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從小就告訴他和二哥,大哥是老大,生來就應該給他們當牛做馬的。
所以,他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可看大家的眼神,好像他們十惡不赦一樣。
真是多管閑事!
他也很生氣,所以不搭理大哥他們一家。
陳麗這人早已經習慣他們的冷臉,她確實不敢去看沈老太,這些年暗地里老太太欺負她的地方太多了。
為了不讓沈瑜難過,她都忍著不說。
而孩子大了一點,老太太也安生了不少。
可她的心底里,對老太太的恐懼大于恨意。
不過身旁有佳文和小溪,她倒是比往常好了很多。
她低垂著頭,帶著四個兒女快步的離開了。
可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腳步真輕快,好像踩著鼓點一樣。
沈寶芝索性不再看了,暗暗的罵了幾句,轉過身,開始琢磨自己下一步怎么辦。
如今不能再指著沈家大房收集悲慘值,她要想想其他的辦法了。
而此時,沈瑜的臉色是沉痛的,似乎對自己的爹娘依依不舍。
他沉默,緊抿著薄唇什么都不說的樣子,似乎比說話更具有說服力。
跟在他身邊的李五爺看著臉色陰沉的沈家兩口子,還有一聲不吭的二房和三房,暗暗的罵了一句狼心狗肺的東西,他拉住了沈瑜的胳膊,“沈瑜,走吧。”
其他的倒也沒說什么。
因為眼前的沈老頭和沈老太好像看仇人一樣的看著沈瑜。
沈瑜長嘆一聲。
轉過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跟著李五爺離開了沈家。
片刻之后,他停了下來。
筆直的身姿站在門口的不遠處,淡淡的掃視了一眼院子里看著他的那些人。
他們的目光里有什么,他已經不在意了。
沈瑜勾起嘴角,漆黑的眼底劃過一抹暗光,他轉身,大步流星的跟著李五爺一起朝著知青點走去。
而知青點這里,先來的沈佳文已經將灶房的火點著了,一口大鍋燒了多半鍋水。
這是剛才他挑來的水。
借的是三爺爺家的扁擔和水桶。
這里雖然已經有一年多沒住人了,不過因為走的時候收拾的干凈利索,所以這里的一切顯得很整潔。
沈明溪站在門口。
這就是他們要住上一個月的地方,真好!
這里有三間房。
灶房在中間。
東西各有兩鋪大炕。
這個時候,蘇大娘看了眼往屋子里搬的東西,這才回過味來。
這是一粒糧食都沒給沈瑜他們呢。
這個狠心的老妖婆,有她遭報應的那一天。
蘇大娘拉過陳麗,低聲的說,“小麗,我和老三回家給你們搬點糧食還有其他的東西,你可千萬別和我客氣。”
陳麗感激的說道,“蘇大姐,這個時候我不會跟你客氣的,不過,糧食先不用了,剛才三叔說借我們五十斤玉米和五十斤玉米面,而且明天就分小麥了…”
說著說著,陳麗的臉上都是滿足的笑意。
蘇大娘稍微放點心,一百斤糧食不算少,夠著一家七口吃上一段時間,等吃沒了她再想辦法,熬到秋收之后就好了。
“陳麗,你的苦日子也終于是熬出來了。”
“是啊,蘇大姐,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沈瑜是孝順,可這也是他的優點呢,這男人孝順了,對老婆孩子也不會差的,而且你看你家沈瑜,說分家就分家,也是個心里有成算的,你們的好日子在后頭呢,你先忙著,我回去給你拿點油鹽醬醋還有菜…”
陳麗倒也沒有推辭。
拉著蘇大娘的手,“蘇大姐,你對我們的好,我們會記一輩子的。”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那是真的難呢。
此時此刻陳麗說的是真心話。
蘇大娘朝她擠了擠眼睛,心里想說,萬一以后我女兒嫁到你家,你對她好就行了,可隨即又唾棄自己,這是胡想啥呢,陳麗這人性子溫柔,心底良善,就算是她不幫忙,她也會對兒媳婦好的。
想到這里臉有點紅,忙說道,“快別說這些了,咱倆誰跟誰呀,等你收拾完了,我來找你嘮嗑來。”
說完之后蘇大娘樂顛顛的帶著三兒子回家拿東西去了。
蘇曉娟留在這里,跟沈明溪一起,開始打掃屋子里的衛生了。
這時候也快到上工時間了,今天情況特殊,沈家大房的人就都在家里了。
此時的封安宸沒走,因為他覺得很稀奇。
對于分家沒什么概念,不過卻知道這件事對于沈佳文來講,應該是大事。
他還第一次看到沈佳文笑成這樣。
兩個人以前也算是認識,但真正接觸還是從沈瑜出事那天。
所以沈佳文此時笑瞇瞇的開口了,“小五,這里亂糟糟的,還在打掃,等收拾干凈了,你和李慶再來玩兒。”
封安宸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卻一眼又看到了那個嬌俏的身影。
他忙移開了視線。
不過卻又忍不住看了過去。
小姑娘顯然很高興,像只蝴蝶一樣的在屋里屋外飛來飛去。
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
下一刻,他不由得噗嗤一聲樂了,隨即覺得自己失態了,忙抿起嘴。
沈佳文奇怪的問道,“小五,你笑什么?”
封安宸自然沒說話。
而沈佳文順著封小五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自己的妹妹,白凈的小臉蛋上帶著兩塊污漬,像個小花貓,他不由得笑了,伸手捶了一下封安宸,“你這么大個個子,別在這里晃了,等收拾干凈了,你要不嫌棄就來做客吧。”
封安宸斜睨了一眼沈佳文,“嫌棄,你這是在諷刺我吧?”
“沒諷刺,是真心話,好啦好啦,我真沒時間和你說話了,你愛待著就待著,愛玩就玩吧,總之,把這里當自己家就可以。”
沈佳文說的隨意,封安宸卻反而高興了。
他嘴角勾起,背著手,姿態閑適的繼續參觀起來。
沈佳文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也就不再去管他了。
沈瑜的一只手受傷,不過,他也沒閑著,拎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東西。
而這個時候,沈明溪和娟子已經將兩張炕席刷的干干凈凈,就晾在西面的倉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