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循序漸進
掛斷文先生的電話，林瑤立馬撥通了該廠家負責人，張總的手機號碼。
“喂？張總嗎？抱歉這么晚還打擾您休息。”林瑤只簡單寒暄一下，便切入正題，“是這樣的，客戶將我們的產品裝車測試后發現質量挺好，要是能將橡膠件換成進口的，還可以更好，所以他提出了更換橡膠件的要求。”
電話那頭，張總靜靜地聽林瑤把話說完，他為難道：“林小姐，不瞞你說，我們沒有用過進口橡膠件，別的現在還不好說，但是成本方面肯定會上升。
而我們當時為了拿下這個大單，報的價格很低，如果再換成進口橡膠件…”
張總嘆了口氣，繼續道：“按照目前的價格，我們負擔不起進口橡膠件。客戶也不希望我們在簽訂合同后又漲價吧？要不，還是等下批貨再討論這個問題怎么樣？”
文先生為什么來華國采購產品？
這其中固然有一些愛國情懷在里面，但，商人就是商人。他把采購轉移到華國這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便宜。
華國制造的產品為什么便宜？這起初是因為較低的勞動力、材料等成本，隨著我國經濟飛速發展，廠家的成本在不斷上升，與此同時，國外客戶為了尋求更高的利潤往往會不斷地壓價，否則就會更換供應商。
林瑤也是這么做的。
收到文先生的樣品后，她咨詢了不少廠家。
對于她和文先生來說，質量固然重要，但是在質量相似的情況下，她肯定選擇價格最低的。
華國的廠家多如牛毛，為了爭取訂單，留住客戶，他們不得不報出低價。
廠家的利潤空間已經很小，如果執意壓價，只能以質量方面的讓步為代價。
這絕不是文先生或林瑤的本意。
林瑤不疾不緩道：“張總多慮了，如果您同意的話，客戶會在國外采購好橡膠件發到華國。
這樣一來，您的成本不僅不會上升，還可以省一筆。”
這個驚喜來得太突然，張總不敢相信道：“你說的是客戶寄過來？”
“是的。”林瑤笑道：“因為時間比較緊張，價格方面我可以和客戶商量，這一批貨還是按照合同價格來執行。新訂單，咱們根據新的成本來核算，您覺得怎么樣？”
在訂單已經確定下來的情況下，臨時要求降價，不論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令廠家難以接受的，也是不現實的。
反之，如果她主動提出價格不變，還要想方設法替他們省了采購橡膠件的錢，同樣的結果，廠家會覺得很滿意。
“哦哦哦，那真是太好了！”張總喜出望外，“這一樣來，我們肯定可以的，至于下一批，我們承擔不起進口橡膠件，但是可以將原來的價格扣除。”
文先生并沒有要求廠家降價，廠家卻主動提出會降價，林瑤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的第一部分。
“客戶最欣賞張總這樣爽氣的供應商，我也對我們未來的合作充滿了信心。”
張總哈哈笑了起來，道：“林小姐太客氣了，我也對和林小姐合作充滿了信心。”
掛斷電話，林瑤將客戶需要將制動泵需要換成用進口橡膠件的要求發郵件給張總。
作為老總，他們總是習慣于對客戶說“好好好！”、“可以可以！”、“沒問題！”
實際上，他們通常很忙，這樣的小事很可能轉個身就被他拋在腦后，因此林瑤都會以書面的形式再次確認。
和廠家確認好，她就該研究一下如何讓文先生采購的橡膠件順利地送到供應商的手上。
正當林瑤忙活不停時，她的手機又響了。
電話那頭，蔣明淑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急聲問道：“趕緊！把你家地址發我一下，我這就過去找你！”
林瑤被她嚇了一跳，“發生什么事了？”
“我…我，有事！”蔣明淑支支吾吾了一陣，莫名就惱了，“哎，難道我沒事就不能去找你啊？”
林瑤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林瑤傍晚時分接到過蔣明淑的電話，她們剛說一半，就冒出了梁凱文的聲音。這就說明他們在一起。
蔣明淑之前說過，梁凱文要回廈城了。
臨別在即，他們不是應該你儂我儂，依依惜別？為什么蔣明淑大晚上跑出來找她？
她想了想問道：“你能不能和我說說，你們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沒什么情況！”蔣明淑的語速很快，“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和他不可能！對了，今天晚上我住你那里，你會收留我的吧？”
收留啊？
林瑤不贊成蔣明淑這種一遇到事就逃避的態度，可是讓她置蔣明淑的“求助”于不顧，她也是做不出來。
那她到底是收呢還是收？
林瑤糾結了。
十分鐘后，蔣明淑風風火火地來到京都苑。
在這十分鐘內，蔣明淑一直沒有掛斷電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等到她走進小區，就開始不滿地叨叨起來，“哎呀！我說這小區也太小了吧？看起來也有年頭了，話說，你干嘛在這種地方買房子，買新點的房子多好？”
林瑤一邊將下周一的工作要求摘出，一邊跟電話那端的人解釋，“市中心的新房子買不起，周邊的房子又太遠。這小區確實不大，房子也確實有點年頭，不過，我住著夠了，關鍵這里離學校近。”
蔣明淑這才記起來林瑤在讀研。
三年前，她們都是大專畢業，都是公司里的底層員工，都是月光族。
三年后，林瑤在讀研，不僅如此，她還買房、買車，而她還是大專，還是底層員工，還是月光族。
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說話間，蔣明淑已經來到林瑤家門口，她側頭夾住手機，正準備按門鈴，門開了。
林瑤剛打開門，蔣明淑就迫不及待地朝她抱怨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居然買頂樓，樓梯多累啊？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快給我一杯水！”
林瑤將蔣明淑迎進門后，先給她遞了雙拖鞋，淡淡道：“還好吧，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爬山的，對于十里瑯都不在話下的人來說，這點臺階算個啥？”
（十里瑯有著杭州最美登山路線之稱。）
某登山愛好者兀自嘴硬道：“那哪能一樣？”
林瑤笑了一下，“那當然不一樣，十里瑯號稱來回三千階，這里才一百多臺階。”
蔣明淑愣住，下一秒，不大的客廳里爆發出陣陣贊嘆聲，“嗷嗷，你家好漂亮！這客廳好溫馨！這廚房也夠寬敞…”
蔣明淑隨手將挎包往沙發上一丟，便興沖沖地參觀起了林瑤的小家。
她嗷嗷亂叫了一陣，由衷道：“你這房子真不錯，比我住的那里強太多了！”
林瑤被蔣明淑夸張的反應逗樂了，她這套房子屬于是兩年前裝修的次新房，要是比胭脂里或朝陽小區相比，那的確新發多。
盡管如此，這里也并沒有比蔣明淑所住的胭脂里強，畢竟胭脂里所處的地段算得上得天獨厚！
蔣明淑從來沒有租過房子，對于房價的了解也僅限于網絡新聞上寫的，“…樓市泡沫很大，房地產業即將崩盤，房價隨時會暴跌…”諸如此類。
她對真實房價沒什么概念，但她也知道買房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蔣明淑的心情漸漸平復下來，她半真半假地說了句，“哎，早知道我就搬你這里來了。”
林瑤不以為意地笑笑，抬手倒了杯水遞給她，“早就讓你來玩一下，你不是都一直沒時間嗎？”
蔣明淑剛接過水杯，正要喝水呢，她的手一抖差點把水灑了。
蔣明淑作為儲運科的一名小文員，她的工作量不大，工作內容單一，工作時間也很正常，鮮少需要加班。
她之所以常常留在公司里“加班”，起初僅僅是因為辦公室里的大部分人都沒下班，她不好意思走，后來則是“加班”成了她的習慣。
蔣明淑的工作并不忙，她的空余時間也很寬裕，問題是梁凱文纏得太緊，因此，她確實挺忙的。
這種事情，打死她都不會說出口。
她不喜歡講假話，可她更不想提起梁凱文！
蔣明淑訕訕道：“我不來找你，是因為你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擾你。所以…”
她編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應該趕緊換個話題！
“主要我不知道你家這么漂亮，你看看這房間多么…咦？你這房子有兩層？我要去樓上看看！”
話音剛落，蔣明淑便將水杯往林瑤手中一塞，然后“噔噔噔”地上樓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接下來的時間里，蔣明淑再度開啟了驚呼連連模式。
“啊啊啊，你這間書房好寬敞！”
“哇啊啊啊，你這露臺也很大！”
“哇哈哈哈，這個房間真不錯！”
蔣明淑是個多么挑剔的人？林瑤比誰都清楚。
不論蔣明淑看到什么，她都能挑出一大堆的不是來，也不論蔣明淑遇到什么人，她都能用最短的時間找出一大堆的缺點！
唯獨這一次，她不僅沒有挑刺還破天荒地將林瑤的房子狠狠夸了通，就連衛生間都沒放過！
這實在太反常了！
看來，為了逃避和即將回廈城的某人有關的話題，她真的是很拼了。
實際上，不論蔣明淑說或不說，林瑤都很清楚，她只是故意不點破罷了。
蔣明淑忍不住問道：“話說，你一個人住這么多房間，住得過來嗎？”
林瑤輕笑，要是這么幾間房都住不過來的話，世界上為什么會有別墅這種東西？
“還好吧。”林瑤關好電腦，又檢查了門窗，調侃道：“你打算過來陪我？”
蔣明淑捋了捋頭發，笑道：“那就不必了，我放著宿舍不住，搬你這里來算什么意思？我是覺得，你一個人住不了這么多房間，要是用來收房租都能收不少吧？”
蔣明淑感慨道：“我前幾天去任佳穎和她男朋友租的房子里玩了一下，那里就一室一廳，比你原來住的，朝陽小區的房子都小，據說都得一個月得花幾千塊了呢。你就不打算收點房租補貼按揭？”
蔣明淑和任佳穎現在已經算得上閨秘，她們在同一個公司上班，平時也有來往，反倒是和林瑤聯系得越來越少，似乎疏遠了些。
不過，當房東？
林瑤可沒忘記自己買房的初衷，她就是不喜歡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租客住在一起，她才一咬牙，拿出所有的家底首付買下了這套房子。
她不會把房子租給陌生人，如果是蔣明淑，她或許會考慮一下，但也只是考慮一下而已。
林瑤一口回絕道：“我不喜歡陌生男人在我的房子里走來走去。”
蔣明淑卻道：“你笨啊，你可以只租給女租客！找大學剛畢業，還沒有男朋友那種，要不然你和情侶住在一起還是挺尷尬的。”
女租客？
林瑤從來就沒有找過男租客，可是她的兩任前租客都有男朋友，甚至丈夫的。
就算她真的找大學才畢業的女租客，情況也未必會有什么不同。
林瑤追問，“如果我找了女租客，她會不會一直沒有男朋友？難道人家交了男朋友，我就把他們趕出去？”
蔣明淑被難住了，她咬著手指，“呃…好吧。”
夜已深，臥室里的兩人卻還沒睡，她們正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天。
蔣明淑問道：“對了，你們不是說下午去4s店看車的嗎？后來你倆去看了嗎？”
等到蔣明淑主動想起來關心她一回，顯然是太不容易了。
林瑤暗自感慨了一秒，下一秘，她有些激動地說起了今天看車和試駕的經歷。
她滔滔不絕道：“看了，我和簡雯還試駕了呢，你是不知道，我能考出駕照全憑運氣，那時我可緊張了！幸好簡雯先來，我還能近距離觀摩觀摩，盡管如此，輪到我時，我還是緊張得手心真冒汗！”
蔣明淑震驚，“你們，該不會真的買一樣的車子吧？”
“嗯。”林瑤笑道：“那家4s店只剩兩輛白色q3，被我和簡雯瓜分了！”
蔣明淑頓時感慨萬千，“這樣啊…沒想到你不僅買了房子，連車子也買了.”
林瑤沉默一會兒，認真道：“你也可以的。”
“我？”
“嗯。”
一室漆黑中，蔣明淑幽幽地嘆了口氣，“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