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島上的人來敲門,說來給他們登記資料。
被吵醒的白幼薇臉色陰沉得能下雨。
有沈墨擋著,她好歹沒發作,但是等資料登記完,人走了,她一秒也不能忍,立馬回床上補回籠覺。
期間,迷迷糊糊聽見沈墨對她說:“我們出去看看,你一個人呆屋里,別亂跑。”
她以為在做夢,腦子也睡得不太清醒,埋在被子里悶聲嘀咕:“我跑得了嗎?你也太看得起我這兩條腿了。”
隱約聽見他笑了一聲。
然后腳步聲遠去,房門被帶上,輕細的一聲“咔擦”。
很奇怪,本來困得要死,可聽到這聲“咔擦”后,腦子越來越清醒。
她發現自己睡不著了。
翻出手機看時間,才七點半。
昨晚他們又是坐船,又是登島,到了酒店房間又重新安頓,后半夜才睡,缺覺缺得厲害!
可現在,她睡不著了!
白幼薇一臉郁色的起床,呆了片刻,開始洗漱,換衣服…然后滑著輪椅出去。
度假酒店依山傍水,附近環境自然是好的,空谷幽蘭,蒼柏松翠,一眼望不盡的青 山綠水。
承老師穿著一身老干部式白襯衫,坐在酒店外頭的花園里跟人聊天。
對方穿著亞麻布衫,戴著一頂草帽,半張臉被帽檐遮住,等白幼薇離得近了,聽到聲音,才認出是昨天邀請他們登船的趙叔。
承老師看見白幼薇出來,笑著說道:“薇薇起來了啊,怎么不多睡會兒?我剛把早飯拿回來,不過現在還燙,這里空氣好,你先在附近轉轉,等涼一些就能吃了。”
石凳上擺著豆漿和包子,不知道包子是什么餡的。
白幼薇淡淡“哦”了一聲,也沒走遠,在附近隨意找了片樹蔭呆著。
早晨很清靜,清靜里帶著煙火氣兒,時不時有人從花園走過——拉著漁網結伴而行的小伙子,挎著菜籃邊走邊笑的女人,還有進進出出晾曬被單衣服的大嬸大媽們。
再遠些,餐廳里剛出爐的饅頭冒出熱氣,那白色蒸汽飄得老遠,夾裹著米面原滋原味的香甜。
真是奇妙。外面是生死一線的緊繃,到了這里卻是歲月靜好,讓人覺得不真實。
承蔚才還在和趙叔聊。
許是兩人年紀差不多,所以相談甚歡。
恭維承蔚才有學識、有文化;承蔚才則由衷的稱贊趙叔是有大抱負的人。
承蔚才對趙叔豎起大拇指,感嘆道:“我教了一輩子書,也不過拘泥于一方教室里,您不一樣,您是胸懷四方的人,所以才能把這島上的衣食住行規制得井井有條,大家在島上避世而居,安居樂業,您這里跟桃花源也差不了多少呀!”
說到興頭上,他還賦詩一首:“武陵川徑入幽遐,中有雞犬秦人家,先時見者為誰耶?源水今流桃復花!”
趙叔爽朗的大笑,道:“算不得什么,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不過我們七月剛種下一批玉米,如果十月能夠豐收,再種一批麥子,倒是說不定能建個桃源出來。”
承老師笑:“不遠矣,不遠矣啊!”
白幼薇瞇了瞇眼睛,懶洋洋看著兩個老頭。
太陽漸漸升起,樹蔭也一點點偏移。
白幼薇的輪椅跟著樹蔭一塊兒移。
等到十一點左右,沈墨和談笑終于回來,看見樹蔭下乘涼的白幼薇,抬腳走過去。
“先別說話。”白幼薇笑著看他們,“讓我猜一猜…你們沒有看見運輸船,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