕意，全方位地包裹住她。
“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終于親口說出了這一切，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一次林瑤沒有抗拒他的擁抱，她的心情很復雜，秦容澤曾對她有所隱瞞是事實，但他明里暗里幫過她很多次也是事實。
而且現在的情況是Adriana惦記著秦容澤，可他并沒有動搖，反而嚴詞拒絕。
難道有人喜歡他，自己就要主動放棄？
林瑤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沒事，現在你我還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系，不合適的話，我們都有后悔的機會。往后，你有什么直說就好，不要遮遮掩掩的。”
沒有公開不是正式交往。
既然還不算正式交往，那么接下來，他們合則聚不合則散，就這么簡單！
秦容澤身形一僵，無聲地嘆了口氣，“從今往后，我都將你放在第一位，好不好？”
“你不用這樣！”林瑤心中悄然泛起一絲暖意，“我是說，你現在這樣，很好。”
秦容澤并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一點。
雖然林瑤對自己對未來都有著謎之自信，但是他們之間的差距這么大，讓她無法忽視。
秦容澤聞言，原本板著的臉慢慢松緩，嘴角勾出一抹淺淡的笑容，“好，我都聽你的，但你還是我心中最重要的。”
好吧，林瑤決定收回對他古板的評價。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最好不要向我許諾太多，我會當真。”
“我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秦容澤心中愧疚，再次強調，“最真的真心話！”
林瑤驚訝，“哦，那你還曾經說過假的真心話？”
曾經謊話連篇的秦某人一時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林瑤嘴邊噙著笑，帶著些許勝利后的得意。
“哇，真是好漂亮，好有女神范！”
“真正的美人，就連生氣的樣子都那么美！”
林瑤扭頭看向滌心堂那邊，發現有一群人正說說笑笑朝他們走來。
她頓覺不妙，急忙推開了秦容澤，正準備逃離現場，卻還是晚了一步。
“哇！小林怎么還在這里？”鄭玉寧驚呼，“這是你的男朋友嗎？”
眾人的目光在面對面而立的兩人之間來回穿梭。
“不是！”林.小騙子.瑤當場否認，“我和他不熟！”
秦容澤頗感無奈地輕瞥她一眼，淡定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林瑤的男朋友，秦容澤，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