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患得患失

　　夜已深，奧蘭多大廈49樓仍然燈火通明。

　　秦容澤埋首于案上，這幾天堆積的事情太多，等待他批示的文件也太多，他不得不回來處理。

　　對于秦容澤來說，加班是家常便飯，他早就習以為常。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今晚無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而是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手機屏幕出神。

　　林瑤并沒有打電話過來，一直沒有，這讓他不太放心，甚至有點心神不寧。

　　秦容澤將手指點在通訊錄上，她的號碼那里，停頓許久，還是沒有撥出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一點、理智一點，不該胡思亂想，更不該和她糾纏不清他什么都知道！可他還是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那張便簽紙的反面，并且放到了她手上。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一直糾結、一直不安、一直煩躁卻又無比期待她的來電！

　　他滿腦子都是：

　　她到家了嗎？

　　她看到手機號碼了嗎？

　　她要是沒看到該怎么辦？

　　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會不會不太好？

　　早知道，他就應該堅持送她回家，而不是將她放在那個公交車站。

　　沒有人知道，林瑤轉身時說的那句“再見”，如同重槌敲打在他心頭，讓他險些出口挽留，并將一切和盤托出。

　　秦容澤可以判斷得出來，盡管林瑤偶爾會耍點小心機，使點無傷大雅的小手段，但她本質上十分純良，絕不是那種心術不正的姑娘，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沒事。

　　偏偏在那時，他卻沒有那個勇氣。

　　是的，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缺的是勇氣。

　　他為什么關注林瑤，林瑤不知道，梁凱文也不知道，他自己卻清楚得很。

　　假如他們真的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個笑話，他根本不知道會如何收場。

　　不，那不行！

　　既然注定不會有好結果，那就不要招惹她。

　　秦容澤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繼續看文件。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知道這個私人號碼的人可謂少之又少，林瑤是其中一個。

　　她這么晚才回家？還是這會兒才看到自己留下的號碼？

　　女孩子熬夜可不好這么跟她說，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太霸道？

　　霎那間而已，秦容澤已經想了很多很多，不過，電話卻不是林瑤打過來的。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

　　電話那頭，梁凱文滔滔不絕地說道：“董事長，我看過了，朝陽小區的房子都很舊，有些房子雖然重新裝修過，看著還行，但是房齡擺在那里，而且那個年代的房子普遍都是預制板房，我的意思是，這種房子不結實，隔音也不好…真不適合您住。”

　　大晚上去看房子，也是沒誰了，但是梁凱文沒有抱怨，不僅不能抱怨，連語氣中都不能有任何不滿。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他怎么作為董事長身邊最得力的狗腿…呃不，助手？

　　秦容澤當然知道那里的房子不適合自己，可他已經和林瑤說了他住在朝陽小區。

　　“買一套，備用。”

　　梁凱文急著抓耳撓腮，“可是，董事長…”

　　董事長哪需要朝陽小區的房子備用？

　　而且，不論作為自住還是投資，朝陽小區都不合適！

　　秦容澤的語氣不容置否，“不用可是！”

　　身為董事長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不論董事長有什么吩咐，他照辦就是。

　　梁凱文立馬改口，“董事長，今天晚上我一共看了六套朝陽小區的二手房，這些房子的情況是這樣的，第一套73平米，2房2廳2衛，黃金樓層，戶型正氣，南北通透，全明設計，關鍵是今年新裝修的，可拎包入住。就是離得遠了些，1號樓在東區最東面，這套房子在89號樓，西區最西面，但這套房子是所有房子中最…”

　　秦容澤打斷了他，“說說其他的。”

　　梁凱文認命地繼續介紹道：“這第二套房也是在西區，75平米，位置不錯，鬧中取靜，樓層也好，就是裝修太差…”

　　朝陽小區始建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其中東區和南區是最早建成的，都是5060平米的小戶型。西區和北區建于九十年代，稍稍大一些，戶型結構也比較好一些。

　　梁凱文看的六套房，兩套在西區，兩套在北區，東區、南區各一套。

　　各區之間只隔了條馬路，不算遠，按說西區和北區的更合適一些。

　　“這第六套比較小，58平米，小兩居，裝修也有些年頭了，要住的話最好重新裝修…不過這套房子是在3號樓，與1號樓相鄰。”

　　梁凱文私心里認為這套房最辣雞，但又莫名覺得董事長沒準會選這一套。

　　秦容澤靜靜地聽他介紹完六套房子，并沒有發表意見。

　　滿意是不可能的，不過這些房子什么樣，根本就不重要，他又不是真的要住在朝陽小區。

　　開m字頭豪車，住朝陽小區，估計第二天就能上新聞了。

　　不過…

　　秦容澤問道：“還有其他幾件事辦得怎么樣了？”

　　梁凱文斂了斂思緒，匯報道：“監控已經處理過，國產二手車也已經看了幾輛，約了明天去驗車，然后就可以辦過戶，不過，董事長…”

　　其實房子、車子的問題都簡單，選不好就都買下來，不必浪費時間在那上面糾結。

　　真正麻煩的是…梁凱文不用動腦子都知道，董事長這么做是為了林瑤，可是要追像林瑤那樣的小姑娘，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

　　董事長只要亮出身份，然后朝她勾勾手指頭，林瑤小妹妹顧不得矜持就撲上來了。

　　多簡單的事啊，可董事長偏偏選擇了最麻煩的解決方式，還買二手房、買二手車？

　　難不成董事準備偽裝成工薪階層，和林瑤小妹妹正兒八經地談一場戀愛？

　　不知不覺間，梁凱文的思維已經發散得很遠，拉都拉不回來。

　　秦容澤冷冰冰吩咐道：“不要多問。”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他無法不這么做。

　　既然或遲或早，他都他會離開林瑤的生活，那么就離開得干凈一點。

　　可他只是一想到離開這兩個字，就感到一陣悵然。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任何聲音，正當梁凱文準備掛斷電話時，卻聽到董事長說：“找人盯著那兩個人，還有，不要讓他出現在林瑤面前。”

　　那兩個人，自然就是林瑤的前男友和相親對象了。

　　梁凱文一愣，到底啥情況？

　　林瑤的前男友是個標準的小白臉，除了長得好看，一無所有，她的相親對象則更差，長得奇丑無比不說，還很窮…反正梁凱文認識的男人中，幾乎找不出比他們更差的來。

　　董事長想干什么？

　　難不成要將那兩人當成競爭對手？

　　完全犯不著啊，別說董事長，就算是他，不不不，奧蘭多成千上萬的職員中隨隨便便拎出哪個都能將那兩個人秒成渣渣，因為，那兩個真的是渣渣。

　　打敗這種不是對手的競爭對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董事長為什么搞得這么復雜？

　　這算不算將簡單的問題復雜化？

　　梁凱文不想和董事長唱反調，可他也不能看著董事長做傻事，“董事長…”

　　秦容澤的聲音不高不低，“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梁凱文一窒，“是！”

　　董事長一犯糊涂，大家都得跟著他做傻事。

　　嘖嘖…想想還真是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