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終究不是個安穩之地,這里是阮旭坤的秘密基地,但卻是自己的牢籠。
如果沒有船,這跟坐牢沒有區別。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在沒有任何通信設備的情況下,顧晨感覺自己重返了農耕時代。
每日站在海邊,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傻傻發呆。
生命安全受到威脅解除之后,顧晨似乎在這里變成了閑人。
每個人看見自己,雖然不再抱有敵視態度,但也不太會和自己說話,似乎對自己還依然抱有警戒心態。
而顧晨每天也會爬到小島的最高處,站在山峰之巔,望著那遠去的海景。
當然這并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了解周圍的情況。
顧晨發現,小島周圍經常會有漁船駛過,即便是惡劣天氣,也不敢輕易靠近小島。
可見這些漁民對阮旭坤還是抱有膽怯心理。
但是連日來,小島的漁船都停在附近,沒有外出的情況。
那么小島上緊缺的物資該怎么解決?
顧晨這幾天,也專門去看過小島儲存物資的地方,是個被武裝看守的洞穴。
在那里,有小島所需的各種物資。
當然,或許也包括其他違禁品,但每次顧晨經過那兒,都會被看守洞穴的武裝人員逼退。
想著自己或許可以趁著阮旭坤等人出海之際,偷偷登上漁船,只要來到陸地,那自己就不用整日被困在小島。
想到這里,顧晨決定找甘亭聊聊,像她打聽一些關于小島的情況。
一路下山,正好看見甘亭在跟幾名社團男子做著交流,顧晨便徑直的朝她走去。
而甘亭也發現了顧晨,揮揮手,讓其他幾名社團男子先走,自己則迎著顧晨走了過去:“何文軍,你又去爬山了?”
“不爬山我能干什么?”顧晨擺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也是故意埋怨著說:
“整天就困在這個小島上,感覺自己快成了野人。”
“哈哈,那你想去哪?”見面前的何文軍還埋怨上了,甘亭也是好奇問他。
顧晨猶豫了幾秒,說道:“難道坤哥每天都待在小島不出海的嗎?漁船停在外頭,竟然成了擺設。”
“而我每天看到這大海之上,來來往往的漁船也很多,也沒像我們這樣?”
“噗!”見何文軍或許只是悶的慌,甘亭也是安慰著說道:“我們的漁船只是交通工具,作為交易掩護的工具,平時當然不打魚。”
“至于我大哥,他可以在小島上,利用衛星電話,指揮東南亞銷售渠道準備貨源,根據客戶的需求出貨。”
“上次出貨給你大哥巴圖,最近可能會出貨給大馬國的客戶,可能會出一次海吧。”
“難道就不去陸地?”顧晨十分疑惑。
甘亭搖搖腦袋:“最近風聲太緊,我們都是在海上接頭交易,將從陸地上運來的貨物,搬運到我們漁船,在通過我們的漁船做掩護,與其他集團進行海上交易,而且必須得是晚上。”
“這樣的日子,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可我受不了啊。”顧晨也是有一說一,將自己這幾天的煩心事一股腦道出:
“你們或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但我肯定受不了,首先連手機也沒得玩,跟我姐何文慧通話,竟然只能一個星期聯系一次。”
“你們這讓我怎么?最起碼也得出去透透氣吧?這是人之常情吧?”
面對這個何文軍的不斷抱怨,甘亭有些招架不住。
在短暫的思考之后,也是提出建議道:“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哥要跟東南亞大馬國朋友做交易,會先去海上接貨,然后帶著貨物趕往指定海域,跟那邊人做交易。”
“你要是覺得悶,就跟著我,我們一起出海,你覺得呢?”
聞言晚上有交易,阮旭坤和甘亭都要出海,顧晨感覺這是個機會。
最起碼,能夠出海,還能掌握一些這些人交易的情況,這無疑是一次不錯的選擇。
“可以,那晚上記得帶我出去。”顧晨說。
甘亭默默點頭,咧嘴一笑:“那你先回房休息吧,晚上我會通知你的。”
低頭看了眼手表,甘亭又道:“我還有事,就先這樣。”
“可以。”顧晨假裝不屑,但其實心里已經在開始盤算起來。
今晚,或許就是自己逃離這里的最佳時機。
如果坐上大馬國的船,或許會一路開到大馬國,但只要登陸,自己或許還有逃生的可能。
而如果一直待在這里,恐怕自己短時間內很難逃離小島。
顧晨也非常清楚,自己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與外界取得聯系。
晚上6點。
甘亭敲響了顧晨的房門。
正坐在房間內等待多時的顧晨,立馬將房門打開。
“怎么還鎖門?”甘亭不解的問。
“不想被人打擾。”顧晨說。
甘亭咧嘴笑笑:“是不是把你困在小島上,有些抑郁了?”
“差不多吧。”顧晨顯得有氣無力。
甘亭無奈搖頭,隨后一把摟住顧晨的胳膊。
“干嘛?”顧晨說。
“去吃飯,我哥讓你過去,有話要說。”甘亭道。
顧晨無奈,只能跟了過去。
來到了一處寬敞的木屋,此時的阮旭坤,武進勇,以及社團內的其他幾名輩分較長的男子,都已經坐在一張餐桌前。
這時候,甘亭才帶著顧晨姍姍來遲,將顧晨按在阮旭坤與自己的座位中間坐下。
眾人見狀,相互看向彼此。
能坐在阮旭坤身邊,那都不是一般的地位。
往日里,也就武進勇和甘亭能坐在阮旭坤身邊,可這次,甘亭卻將何文軍按在這里,多少讓人浮想聯翩。
而此時的武進勇,雖然坐在阮旭坤一側,但此時卻老實許多,似乎也沒當初那么張狂。
由于在擂臺上被何文軍KO,并且不講武德,破壞了島內的規矩。
這讓武進勇在眾人面前丟盡顏面,此時再張狂,恐怕眾人也會反感。
老虎變貓,似乎就是這個道理。
阮旭坤瞥了眼身邊的顧晨,似乎對面前這個何文軍頗為滿意。
尤其是利用何文軍,狠狠打擊了武進勇的囂張氣焰,讓他終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這很重要。
既然要穩住自己的地位,那必然需要找個平衡點,平衡掉武進勇一家獨大的勢力。
想到這里,阮旭坤心里有意提拔何文軍,作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一方面,消化武進勇的實力,一方面,也想培養一個監視眾人情況的眼線。
加上甘亭對何文軍頗為上心,阮旭坤有意培養他成為自己人。
“何文軍。”想到這里,阮旭坤扭頭看向顧晨。
顧晨默默點頭:“坤哥,有什么吩咐?”
“聽說你在島上待得不習慣?”阮旭坤說。
顧晨嗯道:“的確不太習慣,最近都有些抑郁。”
“哈哈。”干笑兩聲,阮旭坤搖頭說道:“這說明你情緒不穩,能待在小島上的,那都是需要磨平心智,拋棄雜念。”
“而像我們這種人,待在小島上,無疑是最安全的。”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顧晨知道白天甘亭曾跟自己說起過,晚上阮旭坤要出海,跟大馬國的犯罪集團做交易的事情。
因此也故意添油加醋,抱怨自己的情緒。
阮旭坤默默點頭,表示理解,隨后又道:“這么著吧,晚上我們要出趟海。”
“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跟我們一起過去。”
“真的嗎?”聽到這個消息,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但顧晨卻依然表現出是否感興趣的模樣,這讓一旁的甘亭頗為得意。
看得出,提出讓自己出海的是甘亭。
阮旭坤又道:“但是你給我記住,對方并不是什么善茬,稍有不慎,我們可能會全軍覆沒。”
“這么嚴重?”顧晨眉頭一蹙,表示不解。
甘亭則是趕緊接話:“雖然對方是身份門清,但是做我們這種交易的,任何突發情況都是有的。”
“就比如,對方那頭,會不會有警方臥底?對方那邊,交易是否愿意正常進行?這都有很多不確定因素。”
“畢竟做這行,黑吃黑的情況,時有發生,沒有能夠預判,自己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也是。”顧晨聽聞甘亭這么一說,似乎感覺有些道理。
但顧晨還是態度堅決,表態著說:“雖然未知風險不確定,但是我總不可能一直躲在小島上,是個爺們,也得出去闖闖不是?”
“說的好啊。”那名之前給自己和武進勇計時的年長男子聞言,也是立馬附和著說:
“坤哥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何文軍身手不錯,可以留在坤哥身邊分擔壓力,跟著去,也好。”
感覺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旁的武進勇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這一切,也被阮旭坤看在眼里。
看到武進勇也有夾起尾巴做人的時候,阮旭坤心中暗喜,卻是假裝猶豫道:
“我身邊已經有武進勇,我們社團的第一強人。”
“每次出海,都是武進勇追隨左右,護我安全。”
“好幾次跟交易對手發生沖突的時候,也都是武進勇沖在最前頭。”
不屑的瞥了眼顧晨,阮旭坤也是淡笑著說:“現在帶著你何文軍出去,豈不是讓我們這社團第一強人有些為難。”
阮旭坤的意思很明顯,我帶你何文軍出去,那武進勇是有意見的。
畢竟你才剛剛擊敗武進勇,我就把你帶出去委以重任,這讓自家兄弟看來,有些寒心。
雖然這話敲打意味明顯,但武進勇畢竟也是個跟隨阮旭坤多年的人。
就是阮旭坤放個屁,他也知道是什么味道。
聽到這里,武進勇心里苦,但還是強顏歡笑的解釋說:“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謙讓?”
“既然何文軍身手不錯,那跟在坤哥身邊,也多一重保障。”
“畢竟大馬國的那幫交易對象,也不是什么善茬,我跟他們接觸過幾次,也從同行那里打聽過一些小道消息。”
“他們這幫人,有些難以對付,許多行內的集團,都在他們那里吃過虧。”
“而這次,他們又選擇跟我們這支剛剛恢復元氣的社團做交易,選擇從我們這里拿貨。”
“在我看來,原因非常明顯,一方面,是想通過交易,從我們這里拿到最低的價格。”
“另一方面,也是想試探一下我們的實力,如果我們表現的太過弱小,那他們將會非常強勢。”
“那依你看呢?”阮旭坤瞥了眼身邊的武進勇。
武進勇深呼一口氣,也是道出自己的想法:“必須要表現出強硬的態度,他們虛張聲勢,我們不要理睬,保持我們一貫的強悍作風就行。”
“如果他們膽敢挑釁,依然由我出面,一對一干倒對方,狠狠打壓他們的氣勢。”
想了想,武進勇卻瞥了眼坐在阮旭坤另一邊的顧晨,頓時又改變口吻道:
“哦不,如果一旦有沖突,可以讓何文軍代勞一對一,畢竟,他的伸手不錯。”
一眼就看出武進勇懷心事的甘亭,頓時有些不爽道:“為什么讓何文軍出手?”
“因為他是坤哥眼中的紅人嘛。”武進勇當然也看得出,阮旭坤現在是想利用何文軍之手,好好打壓自己。
因此,武進勇感覺,將何文軍推出去做替死鬼,未嘗也不可。
甘亭還想再反駁一下,卻被阮旭坤打斷:“夠了,具體什么情況,等到交易再說。”
“不過武進勇說的對,這次跟我們做交易的大馬國團伙,的確不是善茬。”
“尤其是他們手里,有不少都是大馬國那邊的格斗高手,常常在交易上打壓對手,這個我也早有耳聞。”
幽幽的嘆息一聲,阮旭坤瞥了眼顧晨,也是提醒著說:“對方勢力強大,如果能拿下這個客戶,那么我們的銷售渠道又能多一條財路。”
“但如果我們實力太弱,就容易被對方打壓,甚至黑吃黑,所以,你懂我意思嗎?”
“了解。”顧晨默默點頭,大概理解了阮旭坤的用意。
似乎這場交易,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順利。
畢竟,對方是個大客戶,但自己這邊,卻跟對方那頭沒有過多的接觸。
等于對方是個新客戶,第一次跟自己交易,雙方似乎都得拿出點誠意。
但如果自身實力不足,在談判過程中,似乎就會處在絕對的劣勢。
顧晨曾經參與過菲國的跨過電信詐騙案,也非常清楚,東南亞這些歹徒的囂張之處。
放出江湖追殺令對付臥底警察,都敢明目張膽,他們還有什么做不出來。
因此,阮旭坤這邊的擔心是必要的。
謹慎,一直是阮旭坤生存的法寶。
而顧晨這邊,自己也非常清楚,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聯系中國警方,讓他們盡快去解救盧薇薇。
但如果待在小島,這種機會幾乎為零。
出去跟著阮旭坤闖闖,或許能在大馬國的這幫犯罪集團手里,找到一些突破口。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也都開始享用晚餐。
這里嚴重缺電,用餐也是用這蠟燭點亮屋子。
而顧晨也非常清楚,整個小島上,也就那處神秘洞穴是禁地,想必也是儲存物資的地方。
吃飽喝足之后,武進勇和其他人,被阮旭坤安排去調派人手,準備出發。
而自己則待在屋子,躺在床上安靜的休息。
顧晨和甘亭則來到屋外一處礁石上,看著一隊人員從山洞方向,搬運了許多海鮮物資,準備登船。
顧晨也是好奇問道:“這些海產品中,是不是都藏著真實的交易物資?”
“那是肯定的。”見身邊的何文軍大驚小怪,甘亭也是咧嘴笑笑:
“我們不可能把這些東西明目張膽的交易,畢竟,一旦被抓,那基本把牢底坐穿。”
“有時候,我們在海上,也需要一些海產品作為掩護,因為經常會碰見多國的海警巡邏船。”
“一旦他們選擇登船檢查,那這些海產品就是掩護。”
“最重要的,他們有些海警在登船檢查的同時,還會帶上一些警犬。”
“狗的鼻子是非常靈敏的,但如果利用海鮮的腥味,掩蓋貨物本身的味道,這些警犬也會有鼻子失靈的時候。”
幽幽的嘆息一聲,甘亭也是無奈說道:“所以現在你知道,為什么我們要把無貨放在海產品中吧?為的就是穩妥。”
“原來還有這么多門道?”顧晨也少有跟這幫人打交道。
但是可以看出,這些人偽裝成出海捕魚的漁民,在很多時候,的確能夠欺騙海警的關注。
畢竟刀尖舔血的日子,就是這么過來的,一旦被抓,這些人將牢底坐穿。
因此為了生存下去,這幫犯罪集團會絞盡腦汁,讓自己偽裝起來。
因此,你很難判斷這幫人到底是普通漁民,還是犯罪分子。
但至少現在,顧晨也大概清楚了島上的具體情況。
總體來說,只要去山洞搜查,比如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可現在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因為顧晨偶然發現,就在甘亭與自己對話的同時,遠處的一塊礁石上,一直有名男子正默默注視著自己,似乎在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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