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兩副面孔
“八哥？不是一種鳥嗎？”盧薇薇好奇的不要不要的。
“可能是個鳥人吧？”顧晨說。
關于中介拖欠工資的問題，這原本也不是警察該管的事情，不過涉及到用利器傷人，并且造成嚴重后果，警察不得不管。
不過田文軍還算是交代的明明白白，與之前何俊超所說的不肯招供，似乎并不是一回事，關鍵是方法有問題。
“既然行業內的人士都叫他八哥，想必這個老賴八哥，也跟劇組方面也算有些交集。”顧晨想了想，又道：“但是，你總得給我提供認識他的人吧？如果找不到這個八哥，也就無法證實你所說的這些是不是真的。”
“我絕對沒有撒謊。”田文軍將手舉高高，道：“我發誓，我在你面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那個八哥，對，他跟正在江南市拍攝的《灌籃高手之全國大賽》劇組有聯系，我也在這個劇組里干過，導演和編劇應該都認識他。”
“原來你在《灌籃高手之全國大賽》劇組里當過群演啊？”盧薇薇一聽是這個劇組，整個人眼睛都亮了。
“是啊，在里面客串主角對手的大哥，干過十幾天群演。”田文軍說。
顧晨將他所描述的這些，認真的記錄在案，轉身問盧薇薇：“盧師姐也知道這個劇組？”
“對啊。”盧薇薇并不掩飾自己對這個劇組的喜愛，說道：“這可是競技電影里的大IP，之前就聽說過，導演是江南市本地人，所以想將電影的拍攝場地，設在江南市。”
“而且前段時間，導演還專門去江南市各大高校海選，挑選一些形象和身體條件都不錯的籃球運動員，作為電影的特約演員，對他們進行集中培訓指導呢，這部劇我一支都挺期待的。”
“原來是這樣啊。”顧晨也是點點頭，笑道：“那盧師姐肯定對劇組的導演下榻酒店有所了解吧？”
盧薇薇搖頭：“他們劇組下榻的酒店不是很了解，不過他們每天都會在江南市體育館拍攝，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開工？”
“有的。”田文軍趕緊道：“他們現在在趕進度，晚上也有一班人在開拍，導演肯定是認識八哥的。”
也是知道田文軍現在想要急于證明自己所說的事實，所以態度也是非常誠懇，主動提供重要線索。
盧薇薇瞄了顧晨一眼道：“顧師弟，要不咱們晚上去探班？說不定還能碰上導演呢？”
“也行。”也是想早點完成田文軍的案子，于是便答應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
晚上七點，躲過了下班高峰期，顧晨開車和盧薇薇一道，帶來江南市體育中心。
這里不僅有足球場，籃球館，游泳館和排球館等體育設施，還有許多戶外場地，酒吧，豪車俱樂部等。
一到夜晚，這里往往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顧晨沿著籃球館一直開，看見了一條醒目的橫幅掛在場館門外。
“熱烈歡迎《灌籃高手之全國大賽》劇組入住江南市籃球館拍攝？”盧薇薇一字一頓的讀出來，頗有些新鮮。
“看來應該就是這里了。”顧晨說。
隨后，將車停在場館外頭的停車位上，顧晨和盧薇薇戴上警帽，沿著入口走進去。
一名保安見狀，趕緊走出來道：“兩位警官，這里是劇組的拍攝場地，請問你們有何貴干？”
“我們正在找一個叫‘八哥’的演員中介人，據說導演和劇組主要領導能找到他，所以我們過來看看。”顧晨也是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
保安大叔也是一愣，忙道：“那你們走運了，導演今晚倒是在，不過，似乎是在發脾氣。”
“怎么回事？”盧薇薇一聽保安大叔這話，整個人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保安大叔靠近了些，輕聲說道：“某些主演耍大牌，導演很不滿意，這幾天都是如此，而且今晚那名主演因為身體不適，沒有來參加拍攝，所以今晚的工作都是補鏡頭。”
“明白了。”顧晨也是點點頭，道：“不礙事，我們是來詢問關于‘八哥’的相關情況的，我會注意說話語氣的。”
“那就好。”保安大叔也是打開護欄門，說道：“那你們進去吧。”
“謝謝大叔。”盧薇薇道了一聲謝，便趕緊推著顧晨往里走。
沒過多久，兩人就通過安全通道，來到的籃球館的主體育場。
此事此刻，許多導軌鋪滿一地，各種拍攝裝置也是星羅棋布。
顧晨找到一名穿著劇組馬甲的男子問道：“請問你們導演在嗎？”
“導演？”男子趕緊看看左右，隨后指著廁所B區入口方向道：“你們去B區通道看看，沒準在那里，我剛才還看見他在打電話呢。”
“好的謝謝。”顧晨拍拍他肩膀，繼續和盧薇薇一道，趕往B區通道。
此時此刻，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正在訓斥一名劇務人員，聲音很大。
穿著劇組馬甲的劇務人員，整個人頭也不抬，光聽他一陣數落。
“這點小事也辦不好？你說你們還有什么用？啊？我們劇組每天開銷這么大，你們能不能走點心？能不能？賺的也不少了。”
“是的導演，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劇務幾乎沒有反駁的余地。
“趕緊滾。”胖胖的男子也是一揮劇本，讓劇務趕緊滾蛋。
劇務則與顧晨和盧薇薇擦肩而過，麻溜的離開了。
也是見通道口有兩名警察出現，胖胖的男子也是一愣，忙問道：“你們是哪個劇務組的？我有要求借用警服嗎？”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覷，隨后兩人相繼掏出自己的警察證，亮在胖男子面前。
“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警察。”顧晨自報家門道。
“真是警察？”胖男子有些驚訝，扶了扶眼鏡定睛一瞧，發現證件是真的，這才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們劇組各種角色都有，所以，我剛才誤以為你是我們劇組的工作人員，實在抱歉。”
“我說你們這些拍戲的，有時候還真是現實跟虛擬都分不清楚了？我們像演員嗎？”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
“難…難道不像嗎？”胖男子呆呆的看著二人，隨后指著顧晨道：“這位警察同志，看上去儀表不凡，我還以為是特約演員呢。”
看了看盧薇薇，胖男子又道：“還有這位小姐，你看上去也很像我的一個特約演員啊。”
盧薇薇呆了幾秒，這才哈哈大笑起來：“看來我們低調這么久，還是被你發現了，沒錯，大伙都這么說我倆，說我倆是明星臉。”
見胖男子這么會說話，剛才還有些生氣的盧薇薇，瞬間感覺好多了。
胖男子也是擺擺手：“我哪里會說話啊，實在是看兩位有些明星特征，所以有感而發。”
“你這人有意思，我喜歡。”盧薇薇一邊享受著胖男子的贊揚，一邊好奇的問他：“誒對了，你們導演在哪？我們找他有事。”
“我…我就是啊。”也是見盧薇薇找人半天，現在人就站在她面前，她竟然還問導演是誰，頗有點尷尬的意思在里面。
盧薇薇也是定睛一瞧，這才趕緊走上前上下打量起面前的胖男子。
“誒？還真是，你還真是導演劉易啊？”盧薇薇瞬間反應過來，隨后身體向后一靠：“我靠，你官方照片那么甩，怎么顯示的你這么胖？完全不像啊，你發福了？”
也是見盧薇薇如此評價自己，導演劉易也是笑笑：“哈哈，那些都是宣傳用的照騙，是照騙，都是幾年前的樣子了，這兩年發福嚴重，就成了這般模樣。”
盧薇薇托腮思考：“人家做導演的都能累瘦幾十斤，你倒是胖了幾十斤，嘖嘖，劉導，你果然是不走尋常路啊。”
“哪里哪里。”劉易也是擺擺手，隨后問道：“誒對了，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們找你…”
顧晨剛想說話，劉易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劉易立馬伸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先接個電話，一會就好。”
“沒關系，你接。”顧晨也并不介意，畢竟導演工作繁忙這也是事實。
劉易接通電話，很快便與電話里頭的人溝通起來，整個人不時比劃左手。
“我說過，因為我覺得你們的所有所有的邏輯思維，都是不成立的，我只能說你們太不專業了。”
劉易瞬間忘記身邊有兩名警察在現場，直接對著電話另一頭開始說重話。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覷，也沒有催促，兩人雙手抱胸左右看看。
劉易忽然一踹墻壁，怒道：“你們對我應該誠實一點，然后你覺得你顧及到這個情緒，你知道會讓觀眾有什么感覺嗎？你們培養的是戲霸嗎？”
停頓了片刻，劉易又道：“但是你給我發的，說要以他們的情緒作為主導，我不能接受，你們的問題就存在于，你們怕演員不舒服。”
“如果你這么說，我無話可說，你們一直就在強調強調，你們估計這個感覺，那個感受。”
又是一陣沉默，劉易在動作僵硬了好一陣后，這才又變換蘭花指姿勢道：“OK，演員只有服從的份，他沒有一個資格，去根據自己的情緒走。”
“如果今天他發生了一件傷心的事情，你要讓他去演開心，難道他要把傷心的情緒帶進戲里嗎？我這么說白話你聽得懂嗎？”
劉易的語氣越來越重，似乎絲毫不給對方面子，溝通起來非常強勢。
也是聽到對方的一些話語后，劉易這才點點頭，嗯道：“OK，然后你去跟他們說吧，好嗎？好好，OK，拜拜。”
掛斷電話，劉易也是長舒一口氣。
和剛才跟顧晨和盧薇薇的輕松交流不同，一聊到工作，劉易似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發狂的像頭雄獅。
事實上，顧晨在一些電視上見過導演在劇組發怒的，而像劉易這樣發怒的，還是挺少見。
畢竟劉易這人，也算是著名青年導演，在影壇上獲獎無數，在整個行業圈也算是具有舉足輕重地位的人物。
可今天看來，樣貌雖然平易近人的劉易，對工作簡直有些過于強勢。
但是有一點劉易做的很好，那就是他說的這些都是大實話，并且沒有在溝通的時候過度問候對方的親人。
火氣雖大，但是點到為止。
“怎么了？這么憤怒啊？”顧晨也是笑了笑，問他。
“哦，沒有啊。”劉易將手機塞回褲兜里，平復下心情道：“因為，我覺得，當你發現對方有錯誤的時候，你一定要用非常強烈的語氣，和絕對不能接受的感覺去告訴他，那是錯誤的。”
“他收到了？”顧晨問。
“嗯，所以他收到了。”劉易也是聳聳肩，抬頭問顧晨：“所以我剛剛跟電話里的人講的這些道理，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顧晨點點頭。
劉易攤開雙手平靜道：“那就OK了，這是真理嘛。”
“哈哈，有點意思。”盧薇薇也是被導演劉易的溝通藝術所折服。
剛才兇起來感覺立馬要穿過屏幕去找人算賬，現在看來，這完全就是另一個人啊。
劉易也是頗為感慨道：“做導演久了，并不是我不喜歡好好溝通，而是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有些話，咱并不能好好去說，就不能對他們太客氣。”
“沒錯。”盧薇薇也同意道：“咱們國內的演員都是慣出來的，而且越慣越貴，從全世界角度來看的話，堪比好萊塢明星啊。”
劉易也是笑笑：“所以貴到這個程度，咱嗶嗶質量好不好？是騾子是馬就得拉出來溜溜，有實力之后再來耍大牌。”
“劉導沒毛病，對事不對人。”顧晨還是對劉易的工作作風頗為滿意。
事實上，在劇組想要做個好人，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導演不強勢，演員就強勢，只有導演強勢到讓演員敬畏的時候，演員才會乖乖收起臭毛病，按照導演的要求來演戲。
畢竟現在的男女主演，許多都跟資本掛鉤，由資本主導主演人選。
這樣一來，勢必會讓導演依附于資本，受資本控制。
但是劉易做的很好，即使自己無法選擇好演員，但也不會讓資本控制自己，而是利用好資本，拍攝好手里的作品。
這也是為什么，劉易能在眾多導演中脫穎而出，靠的就是強勢溝通。
都說人有兩副面孔，劉易同樣如此，和外人溝通和跟工作人員溝通，能夠讓顧晨和盧薇薇深刻體會到國粹變臉的精髓。
盧薇薇笑道：“劉導說的對啊，做導演的，就應該有這種職業素養，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樣的溝通方式，但是你說的很有道理，哈哈，可以說是你的邏輯思維很實際。”
“是的。”顧晨也跟腔道：“人家說的沒錯，何況這是演員，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情，學會控制情緒，并且不要把你的個人情緒帶到工作當中，這是演員的基本素質。”
頓了頓，顧晨又道：“我也不是針對什么人，但是劉導說的話有道理的，一個演員就是要演好這個角色，演就是演，就算你在哭，進入角色的時候該笑還得笑，每個職業都有應該遵循的職責，所以當演員很不容易啊。”
顧晨最后一句話說到了劉易心坎里，他笑了笑說道：“這不就跟工作一樣嗎？難道你今天情緒不好，就可以在上班的時候不好好工作嗎？”
“工作就是工作，要把個人情緒拋開，當下班了你就算哭到哭天喊地都沒關系，但工作那就一定要把工作做好吧？”
“有道理。”顧晨也是點點頭，笑孜孜道：“演員演戲跟上班一樣，當然工資方面是沒得比，難道不開心就不用上班嗎？不上班損害范圍小，但是演員不在狀態，牽扯的利益太多，成本太高。”
“沒錯呀警察同志。”劉易越來越感覺顧晨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每一句話都能說道自己心坎里，也是不由佩服道：
“如果這些演員，都能像警察同志你這么通情達理就好了，咱也省得花這么大力氣去溝通。”
“畢竟這些演員，很多人家里都是財大氣粗的，沒有職業精神，在他們的粉絲面前一套，工作起來又是一套。”
“人人都會兩副面孔，許多人設也都是裝出來的，就比如之前跟我合作的一個男明星，因為拍戲手導致手指刮破點皮。”
“好家伙，他直接拍下照片，上傳到直接的社交賬戶上。”
“這下粉絲們都瘋了，一邊說他太努力，要照顧好自己，一邊組織團隊，到我微博下一頓臭罵，說我對他們的愛豆太苛刻，甚至把我的所有親戚都挨個問候了一遍。”
說道這里，劉易也是哭笑不得：“你們說，這演員手指破點皮，這就叫努力？這就叫辛苦？那這些替身演員怎么算？反正我不喜歡流量明顯，尤其是不敬業的流量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