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3、替罪羔羊
貓膩在電梯按鍵上，這是顧晨給出的答案。
馬天凱呆若木雞，好半天也沒緩過神來。
倒是一旁的盧薇薇繼續追問顧晨道：“他在電梯按鍵上干什么了？”
“或許和門牌號一樣，隨意篡改數字，當然，這些都是我暫時的猜測。”
顧晨也并沒有把話說絕對。
在顧晨看來，如果要滿足這些障眼法條件，那么電梯上的貓膩，可以說是非常細節。
加上南湖苑，本來就是建設年限較早的小區，因此許多電梯也并未安裝攝像頭。
而按鍵也顯得非常老舊，許多電梯按鍵的數字，都已經模糊不清。
而這個時候，馬天凱一旦在電梯上給大家轉移注意力，那所有人都將蒙在鼓里。
畢竟當你在專注一件事情的同時，周圍的環境，會在某些時候選擇性忽略。
這也是人之常情。
就比如之前大家上電梯，竟然沒有一人注意過電梯指示燈。
而下電梯時，由于馬天凱幫忙按下1樓按鍵，因此大家也沒有過多注意。
此時此刻，大家才在顧晨的提示下緩過神來。
王警官提醒著道：“你們在這呆著，我去電梯看看。”
“行。”顧晨默默點頭，也是提醒著說：“不過不要報太大希望，因為在我們下電梯，去一樓物業辦公室拿備用鑰匙的這段時間內，兇手或許可以將電梯里的貓膩清除掉。”
“我明白。”王警官站在門口停頓了幾秒，這才趕緊往電梯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盧薇薇和袁莎莎也站在門口，等待老王同志的回復。
片刻之后，王警官重新返回802房間。
盧薇薇趕緊問他：“怎么樣？”
“根據我仔細觀察，我發現電梯上的數字，有被動過的痕跡。”
“動過的痕跡？”盧薇薇不是很明白，于是繼續追問道：“老王，你能不能說得再清楚些？”
“就是數字可以更改。”王警官也是將自己看到的情景，給眾人解釋說：“電梯按鍵上的數字，很多都已經被磨平，只能通過那模糊的印記來判斷樓層數字。”
“而恰恰是這個原因，很多樓層都是用一些簡單的塑料板做按鍵，數字也是貼上去的。”
“既然是這樣，很顯然也可以更改，我就發現8樓和9樓的數字，明顯有被人重新動過手腳的痕跡，而且與其他電梯按鍵相比，非常的明顯。”
顧晨聞言，也是默默點頭：“如果事情真如王師兄所說那樣，那我們在坐電梯時，具體到了幾樓，或許我們自己也搞不清楚。”
“唯一能搞清楚的，或許只有操作電梯按鍵的那個人知道。”
回頭瞥了眼馬天凱，顧晨也是不由分說道：“而那個從上樓到下樓，全程幫助我們按電梯的那個人，就是你馬天凱。”
“不…不是。”感覺自己有些百口莫辯，馬天凱立馬反駁著道：“那你們自己上來的時候，不是自己按電梯嗎？”
“但是中間有我們去物業辦公室尋找幫助的時間，在這個時間內，你完全有時間，將電梯上的按鍵數字，重新更改一遍。”
“而這個時間，你也可以將早已被你勒死的夢瑤，從902房間放到802房間，用的就是繩索吊掛。”
顧晨也是針鋒相對，將自己所推理的情況一一道出。
畢竟線索已經非常明朗，夢瑤身上的傷痕，還有那電梯上按鍵的貓膩，以及可以更換的門牌號碼。
再加上朱瑞當時在洗澡，卻完全不清楚外頭的情況。
這些種種加在一起，似乎都驗證了顧晨的合情推理。
顧晨走到馬天凱面前，也是鄭重其事道：“你從一開始，帶我們來到的樓層就不是8樓，而是9樓。”
“你先是通過在電梯聊天，轉移我們的視線，以及遮擋電梯按鍵，隨后將我們帶到9樓。”
“之后，你又將我們領到原本是901的房間，因為這個時候，你已經將901的門牌，直接更換成801。”
“也正因為如此，我們當時身處901房間，卻一直以為是在801，而我們在陽臺上發現的夢瑤，也是倒在902號房間，只是我們當時誤以為是在802號房間。”
“而之后，你來到902號房間敲門，或許你早就知道趙曦和劉萱根本不在，所以你一直在做樣子。”
頓了頓，顧晨將目光投向朱瑞，又道：“而這個時候，朱瑞正在樓下8樓的802洗澡，根本不知道樓上發生了什么。”
“而這個時候，你假裝讓我們去找物業幫忙，自己在這留守，”
“趁著我們所有人下樓的間隙，你先是進屋，將夢瑤用繩索吊住胳膊，從902房間陽臺放到樓下的802房間陽臺。”
“你知道這樣做有風險，但是樓下不遠處就是南湖，因此行人非常少，這給了你操作的條件。”
“而之后，你利用繩索的抽拉，成功收回了勒住夢瑤尸體的繩索。”
“這也是為什么，夢瑤在902房間陽臺上，是垂直陽臺護欄倒下的，而在這里的802房間陽臺，卻是成45度角倒下。”
“因為你在樓上操作這些，并不方便，為了節省時間，只能講究應付。”
見此刻的馬天凱神情緊張，顧晨上前一步，又道：“你在得逞之后，又迅速離開房間，將電梯上的錯誤按鍵，在我們返回之間重新糾正，之后來到真正的8樓802房間門口，等我們一起過來。”
環顧四周，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所以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在開鎖的時候，正開著洗手間大門洗澡的朱瑞能聽見，但是卻聽不見我們之前奮力敲門的動靜。”
“這么說來，好像有點道理。”王警官聞言顧晨的說辭，忽然對隔壁房間來了興趣，于是趕緊提議著說：
“如果事情真如你顧晨所說，那隔壁801房間，一定沒有我們使用過的餐具和菜肴。”
“只要現在過去看看究竟，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盧薇薇也已經迫不及待了。
似乎真相就在眼前。
王警官抬抬下巴，也是提示著說：“把隔壁801房間大門打開。”
“好…好。”馬天凱聞言，也不敢不從，只能帶著沉重的步伐，重新走到801門口。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馬天凱將房門打開，讓出一個身位道：“請進吧。”
盧薇薇率先進屋，卻是被眼前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此時此刻，面前的場景，跟大家用餐時候的場景一模一樣，連餐具擺放的位置也都絲毫不差。
盧薇薇懵圈道：“這…這怎么回事？腦袋是馬天凱利用我們下樓的時間空隙，將樓上的菜肴搬到樓下？”
想了想，盧薇薇又自我否定道：“也不對呀，這么短的時間內，怎么可能辦到嘛。”
“冤枉啊。”見一切都真相大白，馬天凱也是訴苦著說道：“原本這件事情就跟我沒關系，你們卻硬要污蔑我，我只是想在801公寓請你們過來吃頓飯而已。”
說道這里，馬天凱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似乎又被人冤枉了。
王警官見狀，也是汗顏的問顧晨：“顧晨，我們是不是搞錯了？這么短時間內，難道這個馬天凱還能將樓上的菜肴，瞬間搬到樓下？還能原原本本的擺放整齊嗎？這根本就不現實。”
由于看到的面前的場景，就是大家用餐的樣子。
先前顧晨的推理，王警官頓時表示懷疑。
如果說，之前顧晨的推理，的確有合理之處。
但是現在即便馬天凱動作神速，他也不可能在顧晨口述的情況中，完成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因為時間太短，根本不允許。
然而顧晨卻是眉頭一蹙，在短暫思考了幾秒后，這才又道：“或許我還有另一種可能，可以證明我說的情況屬實。”
“哪種情況？”王警官好奇問道。
顧晨看著面前那一桌菜肴，也是不由分說道：“除非馬天凱害怕露餡，所以在801房間，早就做好了一頓晚餐。”
“而邀請我們去道901房間的時候，馬天凱又根據之前在801房間布置的那樣，重新將所有菜肴歸位。”
“畢竟，那時候我們還沒正式開動，因此菜肴也沒有缺少，大家就在馬天凱的引導下，來到了陽臺位置。”
“你是說…馬天凱準備了兩桌相同的菜肴？”聽著顧晨的解釋，王警官感覺不可思議。
顧晨也是繼續解釋：“要知道，這里的公寓都是翻修過的，所有房間的裝飾風格，包括家具都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是有的中式，有的西式，而801房間的裝潢和家具，又正好跟901房間的裝潢和家具一模一樣。”
“所以，只要做兩桌相同的菜肴，等到我們大家進入真正的801房間時，就會誤以為我們真的是在801房間用餐。”
“胡說，你胡說。”見顧晨如此解釋，馬天凱也是真急了，直接走過來反駁道：“我明明就是在這個房間內邀請你們，你們怎么能這么說呢？”
顧晨見馬天凱如此抓狂，似乎也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也是不由吐槽著說：“要驗證我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把那些餐具，拿起市局技術科做檢測。”
“如果我們的確是在這里用餐，那么這些餐具上，很顯然會留下我們的指紋，反之則沒有。”
“對。”聞言顧晨說辭，袁莎莎直接走到餐桌旁，也是指著那瓶西北烈酒道：“大家還記得嗎？當時我們在用餐的時候，王師兄不小心撞我一下胳膊。”
“而那個時候，我正在欣賞那瓶西北烈酒。”
“可就在那個時候，一個沒拿穩，直接將酒瓶摔碎。”
“我知道，當然知道。”王警官聽聞袁莎莎解釋，頓時也想起當時發生的情況。
袁莎莎則指著酒瓶又道：“可奇怪的是，這瓶西北烈酒，似乎又變回來了，還完好無損。”
“而且我當時打碎酒瓶的時候，把旁邊的餐桌一角給刮壞了。”
話音落下，袁莎莎直接指著一處餐桌桌角位置道：“就是在這個位置，但是現在卻沒有。”
“而且那些打碎的酒瓶碎屑，現在也不翼而飛，關鍵這地磚上，連一點酒氣的殘留都沒有。”
“就這，還敢說是我們用餐的地方？”
袁莎莎一通說辭，頓時讓大家恍然大悟。
看得出，如果馬天凱真如顧晨所說，為了謀殺夢瑤，事先將801和901房間布置成相同的模樣。
就連上菜的品味都是一模一樣。
原本想以此來迷惑眾人，可不想，中途卻突然出現意外。
袁莎莎將一瓶西北烈酒給打碎了。
這是突發事件，是馬天凱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但是隨后的情況，馬天凱也無法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一切都恢復的一模一樣。
因此也就有了，801房間的那瓶西北烈酒還完好無損。
面對袁莎莎的無情拆穿，馬天凱當場懵了，似乎所有的證據，又一次指向了自己。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也是來到馬天凱面前道：“所以…這就是你的杰作？”
“之前我還在為小袁不小心打破你的好酒而惋惜，可現在看來，恰恰是小袁不小心打破的那瓶西北烈酒把你出賣。”
指著801房間的客廳，顧晨也是大聲的道：“所以這里，根本就不是我們用餐的地方，而現在樓上的901房間，才是你帶我們之前用餐的地點。”
“而我們也是在901房間的陽臺上，看見同樣倒在隔壁902房間陽臺的夢瑤。”
“這才讓我們天真的認為，夢瑤是死在802房間的陽臺上，也就是朱瑞的房間。”
“但其實不然，夢瑤是死在902房間的陽臺，然后你利用我們去找物業幫忙的間隙，進入902房間，將夢瑤的尸體吊到802房間的陽臺。”
“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這個洗澡的朱瑞成了替罪羔羊，可以說，你這招可真是夠狠。”
聽聞顧晨的說辭，先前還被馬天凱揍得鼻青臉腫的朱瑞，頓時對著馬天凱惱火道：
“原來這一切，全都是你的陰謀？你利用我當替罪羔羊，來滿足你殺人擺脫嫌疑的條件。”
看著馬天凱呆若木雞的樣子，朱瑞也是怒火中燒。
在原地大吼一聲后，指著馬天凱一頓臭罵：“你特么真可以啊？污蔑栽贓，讓我稱為你的替罪羔羊，你這招玩得挺溜啊。”
“可你特么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我只不過是洗個澡而已，我就成殺人兇手了？你玩我吶？啊？”
眼看朱瑞就要動手的意思，王警官趕緊將他隔在身后，也是指著朱瑞提醒著道：“你想干嘛？別忘了，這里可是案發現場，你想在這打架，干脆我帶你去警局？”
“別啊。”一看時機不對。
原本還想報剛才的被打之仇，可現在警察不讓。
這多少讓朱瑞有些不爽的感覺。
感覺自己是吃大虧了。
而此時的盧薇薇，也來到馬天凱面前。
上下打量著馬天凱的同時，也是不由分說道：“馬天凱，其實你根本不傻？而且你還挺有頭腦？”
“之前在我們面前假裝缺心眼，被詐騙，原來你都是裝的？”
被盧薇薇這么以調侃，馬天凱頓時不敢抬頭，似乎被盧薇薇說得一點沒錯。
王警官也納悶的道：“我就奇怪了，你一個西北漢子，千里迢迢來江南市追星。”
“剛開始我還感覺，你這家伙挺時尚的，還知道愛豆，還知道為了見愛豆不惜一切代價。”
搖了搖腦袋，王警官也是憋屈的笑笑：“合著，你把我們這些正值善良的警察，全都當傻瓜？”
“而你今晚將我們騙到江南苑，你租住的小區里，其實也是為了顛倒是非。”
“你就是像讓我們這些人，給你當目擊者，好讓你擺脫兇殺的嫌疑，順便還能將案件的調查矛頭，直接指向替罪羔羊朱瑞的身上。”
瞥了眼朱瑞，感覺這兩人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王警官似笑非笑的道：“可以，真的可以，你們這幫人都各有千秋，超級高水平的…”
“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讓你們這些人鉆了空子，反而在看我們笑話。”
王警官一頓劈頭蓋臉的吐槽，仿佛射向敵人的子彈，讓馬天凱根本抬不起頭。
被顧晨解開作案經過，馬天凱頓時全身瑟瑟發抖。
剛才還囂張跋扈，似乎要替自己的愛豆討回公道。
可轉眼之間，自己就成了勒死愛豆的兇手。
這種身份的轉變之快，令人咂舌。
最關鍵的是，大家都被馬天凱蒙在鼓里。
要說之前王警官還能站在各種道義的制高點上，給這些缺心眼的受害者科普一下，什么是短信詐騙。
可現在好了，人家壓根就不是缺心眼，甚至還懂得利用警察的身份便利，替自己做一回目擊者。
現在，似乎馬天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馬天凱，抬頭看著我。”見馬天凱一直在瑟瑟發抖，顧晨也是提醒著說。
馬天凱緩緩抬頭，而顧晨則繼續追問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裝傻充楞，然后假裝自己是缺心眼，連這種遠古詐騙方式都能相信。”
“可現在依我看來，似乎就顯得超級高水平，你的演技，甚至蓋過了朱瑞，還把我們這些警察騙得團團轉。”
話音落下，顧晨短暫的停頓幾秒，這才又問：“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你殺死夢瑤的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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