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十九章 你別緊張
林瑤上完西班牙語課時，大雨依然簌簌。這種天氣在外面走算得上一種折磨，可是等到雨停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她拿出手機準備看時間，卻發現上面有幾個未接電話，是林云！
林瑤趕緊回電話，誰知電話那頭只傳來冷冰冰的提示音。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thesubscriber誘dialedpoweroff.”
林云關機了！
她很少關機的，何況時間還不到九點，她不可能這么早就睡下，難不成她在外面，手機沒電了？
林瑤給她發了條信息：“林總，有什么事嗎？我剛才上課，手機設成靜音了，沒聽到電話。我給您回過電話，可是沒打通。”
發完短信，她將手機重新放回包里，撐起傘踏入了雨中。
雨夜的天漆黑厚重，讓人倍感壓抑。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傘上，嘈雜的雨聲，密集的雨簾仿佛能將她與全世界隔絕，聽不到，也看不到其他。
所幸選擇在雨天出行的人少，車也少，林瑤一路順風。
回到家后，她拿出手機再次撥打林云的電話，而林云依然關機！
林瑤莫名想起了秦弈離開公司時那個猙獰的眼神，他該不會又…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告訴自己，明天早上就會真相大白的事，她現在想東想西一點意義都沒有！
林瑤這段時間要做的事實在太多，很快就將林云和秦弈的事拋諸腦后。
讓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一連三天，林云和秦弈都沒有出現，他們的電話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總之一個都打不通，他們夫妻倆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幾天，凌云實業包括林瑤在內的所有人都很忙，大家得到了不少來自廣交會的第一手客戶信息，正忙著和客戶聯系，給客戶報價。
林瑤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報價單和出貨單據，不過，除了忙忙忙之外，倒也一切順利，不需要向兩位領導請示什么。
唯一的問題是，她已經看好房子，也和對方談妥了價格，準備明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按揭/過戶），而且這些事只能工作日去辦理，不請假是不可能的。
林云和秦弈都不在，她該向誰請假？
下班前，林瑤再次撥打林云的電話，這一次終于打通了。
電話那頭，林云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喂？”
林瑤被她的聲音嚇了一跳，“林總，您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林云嗯了一聲，簡明扼要道：“淋了雨，發燒了。”
淋了雨會發燒很正常，奇怪的是，她為什么會淋雨？
林瑤直覺地認為，這一定和秦弈有關，不過她問這些顯然不太合適，而且林云未必想和她說，所以略過不提。
她關切道：“嚴重嗎？”
“感冒發燒而已，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林云吸了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對了，這幾天，他有問起我嗎？我是說秦董事長。”
林云問秦董事長“這幾天”有沒有問起她？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們這幾天都不在一起？
難道他們真的…
林瑤的思緒無法抑制地發散開去。
她如實答道：“秦董事長這幾天沒來公司。”
林云似乎沒想到是這樣，她微微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說道：“我不在公司這幾天，其他人要是有什么工作上的問題，就由你幫我定奪吧，反正沒人比你更清楚公司的情況了。”
林瑤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她還是答應下來，“沒問題。”
林云無意和她多說什么，問道：“還有沒有別的事？”她的言外之意是，沒事就掛電話了。
林瑤這才想起正事來，急忙說道：“林總，明天上午我想請個假。”
她只要一想到從明天開始，自己的名下會有一套房子，就覺得很激動！
仿佛渾身充滿了力量，再來多少訂單、詢價單她都扛得住！
林瑤到凌云實業整整一年了，這是她頭一次請假，按說林云總會問問她為什么請假，請什么假之類。
林瑤已經準備好了接受林云的盤問，不料林云直接準了她的假。
“行吧，快去快回，公司里總得有人管著。”
林瑤覺得自己應該和她說點什么，比如謝謝她，卻不知如何表達，畢竟她在辦公室里，有些話不太方便說。
萬一其他人知道她已經拿到提成的事，他們有樣學樣，都去找林云索要提成怎么辦？
林瑤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等林云來公司后，當面和她說那些感謝的話比較好。
“我明白，我會盡快回公司的！”
靜默片刻，電話那頭林云沙啞的聲音再次悠悠地傳來，“那行，實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你再打電話給我。”
她這句話還有一層意思就是，沒有重要的事就別給她打電話了。
林瑤識趣地將那番想說，卻不知道怎么說出口的話吞回肚子里去，“好的！”
林云掛斷電話后，林瑤才意識到，她居然從頭到尾都沒問過自己為什么請假。
她是不關心，還是太放心？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明天開始，她將成為有房一族了！
林瑤唇角帶著笑，眼睛里閃著光。
李仁海見狀，湊過來問道：“你打通林總電話了？她說什么了？”
小張等人也好奇地問道：“林總怎么說？”
林瑤笑道：“林總說她感冒發燒，這幾天不來公司。”
一旁的鄭飛揚“切”了一聲，“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小張暗暗松了口氣，“原來是這么回事，我還以為怎么了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邊上的小方附和道：“對啊，秦董事長那天的眼神太可怕了。”
鄭飛揚卻不認同，“你們也太夸張了，我就說他們肯定是有別的什么事耽擱了。他們是老板，想來就來，不想來公司難不成還要和我們請假不成？”
小張皺眉，說道：“你們來得晚，不知道情況，我們那天可是親眼所見…”
林瑤打斷了她，“有那時間說這些，不如好好和客戶溝通一下，爭取多拿幾個訂單，過年時林總肯定會給咱們發大紅包！”
鄭飛揚不屑地哼了一聲，“發不發紅包，又不是你說了算！”
林瑤反駁道：“那確實不是我說了算，不過，現在是上班時間，都干活去吧！”
小張她們回到座位上仍然意猶未盡，小聲說道：“你們還別不信，別看秦董事長文質彬彬的一個人，真動起手來的時候…太可怕了。”
李仁海忽然朝門外大聲說道：“秦董事長好！”
辦公室里正八卦得熱火朝天的幾人頓時安靜如雞！
惡作劇成功的李仁海見狀，哈哈大笑起來，“你們這些人，膽子這么小還敢在辦公室里說老板的八卦。
再說還有不到半小時就下班了，老板怎么可能這時候…”來公司。
他的話還沒說完，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如同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僵在！
秦董事長黑著張臉環顧四下，他的聲音透著譏諷，“還有半個小時就不用好好工作了？你們拿著我的工資，就是這樣應付我的？”
李仁海一看到秦董事長就知道要糟，不過他的反應很快，立刻把話圓了回來。
“秦董事長，我看大家都挺忙的，就和她們開了個玩笑，調節調節氣氛，嘿嘿，其實根本沒有人在偷懶！”
秦董事長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他頭也不回地往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嘭！”
門被重重的關上。
李仁海心有余悸，“嚇死我了，這家伙神抽抽的，居然真的在辦公室外面，也不知道在辦公室外面站了多久。”
聽到他這么說，剛剛松了口氣的眾人又是一陣心慌意亂。
如果秦董事長剛到，電梯應該會有聲音，可是他們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可見秦董事長要么早就在那里了，要么就是乘電梯到樓下，比如25層，再爬樓梯到26層。
不論哪一種，他都可能已經聽到他們之前說的話，這可怎么辦呢？
而且秦董事長可不像林總那么大方，他這么做，極有可能是為了抓他們的現行，然后…
小張的臉色有點難看，她小聲問道：“噯，你說，我們會不會被扣工資？”
李仁海隨口答了句，“扣工資倒是不至于，年終獎就不好說了。”
小張愈發郁悶，“那更慘好不好？”
別的地方，年終獎是一個月工資或是雙倍工資，凌云的年終獎，那可是一年的工資，外加提成！
真要扣起來還了得？
眾人想到這里，又是一陣哀聲嘆氣。
林瑤抬頭，“好好做事，少說八卦，沒事不要自己嚇自己。”
小張等人并沒有被安慰，臉上依舊被愁云籠罩。
“早干嘛去了？”林瑤嘆了口氣，“如果秦董事長真要找誰出氣，他犯不著這么做，放心吧，只是湊巧而已。”
“這倒也是…”
小張她們繼續工作，林瑤卻開始發愁了，她明天要請假，本想加會兒班，把明天的活兒做掉一部分再走，結果秦董事長來了。
她不方便留下來加班，可是不加班也不行，她明天上午不在公司。
還有一個問題，之前秦董事長不在，她打電話給林云請假就可以了。
現在秦董事長來了，不和他打個招呼似乎說不過去，真讓她過去打招呼的話，她又實在不情愿。
總之，好糾結…
距離下班還有一分鐘，林瑤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小包，準備到點就走人。
誰知她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內線，打電話給她的是秦董事長。
盡管林瑤心里無比抗拒，她也只得接起電話，“秦董事長您好！不知有何吩咐？”
秦董事長的聲音帶著些許清冷，“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這句話平常是林云說的。
林瑤遲疑許久，答了聲，“是。”
掛斷電話后，她立刻過去和李仁海說道：“你能不能先別走，等我一下？秦董事長找我。”
李仁海皺起了眉，有些不太確定，“那怎么辦？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林瑤倒是想這么做，可惜只能想想，“不用，但是你千萬別走啊！”
李仁海看著董事長辦公室的門，不放心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
林瑤苦笑，“他只是找我問話，應該沒什么，但是以防萬一，你先別走，在外面等我，而且你最好裝做有工作沒做完。”
李仁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好。”
林瑤呼出一口濁氣，往秦董事長的辦公室走去。
經過小張等人身邊時，她們正準備走人了，朝她打招呼，“林主任，我們先下班了。”
“好的，明天見！”
目送小張她們離開，林瑤鼓起勇氣敲響了董事長室的門。
“請進。”
林瑤推門進入。
秦董事長頭也不抬，說了句，“把門關上。”
林瑤愣了一下，說道：“不用關吧，外面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秦董事長一言不發起身，過去把門關了，然后朝林瑤笑笑，“你別緊張，我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林瑤很意外他居然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什么事？”
秦弈在大班桌后坐好，兩手交握，微笑著說道：“是公司管理方面的問題，你也知道，原先一直是林總在負責，但她的管理方式太過隨心所欲，我不太認同。
我認為一個上規模的企業，應該是以制度約束人，而不是其他。
我的意思是，我們制訂出一套相對完善的考核制度，今后大家都按這套制度來，管理就會很輕松，而且這對于大家都是有好處的。”
林瑤沒有作聲，秦董事長說得很好，但是他說得很寬泛，沒什么實際意義。
再說，凌云并不是沒有規章制度，關鍵還是看怎么執行，而這方面的事，與她并無多大關系。
她不解道：“秦董事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們需要逐漸完善公司制度，比如薪酬制度。”秦董事長推了推眼鏡，說道：“合理的薪酬制度既要能夠起到激勵作用，也要能夠起到約束作用，你覺得有沒有道理？”
林瑤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準備著手削減員工福利！
雖然這和她擔心的不同，但是同樣讓人失望。
大家想方設法為公司多賺點錢，老板則想方設法少給他們點錢，任誰遇到這種事都會失望吧？
林瑤沉吟道：“在這方面，我沒法代表大家，或許，放在公司例會上討論比較合適？”
秦董事長挑眉，“我只是有了初步的想法，先和你商量一下，再拿到例會上去討論。”
商量一下？
公司業績蒸蒸日上的同時，和她商量削減員工福利，是準備將這個“功勞”扣到她頭上嗎？
去他的商量一下！
林瑤對此不予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