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雖然顧晨已經對王警官的萬事不決問自己已經習慣,但此時的顧晨也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將面前的文件合攏之后,顧晨抽出一張便簽紙,隨后,開始將萬小敏,陸元,徐哲和胡明的名字寫在上面。
顧晨先是見萬小敏和徐哲圈出,說道:“這兩個人是已經失蹤的。”
隨后,顧晨又將陸元圈出,說道:“這個人是昨晚并不在現場的。”
抬頭看著王警官,顧晨又問:“王師兄,你現在覺得如何?”
“那不就剩下了胡明嗎?”王警官雙手抱胸,有些遲疑道:
“可是胡明昨天晚上單獨離開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后,就再沒回去過,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明啊,他一直待在望江賓館,直到我們找上門。”
“可是從時間線上,胡明的確有條件。”顧晨見王警官還在堅持己見,于是又在眾人名字的下方,畫上一條時間軸。
從最左側開始,依次標注具體時間,嘴里也是喃喃說道:
“假設阿哲就是那個神秘人,那么他在昨天晚上與萬小敏碰頭之后,6點50左右,從三元巷出來,然后提前去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那么,我現在設定,徐哲是所有人當中,最先去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人。”
將這些信息標注在時間軸上,隨后,顧晨又再次書寫起來。
“然后就是胡明跟萬小敏,他們當時用餐地點,和我們挨在一起,只是比我們提前一些時間離開。”
“他們到達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時間,很顯然,要晚于阿哲。”
標注好萬小敏跟胡明的時間后,顧晨又畫出另一條時間軸,隨后將陸元的具體行蹤標注下來。
“陸元就另當別論了,他昨天一晚上都在跟莊可在一起,而且從時間上來看,也沒有問題。”
“所以,其實陸元跟城西化工廠家屬區這個地點才沒有任何關系。”
“顧晨,那你的意思是,這起失蹤案,其實就是在萬小敏,阿哲,還有這個胡明之間發生的?”王警官似乎也從時間軸上看出問題,不由好奇問顧晨。
顧晨默默點頭:“可以這么理解吧,我是這么想的,如果萬小敏是被阿哲綁架的,那阿哲為什么要玩失蹤?這不符合邏輯。”
“而且阿哲手里還有生意,他的合伙人還特地叮囑過,今天一早,必須要去檔口交接新貨,可他卻連人影都沒有。”
“要知道,‘哲平商貿’檔口的鑰匙,只有徐平跟阿哲有。”
“徐平忙碌一晚需要休息,那么他第二天肯定不會去檔口,那開門的事情,肯定是交給阿哲。”
“但是阿哲不出現,那整個檔口都無法開門,勢必會造成混亂。”
頓了頓,顧晨深呼一口氣,又道:“所以我跟盧師姐今天去檔口的時候也看見了,混亂不堪,還得是檔口員工,打電話給徐平,讓徐平過來開的門。”
“嗯。”聽顧晨這么一說,王警官也是默默點頭,有些遲疑道:
“這么說來,其實阿哲卻是沒必要失蹤,如果萬小敏人是他阿哲綁架的,他完全可以處理完萬小敏的事情后,再回到檔口,將門打開,對接新貨,可他卻沒這么做。”
“阿哲如果失蹤了,那么檔口的生意和運營也會一團糟。”
雙手抱胸,王警官緩緩躺靠在座椅上,也是搖頭嘆息道:“所以說,阿哲的失蹤,可能跟萬小敏的失蹤一樣,可能都是被另一個人所為?”
“嗯。”顧晨微微點頭。
“那會是誰呢?可這幾個人當中,去過城西化工廠家屬區,卻沒事的也只有胡明,可胡明有不在場證明啊?”
“王師兄。”這邊王警官話音剛落,顧晨便提醒著說:“如果說,胡明在離開之前,就已經把萬小敏和阿哲綁架了呢?”
“你說什么?”也是被顧晨的大膽推理嚇了一跳,王警官趕緊回過神思考。
片刻之后,王警官也是緩緩說道:“胡明?胡明的確是獨自一人從城西化工廠家屬區走出來的,也是獨自一人打車回家的。”
“那當時你在路邊監控,有沒有看見萬小敏?”顧晨問他。
王警官搖搖腦袋:“這倒沒有,只是看見胡明獨自一人出來,然后打車離開,萬小敏當時還在那個等車的鐵牌位置,屬于路邊監控死角位置。”
“那只是胡明的一面之詞,因為說要去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胡明告訴我們,是萬小敏的意思,可萬一是他的意思呢?”
“現在萬小敏失蹤,也找不著,他胡明完全可以這么說,這樣一來,也可能給自己洗脫嫌疑。”
“呃…這…”
聽顧晨說道這里,王警官頓時腦瓜子嗡嗡的,也是不由分說道:“你說的雖然有道理,可萬小敏送走了胡明之后,自己又走向城西化工廠家屬區內部,那是有目擊者的…”
“可目擊者撒謊呢?”
這邊還不等王警官把話說完,顧晨便補充著說道。
這一說,王警官頓時感覺細思極恐,也是蹙眉問道:“顧晨,你懷疑那個老太太撒謊?”
顧晨并沒有馬上回復,也是躺靠在座椅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光道:
“我現在也不知道這樣的推理是否正確,但是如果這次失蹤,主要圍繞在萬小敏,阿哲和胡明身上,那么現在萬小敏和阿哲同時失蹤,那么最大嫌疑,顯然是胡明。”
“可胡明的解釋卻是天衣無縫,并且還有目擊證人,而胡明回到賓館之后,也確實沒再出來過。”
深呼一口重氣,顧晨也是緩緩說道:“種種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就是因為這種過于合理,讓我感覺有些奇怪。”
“為什么胡明沒來江南市之前,萬小敏相安無事,他一出現,萬小敏就失蹤了呢?”
“而且不僅是萬小敏,連徐哲也跟著失蹤,那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昨天晚上,其實胡明與萬小敏還有阿哲,他們三個都去了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而最后,胡明綁架了阿哲和萬小敏,或者謀害了他們,然后自己假裝單獨出來。”
“但是這其中,胡明要想擺脫自己的嫌疑,就需要一個目擊者,替自己證明所說屬實,那么這個目擊者,也是這次案件的關鍵人物,那就是這個白發老太太。”
“對呀。”聽顧晨說的如此明白,王警官也是恍然大悟道:
“這老太太如果是撒謊,如果萬小敏根本就沒有送胡明出來再自己折返回去,那么整個案子,似乎就朝著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下去。”
抬頭看向顧晨,王警官又道:“如果是這樣,那么這個胡明才是最大嫌疑人。”
想到這里,王警官右拳砸在左掌上,瞬間躊躇起來,也是不由分說道:
“可是,這個老太太撒謊的理由是什么呢?還是說,老太太看見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同時又被胡明發現。”
“但出于需要一個目擊者,替自己證明清白,所以胡明威脅這個老太太,讓老太太替自己做偽證?”
話音落下,王警官再次看向顧晨。
而顧晨則是慢條斯理的回想道:“其實昨天我們去現場調查的時候,我發現,胡明一直挨在老太太身邊。”
“而老太太說話雖然云淡風輕,但是卻有些小緊張。”
“起先我認為,是因為我們穿著警服,而且這么多警察圍著她問話,她有些緊張也很正常。”
“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當時胡明就站在他身邊,而她又知道胡明的一些事情,那么…老太太的緊張,或許是來源于身邊的胡明也說不定。”
“對。”王警官打上一記響指,也是不由分說道:
“完全有這種可能,如果目擊者老太太撒謊,那么所有的假設條件都不成立,胡明就是最大嫌疑人。”
長吁一口重氣,王警官又道:“可是,老太太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到底是受到威脅還是如何?可萬一胡明要殺人滅口呢?”
也是在王警官說道這里時,兩人忽然同時看向彼此,頓時反應過來,幾乎是異口同聲道:“不好!”
也沒有過多的交流,顧晨和王警官迅速拿起桌上的文件,猛的從審訊室內沖了出來。
隨后,兩人在辦公室內取下單警裝備后,便以最快速度沖下樓梯,直接朝著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沖去。
上車之后,顧晨迅速啟動車輛。
車輪在原地快速摩擦幾圈后,迅速從車棚沖出,直接開出芙蓉分局停車大院,匯入到茫茫的黑夜當中。
由于是夜晚的原因,道路上的車輛并不算多,因此顧晨加快車速,以最快速度沖向城西化工廠家屬區。
而坐在副駕駛上的王警官,也是掏出手機,撥通何俊超電話。
沒過多久,電話接通,王警官立馬追問道:“何俊超,胡明的行蹤掌握沒有?”
“正在看呢。”頓了頓,電話那頭才傳來何俊超的回復:“我查過監控,胡明晚上7點進入望江賓館之后,到現在都一直沒出來。”
“那他出去都做了些什么?”由于王警官開的是免提,因此開車的顧晨也冷不防問了一句。
“具體做了些什么?也就隨便逛逛,去商店買了些東西,好像是些文具什么的。”
“逛的是文具店?”王警官問。
“對呀,文具店。”何俊超說。
顧晨也是若有所思,緩緩說道:“這個胡明,來這出差,是來追討債務的,可到現在為止,他的工作都沒有任何進展,反而是跟老同學們聚會。”
“是啊,這家伙到底再搞什么?”王警官也摸不著頭腦。
“那還需要我再盯著嗎?”電話中的何俊超問。
“盯著吧。”王警官深呼一口重氣,也是沒好氣道:“給我死死盯住這個家伙,一有風吹草動,立馬跟我匯報。”
“明白。”
電話中,幾人也是相互交代幾句后,便雙雙掛斷電話。
王警官收回手機,也是納悶的看向顧晨,說道:“我說顧晨,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這個胡明,好像一直都待在望江賓館,他也沒怎么出去。”
“沒出去最好。”顧晨深呼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也是不由分說道:“沒出去,我們反而可以單獨跟這個老太太聊一聊。”
接觸了預測的危機之后,兩人加快車速,然而由于時間太晚,來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時,已經是凌晨1點。
將警車停在那棟老舊樓房的陽臺門口后,顧晨和王警官迅速下車,但卻盡量輕聲關門,生怕打擾到這里僅有的幾戶人家。
由于老太太住在一樓,而這種老舊樓房,一樓陽臺就是個擺設,也沒有所謂的地下室一說。
只要跨過護欄,就是外頭的平地,因此許多住在一樓的住戶,都會在護欄上開個口,修個臺階,直接就可以從家里的陽臺走到外邊。
這也是老舊家屬區最早的建筑結構。
“就是這里。”王警官指了指陽臺的大門,不由分說道:“老太太好像是一個人居住。”
“我們從正門進去吧。”顧晨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隨后跟顧晨一道,繞行到單元入口,走上兩個臺階,便來到一樓大門口。
隨后,顧晨“篤篤篤”的敲門三下,說道:“老太太,在家嗎?”
見屋內安靜如初,顧晨又敲門三下,繼續說道:“老太太,您在家嗎?”
見顧晨敲門太溫柔,屋內卻是毫無反應,王警官頓時將顧晨撥到一邊,笑著說道:“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要怕擾民什么的,敲門敲重點。”
話音落下,王警官直接“砰砰砰”的砸門三下,大聲說道:“老太太,我們是白天來過您這里的警察,有件事情還想向您核實一下,麻煩開個門好嗎?”
話音落下,見屋內依然毫無動靜,王警官頓時無語道:“難道不在家?”
“可是掛在陽臺上的衣服還在滴水。”顧晨剛才就有看見,陽臺上晾著的衣服,似乎是剛洗沒多久,因此還在滴水,陽臺地面上也是濕漉漉的。
王警官有些納悶道:“難道是這老太太故意不想開門?”
“不會吧?我們都敲門這么大動靜,就算睡得再死,起碼也能聽見一點動靜吧?”顧晨也感覺十分好奇。
可就在兩人猜測之際,房屋內忽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這個動靜雖然很小,但是由于周圍的環境比較安靜,因此顧晨和王警官都有聽見。
王警官也是笑笑說道:“沒準是已經醒了,再敲門。”
話音落下,王警官繼續“砰砰砰”的砸門三下,說道:“老太太,我們是白天來過你這里的警察,麻煩開個門好嗎?我們有事情想跟您詢問一下,開個門好嗎?”
說話之間,王警官繼續“砰砰砰”的砸門三下。
然而砸門之后,兩人再次貼在門口聆聽動靜,卻忽然發現,陽臺方向似乎是有些動靜。
“難道,老太太去陽臺開門?”王警官有些納悶。
但顧晨卻很快警覺起來,緩緩說道:“沒道理啊?我們在這敲門,老太太不來這邊開門,跑去陽臺開門算幾個意思?”
想到這里,顧晨也是好奇說道:“這樣吧,我去陽臺那邊看看,王師兄待在這里,待會兒進去之后,我給你開門,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算了,還是我去吧。”王警官拍拍顧晨肩膀,主動走出單元樓,開始繞過樓房,準備去陽臺方向。
而顧晨則是安靜的站在門口,繼續等待。
然而沒過多久時間,顧晨卻忽然聽見一聲“站住”,隨后便聽見一陣奔跑的動靜。
顧晨忽然意識到情況不對,立馬撒腿往單元樓外頭跑去。
此時此刻,只見一道黑影,正迅速朝著家屬區內部跑去,后頭的王警官也是緊追不舍。
顧晨見狀,立馬從來過去。
王警官體力明顯不如那名黑衣男子,也是追趕一陣之后,差距漸漸拉大,被后頭趕來的顧晨扶住,忙問道:
“王師兄,怎么回事?”
“這家伙,從陽臺方向偷偷溜了出來,我真準備上前詢問,這丫的撒腿就跑。”
“不好。”顧晨忽然意識到什么,忙道:“老太太還在家里。”
王警官聞言,頓時目光一怔,這才恍然大悟道:“不要,這家伙可能是沖著老太太來的。”
“王師兄,快回去看看,這個人交給我。”顧晨也是一把將王警官推回單元樓方向。
但王警官卻制止道:“顧晨,你這樣做太危險了,等我呼叫支援。”
“來不及了,看看老太太什么情況,快去啊。”顧晨此刻也顧不得太多,再次將王警官往后一推,自己則跟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快速跑去。
王警官短暫猶豫了幾秒,感覺此刻有些左右為難。
可想著房間里的老太太或許需要幫助,于是在糾結之后,也是“害”了一聲,這才重新折返回去,朝著單元樓陽臺方向奔跑過去。
“窸窸窣窣!”
輕松鉆過鐵皮圍欄的黑衣人,瞬間沖入化工廠廢墟,開始快速奔跑。
而顧晨也緊跟其后。
由于剛才耽誤太多時間,因此顧晨與黑衣人的差距有些大。
但即便如此,由于廢墟當中有許多空曠視角,因此顧晨也能夠鎖定目標,緊追不舍。
雜草堆里,廢墟瓦礫當中,要想在這片區域快速逃離,似乎還是有些困難的。
稍有不慎便會被劃傷手腳。
而且地面極不平整,奔跑起來非常困難。
但即便如此,顧晨也能利用大師級觀察力,小心謹慎的躲避障礙。
但是由于對方似乎對這一帶環境頗為了解,因此奔跑起來也是異常輕巧,因此顧晨在廢墟當中與黑衣男子的追逐,似乎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
“是秘密通道方向?”
見黑衣男子的目標明確,直接是朝著胡明口述的秘密通道而去,因此顧晨忽然停下腳步,開始左右觀察。
黑衣男子的目標是秘密通道,但是由于廢墟當中,各種凸起的石塊,讓地形變得異常復雜。
但顧晨卻發現左側區域有些平坦,雖然距離秘密通道需要繞行很遠距離,但是在廢墟當中奔跑也同樣需要耗費大量時間。
于是顧晨在腦海中,根據自己的奔跑速度進行短暫的計算之后,發現比從廢墟當中穿行要節省不少時間。
“就是這里。”顧晨沒有猶豫,立馬開始朝著左側方向奔跑過去。
一個縱身飛躍,顧晨來到了平坦區域,隨后便開始朝著平坦的雜草堆快速沖出,繞行前往秘密通道入口。
而另一邊,黑衣人經過九牛二虎之力,幾乎是一路狂奔,途中也有被尖銳的廢墟石塊劃傷手腳。
但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擋黑衣人逃跑的決心。
也就在黑衣人直線穿過廢墟之后,站在最后一塊殘損墻壁之上時,黑衣人重重的呼吸兩下,氣喘吁吁的望向身后。
然而當黑衣人警覺觀察時卻發現,剛才還一路追趕自己的警察,忽然之間不見了蹤跡。
黑衣人頓時心頭一驚,趕緊看向四周方向。
然后此時此刻,似乎都無法捕捉到警察的蹤跡。
沒有多想,黑衣男子也清楚“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于是跳下那最后一塊殘損墻壁,來到平坦的雜草地里,剛想鉆進秘密通道逃之夭夭。
可卻忽然發現,左側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草木摩擦聲,而且摩擦速度極快。
黑夜中,借助著微弱月光的照耀,黑衣人隱約發現,一名穿著警服的男子,正從左側區域繞行而來,此時正全力沖向自己。
黑衣人嚇得后退兩步,立馬轉身撒腿便跑,直接朝著秘密通道的雜草從中鉆了進去。
“呼!呼!”
顧晨來到秘密通道的雜草堆前,也是瞬間剎住腳步,雙腿幾乎是滑行到秘密通道口。
重重的呼吸兩聲,卻已不見黑衣人的具體行蹤。
顧晨猶豫來過這里一次,因此對于這處比人還高的雜草從是有些了解的。
這里分布面積很大,而且從剛才黑衣人逃跑的距離來看,黑衣人要想短時間內穿越雜草叢,似乎是不太可能。
“可為什么忽然沒了動靜?”顧晨忽然警覺起來,不由安靜聆聽。
然后此刻卻掛起微風,微風吹拂著比人還高的雜草,讓本就復雜的環境,忽然之間又變得詭異起來。
雜草叢中,各種窸窸窣窣的動靜此起彼伏,很難分清是被風吹拂還是黑衣人摩擦的動靜。
此時此刻,就在顧晨還在猶豫的瞬間,一團云彩,隨著微風的吹拂,漸漸的遮擋住了頭頂上的月光。
現場,忽然間暗淡下來,加上這里屬于偏遠郊區,周圍更是沒有路燈的照耀,這讓現場忽然之間變得極度黑暗。
“這家伙應該還在這里,只是躲藏了起來。”顧晨深呼一口重氣,心里也在暗自提醒。
短暫的呼吸調整之后,顧晨從警用裝備中,取出強光手電,瞬間開啟擴光模式。
剎那間,整片區域都被顧晨的警用強光手電照得一片光亮。
隨后,顧晨又從腰間抽出機械警棍,用力一甩。
隨著機械般動靜傳來,警棍瞬間延展開來。
顧晨打開掛在肩章上的執法記錄儀后,左手反握強光手電,右手緊握警械警棍,開始小心謹慎的來到秘密通道的邊緣區域,對著雜草堆里警告著說道:
“我知道你就躲在這里,現在趕緊出來。”
試探性的警告之后,見雜草堆里毫無動靜。
顧晨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來老太太家到底想做什么?還有,萬小敏是不是被伱綁架的?”
一番問話,然而雜草堆里卻依然毫無動靜。
顧晨知道,對方根本不吃這套,現在就跟自己躲貓貓。
由于這處秘密通道,雜草眾多,而且都長得比人高。
這要是在里面躲上十幾號人都根本不在話下。
也正是因為顧晨知道這秘密通道里的兇險,因此顧晨才不會貿然進去。
畢竟對方在暗,自己在明,進去肯定是要吃虧的,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支援,然后將這里包圍起來。
此時此刻,顧晨的手機忽然響起。
為了保持安全起見,顧晨主動后退幾步,這才掏出手機,劃開接聽鍵。
“顧晨,你那邊什么情況?”電話中,王警官也是一臉焦急。
“我正在追捕這個黑衣人,目前已經來到秘密通道入口,這家伙可能就躲在這里,我現在需要支援。”顧晨說。
“那你先待在那里,不要貿然進去,我已經呼叫了支援,很快就會有同事過來,你穩住局勢,不要貿然行動。”電話中的王警官也是再三叮囑。
顧晨忽然想起什么?忙問王警官:“王師兄,老太太什么情況?”
“情況不好。”王警官深呼一口重氣,這才又道:“老太太被這家伙用繩索勒住咽喉,我沖進屋里的時候,已經昏迷過去,氣息也是非常微弱。”
“可以說,如果我們再晚到一會兒,這老太太可能人就沒了。”
“那現在什么情況?”顧晨問。
“情況很不好,我已經給老太太做了人工呼吸,但是好像收效甚微,現在已經撥打了120,就等著急救過來。”
“那你注意安全,隨時保持聯系。”
“行。”
兩人簡單交流幾句,便雙雙掛斷電話。
由于是處在空曠地帶,因此顧晨電話里的內容,其實黑衣人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當然,顧晨也知道黑衣人能夠聽見,也是繼續警告著說:“我知道你就躲在里面,難道就想一只在這里當縮頭烏龜嗎?”
“我的支援很快趕到,如果不想被包圍的話,就乖乖給我出來,束手就擒。”
顧晨其實也知道,此時躲在雜草中的黑衣人也很糾結。
再這么耗下去,等警方的支援趕到,展開大規模搜索的話,那躲在這里無疑是找死。
而顧晨剛才的這席話,也明顯是在給黑衣人機會,主動出來投降。
也就在此時,黑衣人似乎是有些等不及了,想要立刻逃走。
也就在黑衣人起身的瞬間,雜草堆里,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摩擦動靜。
這一動靜,也很快讓外頭的顧晨鎖定了方位。
根據之前經過這里的經驗,顧晨很快在腦海當中,浮現出一副三維立體地圖。
而此時的秘密通道內,一處閃光的位置,也正是剛才發生動靜的具體方向。
“原來距離我不足10米?”
得到方位確認后,顧晨此刻也等不及了,立馬關閉了強光手電。
由于此時的月光,依然還籠罩在云彩當中。
因此,現場的環境依然昏暗,視線也是極差。
可顧晨視線極差,對方黑衣人又何嘗不是?
想著大家都在同等條件下,顧晨感覺自己并不是占據劣勢。
畢竟,黑衣人似乎對于這處秘密通道非常熟悉,但顧晨同樣也來過此地。
尤其是顧晨擁有大師級記憶力,因此秘密通道內的基本構造和路線,顧晨心里也跟明鏡似的。
雙方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顧晨短暫思考了幾秒后,這才關閉了強光手電,準備進入秘密通道的雜草堆里,生擒這個黑衣人。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隨著雜草堆里不斷傳來各種動靜,顧晨與雜草摩擦的聲響,與黑衣人摩擦雜草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雙方都感覺到對方就在附近,尤其是顧晨,并沒有朝著黑衣人的摩擦聲響過去,而是徑直的朝著秘密通道的出口方向走去。
顧晨非常清楚,只要堵住對方的去路,那么黑衣人必定會被困在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廢墟當中。
等到警方的支援一到,黑衣人便成了甕中之鱉。
也正是基于如此,所以黑衣人才顯得有些暴躁,急切想要通過秘密通道逃離出去。
一陣雜草叢中急促的奔襲,雙方都你來我往,可就在顧晨感受到對方已經逼近的同時,聲音卻忽然停止。
出于安全考慮,顧晨也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此時此刻,顧晨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秘密通道的縱深地帶。
這里的雜草和樹藤,幾乎封蓋了自己的頭頂。
即便是白天,陽光也很難照射進來。
加上現在原本就微弱的月光,又被云彩所遮蓋,顧晨感覺自己進入到一個不利的位置。
這才明白,為什么黑影要在一陣倒騰之后,卻在這處地點消失了蹤跡。
顧晨也是恍然大悟,感覺這家伙,就是想引誘自己進入到這處縱深,好在這里跟自己決斗。
此時此刻,微風襲來,各種雜草又開始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動靜。
顧晨警戒四周,再次將左手抬起,將強光手電打開。
剎那間,周圍光亮一片。
顧晨左手拿著強光手電,開始對著四周尋找起來。
可就在手電燈光照在一處區域時,一道黑影,忽然對著光源方向便猛沖過來。
由于周圍沒有太多回旋空間,因此對方一個猛虎撲食,便直接朝著顧晨猛撲過來。
顧晨躲閃不及,被對方一把撲倒在雜草從中。
剎那間,顧晨發現眼前一道寒光閃過,一把鋒利的匕首,頓時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當中。
“唰!”
黑衣人動作快準狠,直接朝著顧晨的腦門便猛刺過來。
顧晨動作靈敏,腦袋只是微微向右一側。
寒光直接從自己的眼角余光閃過,徑直的插入自己耳邊的泥土當中。
顧晨也沒猶豫,右手的機械警棍,直接朝著黑衣人的腦門便招呼過去。
然而黑衣人動作敏捷,一個閃身便躲閃過去,順手將扎入泥土當中的利刃拔出。
兩人在雜草叢中就地翻滾,雙雙回到戰斗姿態。
此時此刻,兩人相距不足三米,而顧晨的強光手電,也在剛才黑衣人的偷襲當中,跌落在一旁的草坪上,光線直接照射在雜草堆里。
但即便如此,顧晨也能借助著手電燈余光,觀察道對方的模樣。
原來對方穿著一套黑色套裝,帶著一個尼龍彈力的黑色頭套,有點像是賽車手佩戴的尼龍頭套。
對方只露出一雙眼睛,而且臉頰之上涂油黑色迷彩,這讓顧晨一時間無法通過這雙眼睛來判斷對方的真實身份。
“好專業?”顧晨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感覺對方應該也是個練家子,而且似乎具有叢林生存的經驗。
就剛才那引誘自己這個“獵物”上前的策略,顧晨是來到雜草中央才發現,自己被對方帶到了一個絕對不利的位置。
因此剛才被對方偷襲成功。
要不是自己反應靈敏,可能剛才那一刀,便直接帶走了自己的小命。
想到這里,顧晨深呼一口重氣,感覺對方下手果然毒辣。
幾乎是招招索命,沒有半點猶豫。
“你到底是誰?”顧晨調整好呼吸節奏,還是追問一句。
但是對方似乎壓根沒想跟顧晨溝通的意思,在短暫平復了心情之后,這才又揮舞著刀刃,直接朝著顧晨砍殺過來。
“唰!唰!唰!”
一道道破空聲響,此起彼伏的在顧晨耳邊響起。
顧晨且戰且退,利用自己手中的機械警棍做好防守。
不管對方如何進攻,顧晨都是積極防守,刀刃一次又一次的砍在了機械警棍上。
見此情況,黑衣人頓時也有些急眼,瞬間退后兩步,再次做好戰斗準備。
似乎也發現,顧晨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剛才黑衣人與顧晨的交手之中,發現顧晨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與自己拼死搏斗,而是在且戰且退當中,將黑衣人的退路給堵死。
如果說,剛才在交手之前,顧晨還沒有堵住秘密通道的出口,那么現在,顧晨已經在與黑衣人的搏斗當中,站在了秘密通道的必經路上。
而黑衣人此刻要想再次逃離出去,就必須要先過顧晨這關。
但很顯然,黑衣人也發現,顧晨并不是那么好對付。
剛才自己招招兇險,但顧晨卻是招招退讓,一一化解。
似乎格斗本事也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想避免受傷的情況下,生擒自己。
當黑衣人意識到顧晨的聰明之處時,自己卻忽然有些心急。
加上此時此刻,黑衣人也隱約聽見,遠處有警笛聲傳來。
雖然距離較遠,但是卻在不斷逼近。
想到這里,黑衣人頓時開始向后退去,似乎想要從秘密通道的入口位置,重新返回廢墟當中。
顧晨當然也猜到了對方的意圖,在自己這里占不到半點便宜,現在想要從其他地方逃跑出去。
于是在與黑衣人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后,黑衣人一退,顧晨一進。
黑衣人一進,顧晨一退。
顧晨現在有的是時間與黑衣人消耗,只要支援一到,黑衣人必然是甕中之鱉。
然而黑衣人在反復糾結了幾秒后,忽然撤退便跑。
“站住!”
顧晨也沒猶豫,直接朝著黑衣人便沖了過去。
兩人再次在雜草叢中追逐起來,但是這一次,顧晨卻發現,黑衣人走的并不是剛才那條入口的道路,而是徑直的朝著雜草堆里的另一處位置猛鉆過去。
不一會兒,周邊便開始安靜下來。
顧晨站在雜草叢中,頓時陷入到迷茫狀態。
“黑衣人哪去了?剛才明明還在這里的?怎么會突然消失?”
顧晨再次警覺起來,感覺對方或許會跟上次一樣,趁自己不備,然后猛沖過來。
于是顧晨這次更加小心,并沒有移動位置,而是手持機械警棍,做出一個防御姿勢。
同時用心聆聽。
然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圍卻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直到顧晨發現,遠處有數道強光手電燈光照射過來,顧晨知道,是自己的支援趕到。
“顧師弟,顧師弟你在哪?”
人群中,就數盧薇薇嗓門最大,也是走在最前頭。
顧晨聞言,也是大喊呼叫:“我在這。”
“顧師弟你沒事吧?”盧薇薇的聲音也是越來越近,強光手電的光束,也在自己頭頂上不斷劃過。
“我沒事,但是黑衣人跟丟了。”顧晨無奈的回道。
“顧晨,黑衣人現在在哪?你那邊安不安全?”這會說話的是王警官,也是關心的問道。
“目前安全,但是黑衣人在哪?我目前還不清楚,你們可以向我靠攏,但必須注意安全。”顧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