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的很帥
林瑤和蔣明淑的溫泉雙人游最終在古怪的氣氛中結束，原因有些一言難盡。
首先是因為奧蘭多的大客戶AeroSportoa的董事長，JoseA.Diaz攜家屬來訪，雖然溫泉山莊并沒有因此而清場，但她們兩個作為閑雜人等，不方便去亂晃。
這樣一來，她們只能在別墅自帶的小池子里玩耍。作為度假來說，也挺不錯了，只是和她們的預期的相差不小。
事實上，真正讓她們感到失望的不是這些，而是其他。
接下來的時間里，不論秦容澤或是梁凱文都沒有再來找過她們。
林瑤干脆將時間用在工作上，而蔣明淑閑得發慌。
周日傍晚，林瑤和蔣明淑終于踏上了返程，和來時一樣，她們坐奧蘭多的車子回杭。
林瑤在車上閉目養神，忽然聽到蔣明淑驚呼一聲。
“咦，那不是董事長的車子嗎？”
林瑤驀地睜開眼，順著她的手勢看去，果然看到秦容澤的車子就在后面，心中一暖。
蔣明淑捂了捂跳得厲害的小心臟，興奮道：“我的天，這是什么運氣啊？平時我幾年都見不到董事長一回，這次居然和他一起在溫泉山莊度假！”
蔣明淑居然比她還激動！
林瑤看了她一眼，輕笑，“碰到他又怎么了？”
蔣明淑感慨，“我和你說，我們董事長真的很帥，我們公司里的女的，暗戮戮惦記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林瑤愣了下，疑惑地問，“也包括你？”
“那怎么可能？”蔣明淑轉頭過去看前面的司機，轉回來，小聲道：“我連梁凱文都不敢惦記，又怎么可能惦記董事長？我說的是其他人！”
奧蘭多的女員工對秦容澤的態度一直都挺糾結。
一方面這個男人不僅帥，還多金，他身上帶著一股與身俱來的氣度，讓人無法不為之著迷。
可是另一方面，他為人古板、不茍言笑、不近女色，幾乎沒有任何弱點。
據說他對待員工極為嚴苛，那些曾經意圖接近他的女員工，已經全部被開除！
這件事在奧蘭多幾乎是公開的秘密。
因此，直到現在也沒有女員工敢跟他多說一句話，大部分女員工看到他便退避三舍，生怕被他誤會自己有所企圖，而被炒了魷魚。
現如今的秦容澤，在奧蘭多的女員工眼里，無疑是一朵高嶺之花，雖然讓人想入非非，但是沒人真敢去攀折。
蔣明淑把她聽說的這些話對著林瑤悄悄說了一遍，她仍有些意猶未盡。
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小聲提了一句，“呃，這些話我只跟你一個人說了，千萬別告訴其他人啊！”
林瑤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吧，我現在就算想說也沒地方說。”
“這倒也是。”蔣明淑深以為然，她松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會亂說，給你提個醒罷了。”
林瑤看著緊緊跟在她們車后的這朵令周圍所有女性退避三舍的高嶺之花，內心有點復雜。
蔣明淑并不知道，她可是立志要和他并肩同行的女人呢。
正當林瑤天馬行空時，蔣明淑越湊越近，還在林瑤身上嗅了嗅。
林瑤被她怪異的舉動嚇了一跳，“你干嘛呢？”
蔣明淑瞪大了眼睛地看著她，“你今天是不是用香水了？”
林瑤沒有否認，“嗯。”
“你居然會用香水！老實說，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蔣明淑后悔不迭道：“早知道我就不該找你來溫泉山莊！”
蔣明淑的前半句話將林瑤嚇得不輕，后半句，又讓她漸漸緩過神來。
她和秦容澤的事尚未公開，也不知道將來究竟有沒有機會公開，現在承認戀情為時尚早，矢口否認也不行，不論她和秦容澤成或不成，蔣明淑遲早會知道，畢竟梁凱文比誰都了解…
總之，怎么答都不對。
蔣明淑一臉的興味盎然，追問道：“我猜中了是不是？”
林瑤抬眼看她，淡淡地反問一句，“那你交男朋友了嗎？”
蔣明淑想也不想就否認，“當然沒有！”
林瑤輕笑，“那我也沒有。”
“哎呀，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蔣明淑正想大聲嚷嚷，想到前面還有司機，他只得壓低了嗓門說道：“我和他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他家的條件和我家的條件簡直天差地別，就算現在…”
蔣明淑的家境和林瑤家差不多，普普通通。
蔣明淑小聲吐槽，“任佳穎和我說過，他就是個典型的紈绔子弟，平常就愛花天酒地！而且他一點都不潔身自好，紅顏知己不知道有多少，業務單位好多女孩子都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哎，我和他不可能有結果的！”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確實是挺咯應的。
不過，任佳穎和她說這些的目的是什么？
總不可能是出于好心吧？
“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林瑤分析道：“至于他什么情況，還有他家里什么情況，你還是親自了解一下再作判斷吧，不要人云亦云。”
蔣明淑依舊眉頭不展，“他現在確實對我不錯，但這也很難說，說不定他只是一時興起。
我媽一直和我說，讓我找門當戶對的。
老祖宗說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或許戀愛的時候，什么都不是問題，可是時間一長，差距就顯露出來。
做人不能太不切實際，我就想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平平淡淡過一生就好了，像他這樣的不適合我。”
蔣明淑說的這些道理林瑤都懂，可她并不認同。
“門當戶對當然是有道理的，但誰家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富可敵國或是家徒四壁，他家的財富也是通過努力，一點點積累起來的，你還這么年輕，何必妄自菲薄？”
“哎啊，你不懂的！”蔣明淑無法認同林瑤的觀點，“他家的公司是廈城的龍頭企業，百年老字號！而我只是個內勤，做的只是訂艙配船，審查提單之類的雜事，這輩子都不可能積累起什么財富來的！”
林瑤恨鐵不成鋼道：“你現在是內勤，但也不代表你永遠是內勤！”
蔣明淑無意識地再次抬高了嗓門，“在奧蘭多，我的資歷幾乎是最差的，除了內勤以外的任何職位都和我無關！”
資歷這種東西并不是一成不變的！
林瑤正要反駁，蔣明淑又道：“所以我才會說，我有時挺羨慕你的，說是內勤，其實什么都能做，還有機會公費出國…”
可惜她出國回來就被開除了。
林瑤忽然有些不想和她說話。
蔣明淑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胡亂耙了耙頭發，竭力描補，“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至少你有機會做點別的，能學到很多本領！
不論將來做什么，你可以選擇的路子就變得很寬，不像我似的，現在是內勤，將來也還是內勤！
老實說，梁凱文我高攀不起。”
話題又回到了起點。
林瑤不敢說蔣明淑說的一定不對，但她實在無法認同蔣明淑過于頹廢過去消極的態度。
然而她連努力一下都不愿意，就直接選擇放棄梁凱文，那么作為外人的自己又有什么可說的？
若說高攀…她又何嘗不是呢？
蔣明淑皺著眉頭盯著林瑤，問道：“對了，你真沒交男朋友？”
林瑤隨口道：“和你一樣，沒有！”
蔣明淑啞然。
二月在平淡中悄然滑過。
三月初的某個上午，林瑤收到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我要回廣州了，在那之前，我會把去年的年終獎給你。”
回廣州，年終獎，能將這些組合在一起的人只有一個：林云。
林瑤想了想，終于還是撥了電話過去。
那邊的人語氣低沉，“我在星巴克，你來找我吧。”
林瑤來到星巴客時，發現林云正坐在落地窗前，望著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出神，她的面前放著一杯動都沒有動過的咖啡，早已沒有了熱氣。
她顯然已經在這里坐了好一會兒。
林瑤走上前去，主動和她打了個招呼，“林總。”
林云不疾不緩地將電腦闔上，然后揚唇一笑，說道：“小林來了，坐，你想喝點什么？”
林瑤和以往一樣，拉開椅子坐在林云對面的空位。
她的語氣淡然，仿佛那些對峙，那些矛盾，以及所有的不愉快從來沒有發生，“不用了，我不喝咖啡。”
“你真不喝啊？”林云先是愣了愣，而后笑了，“你那么愛吃巧克力，我還以為你應該很喜歡…”
這話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林云不可能真和林瑤計較她吃了多少巧克力，但林瑤卻不可能不介意她拿巧克力的事借題發揮，當眾斥責。
想到那時做的事，林云有心和林瑤道個歉，卻又拉不下臉來。
林瑤再次解釋，“那些巧克力真不是我吃的，是一位客戶吃的。”
林云若無其事地咧了咧嘴，“是嘛？你想吃點什么？這里的提拉米蘇不錯。”
林瑤從前確實偏愛甜食，但那是從前，“我不愛吃那些。”
林云不以為意道：“那你想吃點什么，自己點。”
林瑤快速掃了眼陳列柜的甜食，她擺了擺手，坦言，“這里沒什么是我想吃的。”
林云又是一愣。
遙想一年多前，林瑤剛剛加入凌云時，她的胃口大得驚人！
關鍵她還不挑食，不論林云點什么，點多少，她都能捧場地吃完，令人嘆為觀止。
那時，她們不僅是老板和員工，也是伙伴和戰友，而如今…
林云的語氣不無感慨，“小林，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林瑤臉上的表情依舊云淡風輕，“人是會變的。”
“是啊。”林云對此深有感觸，她將電腦打開，然后將屏幕轉向林瑤，“你看看，這人怎么樣？”
林瑤有些不明所以，但她還是仔細看了，發現那是一位長相普通，一派成功人士范的中年男子…她不解地問了句，“你的追求者？”
“不。”林云幽幽地嘆息一聲，“他是我的前夫。”
林瑤腦海中仿佛有一萬只羊駝奔過…
她迅速將很多事情聯系起來。
林云和秦董事長結婚前，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家庭。
為了秦董事長，林云拋棄了自己的家庭，也拋棄了自己的事業，不顧所有親朋友好友的反對，毅然決然地來到杭州，成為秦太太！
之后她為秦董事長打胎，屢次被家暴，都還是死心塌地為他做事，時時不忘維護他的利益。
那并不是因為她真的失去了理智，而是因為她已經斬斷所有退路，離開了秦董事長，她就一無所有，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所以，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林云將電腦重新合上，然后低下頭，從她身旁邊的包里取出一捆現金，放在林瑤面前，“這十萬是我補償給你的年終獎，雖然晚了一些，但是也好過不給。
還有，我是今天晚上的飛機，差不多該出發了。”
林瑤忽然問道：“你，不準備回杭州了嗎？”
林云撥了撥及腰的長發，說道：“我和秦弈已經離婚，這里再也沒有我的牽掛，唯一覺得對不起的，只有你…
所以，我特地把你找來做個了斷，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希望你不要恨我。”
如果說林瑤原本對她多少有些怨言，甚至于恨的，現如今卻只剩滿滿的同情，和不勝唏噓。
如果不是遇到了秦弈，林云會從富家千金，成為富家太太，她的人生是一片坦途。可是人生沒有如果，她遇到了秦弈，還為他拋棄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在過去的一年里，林云沉迷于自己構建的名為“真愛”的世界里，不愿醒來，但她終究還是清醒了。
林瑤真摯道：“那我恭喜你！”
恭喜你看透了那個渣男，恭喜你終于重新找回了自己。
“謝謝！”
林云仰起臉笑了，她的眼眶卻泛起了濕意。
林瑤抽了張紙巾遞給她，林云不無嗔怪，“真討厭，我以為我可以走得更灑脫一點。”
林瑤笑道：“沒有的事！我向你保證，你現在就很灑脫，很帥氣！”
林云回眸，朝她嫣然一笑，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瑤不會離開杭州，而林云再也不會來杭州，從今往后，她們就是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