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4、消失的群體
聽著胡芳的各種介紹，顧晨也大概猜出桑吉當初所運營的項目到底是什么？
于是顧晨再次確認的問她：“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加入到了桑吉的詐騙團伙？”
“沒錯。”胡芳先是點頭，可回頭一想，感覺哪里不對？于是趕緊又反駁道：“不不，剛開始，我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我們只知道，他是個富家公子，而且靠著自己創業，賺到了第一桶金，就感覺挺神奇的。”
抬頭看著顧晨，胡芳繼續解釋著說：“你知道嗎？當你身邊出現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時，你會不由自主的向他看齊。”
“而桑吉當時就是我們眼中的大神，大家都想跟他一樣，賺大錢，當然，這里面也包括我。”
在說出自己的想法后，胡芳短暫性的哽咽了一聲。
盧薇薇則是沒好氣道：“可難道你就不知道，那其實就是電信詐騙嗎？”
“我真的不知道。”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胡芳便猛的抬頭看向她，也是情緒激動道：
“我只知道，我想賺錢，賺大錢。”
“我非常清楚，在國外讀的這些書，其實步入社會，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得靠人脈？”
“而我，只是普通的一名留學生，對于國內的那些普通家庭來說，我家算是富裕家庭。”
“因為當初父母在企業里當領導，所以家底還是有的，跟那些人比，我會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
“可是，當你一個人來到國外，你就會發現，其實留學圈也分三六九等，有些圈子，你壓根也擠不進去。”
“而那個時候，我當初的那些驕傲，那些所謂的優越感，到了國外，幾乎是蕩然無存。”
“我突然感覺，我好自卑，我從來都沒有那種挫敗感。”
頓了頓，胡芳努力擦拭著眼淚，好讓自己的情緒能夠穩定下來。
短暫的平復下心情后，胡芳再次抬頭看著眾人，也是不由分說道：
“其實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就清楚，我也并不傻，我知道桑吉干的是什么？”
“但是，因為我跟桑吉熟悉的緣故，加上我們都在同一所大學念書，多少也算是校友。”
“再加上同胞的關系，就有種天然的親近感，再加上，他交朋友，好像并不在乎你的出生，這點對我來說很友好。”
深呼一口重氣，胡芳緩緩抬起腦袋，目光看向頭頂的大燈，這才又道：
“他桑吉的出現，仿佛就是我那段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他照亮了我，讓我忽然有了目標，那就是，要跟他一樣，成為一個能賺大錢的成功人士。”
低頭看向顧晨團隊，胡芳也是情緒激動道：“要成功，先發瘋，不顧一切向前沖，這是他告訴我的東西。”
“而桑吉就是靠著這些東西，很快賺到了一大筆錢，不僅將當初賣掉的豪車給贖了回來，他還買了更多的豪車，還有別墅，這些都是我想擁有的東西。”
“可你明知道這是在犯罪，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跳進去，跟他同流合污，你這么做，對得起那些被你們欺騙的家庭？”
“那些人，哪一個家里的錢是大風刮來的？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這錢你賺得安心嗎？”王警官見過太多因為電信詐騙，而被騙得傾家蕩產的家庭。
因此當得知胡芳和桑吉，串通一氣，做著詐騙的工作時，王警官心中的怨氣就無從發泄。
胡芳看著王警官，也是不由冷笑出聲：“大家都這么干，你不干，自有人干。”
“那些被騙的人，哪個不是想著占便宜，說到底，他們就是太貪心。”
“他們以為自己下注，每次都能贏，但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得是我們這些莊家在操控。”
“就算你贏了，那些錢也根本取不出來，賠率設定，全靠我們來決定。”
說道這里，胡芳不由哼笑出聲，也是搖頭嘆息道：“我當初就是跟那幫被騙的人是一樣的。”
“我太貪心了，我什么都想要，所以，我才決定，加入桑吉的團隊。”
“就這樣，我很快取得了桑吉的信任，因為我學的就是金融專業。”
“如果進不了一些金融機構，那我也可以在桑吉這里賺大錢。”
“所以，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成功加入了桑吉團伙？而實際上，你就是桑吉團伙的其中一員？可以這里理解嗎？”顧晨右手轉筆，也是冷靜的問她。
胡芳默默點頭：“沒錯，當時的桑吉團隊，一共才50多人，而我們這批人里，大部分家庭條件都很不錯。”
“可是，當看到桑吉開派對，直接用鈔票點煙，直接將手里的鈔票，肆意揮灑在客廳里時，我們都知道，這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
搖搖腦袋，胡芳一臉憔悴的看向顧晨，也是哼笑著說道：
“我們當時也不清楚，為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可能是桑吉的炫富行為，深深的刺痛到了我們每一個人。”
“大家其實都想成為想桑吉那樣的人，可以將鈔票肆意揮灑，這種感覺，如果你不在現場，你根本無法想象那種震撼程度。”
“加上酒精的麻醉，還有各種動感音樂的加持，所有人都跟發了瘋一樣，盡情的狂歡。”
“可能是桑吉開闊了我們的眼界，這才讓我們感覺，跟著桑吉，能賺大錢，學習都感覺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深呼一口重氣，胡芳忽然自嘲的笑笑，也是搖頭說道：
“所以，從那之后，我成功的加入到桑吉的團伙，主要負責客服的項目。”
“因為我氣質還不錯，他們甚至會給我拍寫真，做成宣傳海報，用來吸引那些賭徒下注。”
“于是，就在那短短的半年里，我的業績，竟然做到了同組的第一，當時光提成我就賺了幾百萬，是幾百萬啊。”
說出這些金額時，胡芳的眼神中，似乎魔怔一樣，仿佛又回到的當初那種幾乎是撿錢的狀態。
袁莎莎見狀，也是繼續追問：“那后來呢？根據我們對你的調查，你之前是在英格蘭開了一家咖啡屋，但是經營不善而關門，隨后你才回國的。”
“難道說，當初的那個咖啡屋，也只是個幌子？”
“沒錯。”面對袁莎莎的質問，胡芳也是毫不避諱的道：
“當初因為大家都在倉庫里工作，但是由于我們的規模就擺在那里。”
“每天這么多人的吃喝問題，就是一筆大數目，我們經常會訂餐，還有產生的各種生活垃圾，讓周圍的居民產生懷疑。”
“之前人數少，大家并不會關注，可人數一朵，也很容易暴露我們自己。”
“所以桑吉感覺，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但是，我們又需要一個辦公的場地。”
“于是桑吉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經營一家咖啡屋做掩護。”
“表面上，是在做咖啡的生意，但其實在咖啡屋的其他地方，才是我們工作的場所。”
“我們盤下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店鋪，一樓比較寬敞，二樓和三樓都空著，完全可以當做我們的工作場地。”
盧薇薇聽著胡芳的解釋，也是抬頭問她：“所以，你們咖啡屋的員工，是你們自己人還是臨時請過來的員工？”
“是請來的員工。”胡芳輕嘆一聲，也是緩緩交代：
“因為我們自己也不會做咖啡，所以，桑吉從其他地方的咖啡屋，高薪挖來一個店長，和一些有豐富經驗的店員。”
“就這樣，我們根本不在乎咖啡屋的盈虧，我們只是利用咖啡屋，在那里做著我們的老本行。”
“那回國是怎么回事？”王警官說。
“回國？”胡芳抬頭看著頭頂的大燈，也是一臉惆悵著說：
“那是因為畢業之后，咖啡屋經營的也非常慘淡，但是每天在咖啡屋店里所產生的垃圾非常多，這也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桑吉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也是經過那幾年的打拼，我們都積累了一大筆財富。”
“于是桑吉決定，將大本營遷回國內，也就是他們菲國。”
“于是，桑吉帶著他的主要團隊，返回到菲國繼續著自己的業務。”
“而由于他們的重點業務群體都在我們國內，所以，桑吉又帶著另一波我們國內的留學生，來到了魔都，成立了一家皮包公司，做著金融方面的業務。”
“而我也在那段時間，來到魔都，到處混圈子，就是為了尋找大客戶。”
“那后來為什么你又來到了江南市？”盧薇薇問。
胡芳輕嘆一聲，也是緩緩說道：“我回來，是因為我生了一場大病，當時對于他們而言，我已經沒了利用價值。”
“可我的學習很好，許多金融方面的業務，都得靠我來完成。”
“桑吉因為跟我很早就有合作，我們彼此之間也都充滿信任。”
“所以，在跟桑吉溝通之后，我決定返回江南市，開一家咖啡屋，作為一個據點。”
“而桑吉在魔都那邊，因為反電詐鬧得兇，所以他帶著團隊成員，暫時返回了菲國。”
“而我，就成了他們團隊在國內的接頭人。”
“所以，你這些日子，一直都在與桑吉團伙秘密勾結？”顧晨問。
胡芳點頭承認：“沒錯，雖然我沒有跟著桑吉團隊在一起，但其實我一直跟他們有聯系。”
“而桑吉也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他帶著團隊在菲國開展業務，也受到了許多挫折，但是業務要發展，他感覺，可能需要我的幫助。”
說道這里，胡芳忽然停頓下來，目光無神的看向眾人。
王警官皺眉思索，也是緩緩說道：“所以，桑吉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跟你聯系，才派出了盧小峰，與你接觸，對嗎？”
“是的。”胡芳微微點頭，也是直截了當道：
“我說過，桑吉是個很謹慎的人，長時間沒有聯系，而且我又是他們曾經的核心成員，對他們來說，我是知根知底的。”
“因此桑吉顧忌我的存在，也不清楚我的狀態，再加上，我曾經偷偷儲存了一些桑吉當時在英格蘭開展業務的許多證據存根。”
“所以這次桑吉派出盧小峰，一來是給我一些重要的資料，以換取當初他在英格蘭開展業務的數據存根。”
“不對。”聽著胡芳如此一說，顧晨忽然意識到什么？趕緊抬頭看向胡芳，說道：
“你說桑吉是個非常謹慎的人，所以才派出盧小峰，跟你做交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或許是派出盧小峰，來這里殺人滅口。”
“呵呵，我當然知道，我太了解桑吉了，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呢？”聽著顧晨的解釋，胡芳微微一笑，顯得云淡風輕。
盧薇薇聞言，也是沒好氣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什么還要跟桑吉做交易？你就不怕？”
胡芳搖搖腦袋：“我當然不怕，因為我手里有桑吉想要的東西，他沒拿到手，是不敢跟我動手的。”
“而我也跟桑吉做了交易，讓他給出他上線的那些大佬的聯系方式。”
“因為我要跳過桑吉，直接跟他們做生意，我要跟桑吉平起平坐。”
“天吶！”聽著胡芳如此一說，王警官也是不由分說道：
“所以說，桑吉還有上家？”
“哼哼，那是當然的。”見王警官如此驚訝，胡芳也是冷哼兩聲，解釋說道：
“桑吉在這整個框架來說，最多也只能算個小角色。”
“他的這些運作，之所以能夠行云流水，那也是他的上家在幫他處理，否則以桑吉的能力，還不足以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能干成這么多業務。”
“當時，雖然桑吉在業內的名氣越做越大，他也開始有著自己的規矩，當初跟他在一起合作的人，又不少因為跟他有矛盾，而受到他的迫害，最終神秘失蹤。”
“所以跟桑吉做交易，是有很大風險的，我就是因為考慮到這點，才下定決心離開桑吉。”
“那他當時就不殺你嗎？”袁莎莎說。
胡芳冷哼一聲：“殺我？他太想了，可是我手里有他想要的東西，還是那句話，出來混，你得具備核心競爭力，否則你就沒有價值。”
“桑吉對于那些對他沒有價值的人來說，他會讓這些人永遠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