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一邊欣賞夜景,一邊吃完了自己煮的青菜肉絲面。
林瑤不愛吃面,但是她從小到大沒少吃,就連她自己也常常煮面,原因無他,作為獨居且不擅廚藝的女人,肚子餓的時候似乎沒什么比煮碗面條更簡單的了。
外面客廳里,租客小李正指揮她的男朋友不停地往小房間搬東西,饒是如此,客廳里還是被她的家當堆得滿滿當當,幾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林瑤好不容易才繞到廚房,不由感慨,小李要是真能將這么多東西塞進小房間,這都算得上一門技術了。
林瑤涮了碗便回到房間里,開始歸置被她一摞摞堆在床上的衣服、裙子、褲子…
她的手驀地一滯。
她看到了那個原本被她塞在衣柜一角很久了的黑色紙盒。
紙盒里面有個收納袋,裝著那條她只戴過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戴上的鉆石項鏈。
林瑤心中掠過一個想法,如果將它賣掉,她買大房子的愿望就能實現了吧?
林瑤打開了收納袋,將那條鉆石項鏈捧在手上,那些鮮活的記憶在時空的隧道里迅速地流轉。
她仿佛看到了半年前那個夜晚,西湖山莊的宴會廳里,有個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將這條鉆石項鏈戴到一名墨發紅裙、青春逼人的女子的頸間。
女子微微猶豫,而后鼓起勇氣上前,抱住對方的脖頸,然后踮起腳尖,在眾人的尖叫聲中,用最快的速度在對方臉頰上印了一個火紅的唇印。
全場發出陣陣尖叫聲。
“穿過你的黑發我的手!”
宴會廳外,林瑤喚住了邁著一雙長腿正欲往外走的男子,此時他已將頭上的馴鹿頭套摘下,林瑤終于看清了他的長相。
他的頭發濃密黑亮,規矩地梳向耳后,露出的額頭方而廣。
許是戴過頭套的緣故,他額前散落了幾縷碎發,并不凌亂,反而恰到好處地打破了他原本有些刻板的發型,顯得他很精神,很有活力。
他的眼睛深邃、眼尾狹長而略微上挑,但眼神偏于冷漠,只是這么淡淡一掃,便有種久居上位的懾人氣勢。
他的鼻梁高挺、筆直,他的唇不薄不厚、唇珠飽滿、輪廓清晰。
他不笑的時候,仿佛從骨子里透出幾分嚴肅的氣息…比如現在。
林瑤覺得這張臉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一眼萬年,不外乎如此。
那天晚上,林瑤做了一個夢,夢到他用項鏈,就是此刻在她手中的這條項鏈,向她求婚。
新聞里說,adriana和她的未婚夫已經在選戒指,接下來就該求婚了…
林瑤看著項鏈出了神。
她和秦容澤,從確定要交往到現在,已經有半年多時間,可惜聚少離多,始終沒有進展。
她甚至沒有機會問問秦容澤,關于這條項鏈的來歷,也不知道這條項鏈對他來說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或許他們本身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秦容澤曾經那么努力,不和自己發生任何糾葛,后來,他又是那么努力,為了能和自己在一起。
結果,他們還是沒有結果。
“我們之間的愛輕得像空氣而我依然承受不起任往事在心里不停地堆積如果你不懂珍惜思念會過期我們之間的愛重得像空氣越想逃離卻越沉迷而回憶太擁擠我無法呼吸 林瑤的手機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蔣明淑不滿道:“你在干嘛?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我…咳咳!”林瑤的嗓門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鼻音,她急忙清了清嗓子,“我正忙著收拾呢。”
“什么?你真的搬家了?”蔣明淑噼里啪啦地丟了一連串的問題過來,“我是說,你真的換租客了?你邊上的房間空出來了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和你一起租房子的嗎?”
蔣明淑說話的語氣有點激動,她只要一激動就會不自覺地抬高嗓門,林瑤只得將手機放遠一點,再遠一點。
蔣明淑自顧自說了一會兒,沒有聽到林瑤回答,更是火冒三丈,“姓林的,我和你說話呢,你啞巴了?”
林瑤詫異道:“你放著好好的宿舍不住,跑來和我租房不是浪費錢嗎?”
蔣明淑拽兮兮地反問,“我能在意那么點房租錢?”
她還真是不差那點錢,在奧蘭多上班,絕對用不著擔心付不起房租這種事情。
她不在乎,可是林瑤在乎!
胭脂里雖然不在高檔公寓之列,但是它緊鄰武林廣場,地段好。
而且那是奧蘭多的職工宿舍,住在那里水、電、房租全免!
只要蔣明淑為奧蘭多工作,她可以一直住下去,直到她成家為止。
這樣的福利,她一旦放棄再也沒有機會獲得。
再說,胭脂里有只“金龜”和她住一起!
所以說,于情于理,林瑤都不會找蔣明淑來和自己一起租房子的。
林瑤是這么想,卻不敢將這種話說出來,只得裝傻,“我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而且我早上發布租房廣告才兩三分鐘,新租客就打電話過來,說要看房,立刻看房!
她進門后大約也是兩三分鐘就決定下來,當場付了我一筆定金。現在人家已經搬進來,就算你想來也住不下了。”
“不會吧?”蔣明淑震驚不已,“人家租房不是都要到處看房子,貨比三家才定下來的嘛?怎么可能有人看一眼房子,兩三分鐘就付定金的?”
那當然是因為太便宜了啊…
“事實證明,真的是有這種人。”林瑤苦笑,“而且現在,他們兩個人住一個小房間,我一個人住一個大房間。
我剛剛手忙腳亂地將所有家當搬到隔壁房間,他們就拉著一車行李過來了。”
“天吶天吶!”蔣明淑無語,她想了想,又道:“我正準備下班了,要不要過去給你幫忙?”
“不用。”林瑤將手上的項鏈重新塞回收納袋,然后放進黑色紙盒,語氣淡淡道:“我東西不多,這會兒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
林瑤的家當少得可憐,蔣明淑也知道這一點,“哦,這樣啊,那我…”
“滴滴”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鳴笛聲響起。
蔣明淑回頭一看,只見一輛騷包的酒紅色跑車停在不遠處,正對自己鳴笛。
她皺了皺眉毛,對電話那邊的林瑤說道:“不和你說了,我有事,先掛了。”
“好的,等我收拾好了,你再過來玩。”
就在蔣明淑匆匆掛斷電話的同時,紅色跑車的車門被打開來,而梁凱文依舊大剌剌坐在車內,半倚著車門,對他揮手,“明淑,我來接你下班!”
蔣明淑看到車上那著著一身中規中矩的灰色西裝,還正兒八經系著藍色領帶的男人,心中覺得好笑,穿著這么正式的衣服,卻開著這樣騷包的跑車…
車上的人原本還在故作高深,甫一看到蔣明淑臉上的笑容,他也情不自禁地咧開嘴角,一個勁地傻笑,連說話都不那么利索了。
“走,走吧,明淑。”
蔣明淑面無表情地轉過身,連一個字都懶得和他說。
梁凱文臉皮厚得堪比城墻,他絲毫不以為意地笑著,“這位美麗的女士,我可是專程來接你的,能否賞個臉,先上車再說?”
梁凱文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好像寫著幾個大字:本大少親自來接你,你榮幸吧?感動吧?
蔣明淑并不討厭梁凱文,但她實在看不慣這樣的做派。
不過,既然梁凱文等在這里,而且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蔣明淑也不扭捏,直接打開了副駕駛那邊的車門,坐了上去。
梁凱文的車子不少,但他換來換去都是這種外形酷炫拉風的超跑。
共同點是車身很低,還只有兩個座位的車子。
巧的是,蔣明淑正好不喜歡這個類型的車。
讓她坐這種車里,一點都不覺得享受,反而很不自在。
從奧蘭多大廈到胭脂里不過五分鐘車程。
五分鐘后,蔣明淑好心提醒道,“梁大少,你是不是開錯路了。”
梁凱文自我感覺很帥氣地撥弄一下額前的碎發,笑了,“我可沒說要送你回家。”
“你耍我啊?”蔣明淑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前面路口停一下,我要下車。”
梁凱文好不容易將人拐上車,當然不會輕易放她下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對于這位時常不按常理出牌的大少爺,蔣明淑實在無法淡定,惱怒道:“那你準備帶我去哪里?”
梁凱文笑嘻嘻地說道:“去買衣服。”
“噗…”
蔣明淑聽了這話,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買衣服?誰要他替她買衣服?
梁凱文這是想上演富少爺和落魄女的橋段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蔣明淑對梁凱文這種略顯唐突的行為不再反感,只覺得有些好笑,“梁大少若是想在回去繼承億萬家產之前,在杭州放飛自我,發生點什么風流韻事,那可是找錯對象了。”
梁凱文正開著車呢,腳下一個不穩,用力踩了一下油門,德國進口的超跑,提速很快,跑車毫無征兆的疾行了起來。
眼見著就要追尾了,梁凱文才踩下了剎車。
他心有余悸,語氣帶著無奈的說道:“我的姑奶奶,你究竟從哪里看出來,我只是想和你來點風流韻事?我表現得還不夠真誠嗎?”
蔣明淑打斷梁凱文不著調的話,對著梁凱文說道:“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蔣明淑這時候也看出來了,梁凱文心中八成是打著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梁凱文被看穿了,于是干笑著說道:“我想讓你陪我去吃個飯。”
“吃飯?”蔣明淑挑眉:“今天?”
“明天。”
“哦。”
梁凱文垮著一張臉說道:“你不知道,我媽非讓我去相親,我就跟她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結果她一激動,直接殺到杭州來了,說是要見你,我總不能一個人去吧?”
還沒等蔣明淑回答,梁凱文就眨巴著桃花眼,一邊放電一邊懇求的說道:“你就陪我去吧,算是我求你了。”
蔣明淑訝然,這梁大少什么時候能缺女朋友?
不過蔣明淑可沒那么好心,去給他當擋箭牌,一口回絕,“我沒空!”
梁凱文用撒嬌的語氣說道:“明淑,你就陪我去吧,不讓你白云。等下你要買多少衣服,我都付款,算我送給你的酬勞。”
蔣明淑依舊不為所動。
梁凱文只好甩出最大的籌碼來吸引蔣明淑,“你就幫我這一次,往后我都聽你的。”
他的這個提議倒是引起蔣明淑的興趣了,“真的?”
“真得不能更真了!”梁凱文不由疑惑的問道:“明淑,你讓想我幫你做點什么?”
蔣明淑在自己腦海中思索了一番,既然梁凱文這樣說了,不如答應下來,將來需要讓他幫點什么忙,也方便開口。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也無妨。
蔣明淑看了看梁凱文那騷包的臉,淡淡說道:“那就走吧。”
梁凱文強調,“在那之前,咱們得先去買衣服。”
蔣明淑笑了笑:“我這樣難道不好嗎?”
梁凱文看了看蔣明淑,苦笑著說道:“好是好,可你要是這樣和我出去,肯定不信你是我女朋友。”
蔣明淑聽了這話,忽然明白過來,既然要冒充梁大少的“女友”,必須包裝一下,于是點點頭說道:“如此,那就去選衣服吧。”
梁凱文欣喜的加快了車速,這次,老爺子交代的任務,一定能完成了吧?他美滋滋的想著,忍不住的哼起了小調。
梁凱文和蔣明淑一起去買衣服了,林瑤卻遇到了麻煩。
林瑤剛將衣服歸置好,她的房門就被敲響。
林瑤正準備去將門打開,租客小李便不請自來,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說道:“我的房間小,好些東西放不下,只能放客廳了。我的東西都挺值錢的,你別動我的東西。”
林瑤沒想到她會來這么一出,“你的東西我肯定不會去碰,但是你自己的東西自己保管好,不要找不到東西了就到我這里來找問題。”
租客小李面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你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間還不夠嗎?還要跟我爭客廳的使用權不成?”
饒是林瑤的脾氣不算太差,也快忍不了,“首先,你原本要租大房間,后來臨時改變主意非要租小房間,我同意了。你催著我一個小時內搬完,我也同意了。
你搬進來才說小房間東西放不下,要放客廳,我都同意。
我的意思是,值錢的東西、重要的東西,都別放客廳里,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還有,往后客廳的衛生也交給你們了。”
我的意思是,值錢的東西、重要的東西,都別放客廳里,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還有,往后客廳的衛生也交給你們了。”
我的意思是,值錢的東西、重要的東西,都別放客廳里,以免發生不必要的誤會。還有,往后客廳的衛生也交給你們了。”
小李張了張嘴,還沒等她說出什么來,林瑤又道:“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讓步,不過我的房間也請不要隨便進出,萬一我的東西少了,到時也會說不清楚。”
小李不滿道:“你也太不講理了,我放點東西在客廳,就歸我搞衛生,你敢說你不會從客廳經過?”
“我當然會從客廳經過,不過我不會把值錢的東西放在客廳。”
“話不投機半句多。”
“彼此彼此。”
小李氣呼呼地走了。
林瑤的租房合同只有三個月的,三個月后重新簽合同,這是她和小李口頭說好的。
一般人是不會接受的,但是小李可以,林瑤原本以為這是好事,結果…
林瑤有點頭疼,自己到底找了什么樣的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