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2、贖罪
翌日清晨。
大興科技電子有限公司，2號車間內。
員工們和往常一樣，繼續開著早會，準備一天的生產工作。
但3號線上卻是一盤散沙。
所有人坐在生產線兩側，玩著手機，卻遲遲沒有等來趙科。
短發何敏看看左右，也是有些不耐煩道：“今天我們3號線還真是奇怪哈，那個帥哥顧晨沒來，他室友，和他學校的那幾個人也都沒來，最關鍵的是，在們主任趙科哪去了？那家伙也沒來。”
“是啊，一下子失蹤了這么多人，這幫人都哪去了？”黑長直女工，一直熟練的玩著手機，也是不由的嘮叨幾句。
何敏眉頭一蹙，問萬青道：“對了萬青，你跟顧晨和老王他們，好像是一個寢室的吧？”
“對呀。”萬青默默點頭。
“那顧晨哪去了？你總該知道吧？”何敏又問。
萬青有些尷尬，直截了當的道：“說實話，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沒見到他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過最近總感覺這兩人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
“連你也不知道？”見顧晨的室友萬青也不知顧晨去向，何敏頓時有些泄氣，也是無奈說道：“照顧晨這么個工作，估計他也干不長啊，總感覺他做事心不在焉。”
“每次工作，似乎腦袋里還在思考其他事情，誒你說這些大學生，每個人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呀？”
“這我就不知道了。”萬青看看左右，也是提醒著說：“這里錄取大學的也不少，感覺大家每天想著的問題，無非就是賺錢吧？”
“不對呀。”黑長直女工看向身后，也是有些納悶道：“你們發現沒有，不僅顧晨這幫人不見了蹤跡，趙科也神秘失蹤，而且4號線的憨貨也不見了。”
“憨貨又不見了？”萬青聞言，也是趕緊扭頭看向身后。
這時的萬青才發現，憨貨劉程軍，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中。
如果說上一次是配合警方調查，被帶走，那這一次又是如何？莫非跟顧晨幾人的失蹤有關？
這邊，廠里的工人們還在思考，而另一邊，顧晨團隊和許峰團隊，在趙科的帶領下，來到了廢墟的一處不顯眼的角落位置。
所有人帶著鐵鍬，周圍也是坑坑洼洼。
許峰有些無奈道：“我說趙科，你說當年就把蔣天賜的尸體埋在這里，可我們已經挖了一整晚，也沒看見尸體的蹤跡，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趙科面無表情的看向前方，也是一臉納悶道：
“我記得當初躲過了你們警方的偵查后，就隨便找了個角落，把他埋在這里，可具體在哪個地方，時間太久，我…我有點記不清楚了，但是我記得應該就在這塊地方。”
“你這樣不行啊。”王警官也是沒好氣的將鐵鍬一丟，坐在地上用手扇風，道：“總該有個大概范圍吧？你就這么隨便一指，我們這么多人，手都快挖斷了。”
“是啊，你再想想，當時埋下蔣天賜尸體的時候，周圍有什么特征沒？”盧薇薇也是提醒著說。
畢竟看著廢墟之地，現在已經是坑坑洼洼，卻依然毫無收獲。
感覺再這么無頭無腦的挖下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趙科此刻也慌了，使勁的撓著腦袋，但卻記不清具體地點。
顧晨站在一旁觀察半天，見此刻的趙科也不太記得具體地點，而周圍早已是雜草叢生，這也難怪趙科一下子無法辨別方位。
但根據趙科自己交代，大概位置就在這片雜草堆里。
想想之后，顧晨也是提醒著說：“這樣吧，你把當年的情況，再給我復述一遍，最好不要漏掉各種細節。”
“可以。”趙科此刻就想將功補過，將蔣天賜的尸體找到。
可現在一時間腦袋短路，這讓趙科也很是尷尬。
顧晨走到了之前蔣天賜遇襲的廢墟位置，說道：“當年蔣天賜是否就是在這里被你擊中的？”
“對，是這。”趙科默默點頭，也是主動交代：“同時被擊倒的還有憨貨劉程軍。”
“那之后呢？你是怎么移動尸體的？”顧晨問。
趙科走到廢墟之地，蔣天賜倒地的位置，也是努力回想道：“我記得，我當時砸死了蔣天賜后，準備將尸體移走。”
“可就在那時候，孫齊正好路過這里，我只能暫時躲在黑暗中的角落里。”
“后來發現孫齊報警，我便拿起刀子，主動威脅，最后迫使孫齊答應隱瞞此事。”
“得到允諾之后，又考慮到警察正在趕來的路上，我就趕緊把蔣天賜和憨貨劉程軍拖到了廢墟角落。”
“等躲過警察之后，再從廢墟中，將蔣天賜拖出來。”
“蔣天賜當時被你藏在廢墟哪個位置？”顧晨問。
趙科眉頭一蹙，嘗試著調整方向，于是緩緩向一側老舊建筑走了過去。
也是邊走邊道：“我記得，當時天色昏暗，身后只能依靠路燈的光線，一點一點往里走，具體哪個位置，我不太記得。”
“等一下，你是借助路燈的光線，往建筑方向走過去的對嗎？”顧晨確認的問他。
趙科狠狠點頭：“沒錯。”
顧晨聞言，直接回到剛才的廢墟位置，扭頭看向身后的路燈，瞬間便豁然開朗。
回頭之后，顧晨也是按照直線距離，準確找到了具體方向，說道：
“從這處位置，我們只能看見一盞對面道路上的路燈，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么這個路燈所能給你帶來的光源，也只能是這條直線。”
“我…我懂了。”趙科聞言顧晨說辭，立馬也秒懂了顧晨的意思。
于是轉過身，繼續按照顧晨指引的直線位置，一直往里走。
當趙科來到老舊建筑的一處角落位置，反復確認之后，又按照建筑的垂直位置，一直往面前的雜草堆里走了過去。
沒過多久，趙科在雜草堆里，確認了一個具體方位，指著地面說道：“應該就是這個位置。”
“都過來。”見趙科依舊找出方位，許峰招招手，立馬將手下警員招攬過來。
隨后指著其中幾個土坑的中間位置，說道：“按照這片區域，給我挖，隨時注意具體情況。”
“是。”警員們齊聲附和，隨后開始齊心協力。
而顧晨幾人，則站在一旁，靜靜等待挖掘結果。
沒過多久時間，一名高瘦的警員忽然大喊道：“有這里有情況，我好像挖到了。”
“讓我看看。”許峰趕緊將警員推到一側，低頭仔細一瞧，頓時大驚失色。
退后兩步，許峰接過那名高瘦警員手里的鐵鍬，開始在邊角位置小心謹慎的挖掘起來。
10分鐘后，一具腐爛的尸體，頓時便出現在眾人跟前。
此時此刻，尸體暴露在空氣中，散發著一股腐爛的臭味。
不少警員都戴著口罩，有意的往后退上幾步。
而看到警方挖出的尸體，趙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也是痛哭流涕。
顧晨走到趙科身邊，指著面前的腐爛尸體問：“這具尸體就是蔣天賜？”
“沒錯，是我對不起他，是我該死。”趙科眼帶淚水，狠狠點頭，似乎極度愧疚。
顧晨則瞥了眼許峰，道：“許警官，安排人手，把尸體帶走吧。”
“這個交給我。”許峰發現了蔣天賜尸體，此刻也是如釋重負。
當即招招手，讓大家用事先準備好的裝尸袋，小心翼翼的將尸體裝入。
隨后帶著趙科一起，直接返回了園區派出所。
而另一頭，顧晨幾人并沒有返回大興科技電子有限公司。
而是直接根據吳小莉閨蜜張霞玉的指引下，來到的鵬城一家女裝店門口。
此時此刻，一名身材苗條的年輕女子，正在店里招呼顧客。
周圍進進出出的顧客很多，女老板也憑借著良好的身材，和熱情的服務，不斷給女顧客們試穿介紹，成交率也是節節攀升。
而站在外頭的顧晨發現，就在女裝店收銀臺附近，一名小男孩此刻正坐在那兒，獨自玩著手中的積木。
“那應該就是蔣天賜的孩子吧？”王警官根據顧晨的目光所視，也是發現了這名小男孩。
顧晨默默點頭，道：“可能是吧，店老板應該就是吳小莉。”
“那還等什么？進去看看吧。”盧薇薇有些急不可耐，就想進店照顧下生意。
而一旁的袁莎莎也有同樣的想法。
大家等最后一批女顧客拿著買好的女裝，滿意離開后，這才緩緩走進店里。
年輕女子見狀，趕緊笑臉盈盈的走上前。
上下打量著盧薇薇和袁莎莎，也是一臉羨慕道：“你們長得可真好看，身材也挺好的，穿上我家的衣服，那肯定更加有氣質。”
“老板娘真會說話。”盧薇薇瞥了眼店里的各種包裹，也是好奇問道：“老板娘還開網店呢？”
“是呀，實體店網店一起搞，不過我們實體店價格也很實惠，網店稍微便宜一點。”
“這應該是你的孩子吧？”顧晨走到小男孩面前，用手輕輕捏了捏小男孩的臉蛋兒，也是笑孜孜道：“這小男孩長得可真好看。”
小男孩有些害羞，別顧晨捏臉之后，立馬躲到收銀臺后。
年輕女子見狀，也是淡笑著說：“這孩子，怕生，沒辦法，我要工作，所以只能把他帶在身邊。”
“那他爸爸呢？”王警官明知故問。
可這一下子，似乎是戳中了年輕女子的軟肋。
年輕女子嘆息一聲，卻是苦笑著回道：“也不知道死哪去了，都失蹤好幾年了，可能…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吧？”
“是什么情況啊？”盧薇薇見狀，也是趕緊追問道。
年輕女子笑孜孜道：“問這個干什么？反正就是失蹤了唄，留下我們母子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連他家都沒去過，現在一個人帶著孩子，賺錢真辛苦。”
“原來是這樣啊？”顧晨走到收銀臺后，將膽小的小男孩抱在手里，也是扭頭問道：“你家孩子這么可愛，他叫什么名字？”
“叫蔣澤。”年輕女子走到顧晨身邊，也是淡笑著解釋：“這孩子剛出生那會兒時間，經常身邊，后來我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發現這孩子五行缺水，所以就取名一個‘澤’字，還別說，從那之后，這孩子到現在就沒生病過。”
“這么神奇？”聽聞年輕女子的說辭，盧薇薇上下打量著這家女裝店鋪，也是有些心疼道：“你一個人經營這家店鋪，應該挺辛苦吧？”
“辛苦那是肯定的，不過我有個朋友，經常會過來幫忙，每次都是我進貨的時候來幫忙。”
“你們要知道，那可是店里最忙的時候，上新款，我腦袋都快炸掉了，可每次那個朋友幫完忙就走，就連我進貨的資金，他都幫我墊付了不少。”
搖了搖腦袋，年輕女子也是笑孜孜道：“這個朋友，還是挺夠意思的，知道我丈夫失蹤之后，就把我們這母子兩當做一家人。”
抬頭看著顧晨，年輕女子又道：“哦對了，他之前跟我丈夫也是同事，在廠里的時候，還住同一個寢室呢。”
“是趙科？”顧晨根據年輕女子的提示，突然間脫口而出。
可意識到情況后，顧晨想要收回這句話，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年輕女子表情一呆，也是弱弱的問道：“你…你們是什么人？你們認識趙科？”
“我們…”顧晨看向身邊的盧薇薇，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盧薇薇則直截了當的問：“你先告訴我們，那個幫你的朋友是不是趙科？”
“是他，所以，你們認識？”女子也有些驚詫。
經常做生意的人，看人的眼光會非常精準。
是真正的顧客，還是來店里偷窺新品的同行，她一眼就能看出。
所以當幾人剛進店里的時候，年輕女子就感覺有些異常，但是還是本能的介紹起生意。
可當看見大家對自己和孩子很感興趣時，又能脫口而出趙科的名字，頓時也對幾人保持著相當的警惕。
所以在說話之間，女子也趕緊從顧晨的手里抱回孩子。
顧晨怕女子誤會，趕緊解釋道：“我們是張霞玉介紹過來的，你應該就是吳小莉吧？”
“啊？是張霞玉介紹過來的？”見來人是閨蜜介紹過來，吳小莉頓時放松了警惕，也是淡笑著說：“難怪你們知道這些，你們是來照顧我生意的吧？”
“霞玉她平時就經常喜歡給我介紹生意，來店里購物的朋友很多，所以我一般也會給張霞玉的朋友打打折。”
放下孩子，吳小莉也是趕緊走到飲水機旁，給幾人倒上幾杯水，笑孜孜道：“你們看上那件衣服，告訴我，我給你們打折優惠。”
“嗯，吳小莉，買衣服的事情我們先放一放吧，我們其實…其實是你丈夫那邊的過來的。”盧薇薇見吳小莉此刻還不明白，也是試探性的跟她交流。
而此時此刻，吳小莉又是表情一呆，弱弱的道：“你…你們是蔣天賜的家人？”
“不是，我們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隊的。”顧晨說話之間，將自己的警察證直接掏出，亮在吳小莉面前，隨后說道：“我們找到了你的丈夫。”
“你…你們找到了蔣天賜？”吳小莉聞言，眼睛頓時有些濕潤。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主動解釋道：“我們也是受蔣天賜的父母囑托，特地從江南市過來，調查蔣天賜的失蹤事件。”
“也就在今天，我們終于找到了你丈夫蔣天賜，但是…”
默默的抬起腦袋，顧晨也是壓低語調道：“但是你丈夫他…他…”
瞥了眼面前一臉呆萌的小男孩，顧晨看向身邊的袁莎莎。
袁莎莎立馬秒懂，趕緊抱起小男孩道：“蔣澤，我們到門口去玩好嗎？”
蔣澤似乎有些害羞，不說話，但卻點頭同意。
隨后袁莎莎便抱著蔣澤，直接走到了門口位置，并隨手將店面關閉，以免店里的談話影響到蔣澤的情緒。
“他死了對嗎？”見此情形，吳小莉目光無神，但似乎早已猜到了這個結果。
顧晨看看身邊的同事，隨后目光直視吳小莉雙眼，道：“沒錯，我們今天一早，在廢墟之地發現了他的尸體，他是幾年前被人用磚頭砸死的，尸體就被埋在那處工業園的廢墟之地。”
“是誰干的？是誰這么殘忍？張彪？”吳小莉雙眸泛紅，也是一臉認真的問。
顧晨則是深呼一口氣，搖搖腦袋。
“不是張彪？”吳小莉黛眉微蹙，也是一臉疑惑：“不是他還有誰？我甚至都聽以前的工友說起過，說蔣天賜是被張彪找人給揍了，他張彪自己也承認。”
“那是他胡說的。”顧晨深呼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后，這才一臉認真的解釋道：“實際上，殺死你丈夫蔣天賜的人，就是那個一直在默默幫助你的人。”
“他這些年一直默默的幫你，不求回報，實際上也是在給自己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