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顧晨,感覺顧晨是不是在開玩笑?
雖說顧晨會游泳,可剛才的沉船,還是把大家嚇得不輕,盧薇薇甚至差點都要跳下去救他。
“你說你好好的泛舟湖面,怎么就把船給劃沉了呢?”室友丁亮趕緊檢查顧晨的身體,在確定沒有受傷后,這才不由吐槽一句。
王警官將顧晨扶起后,這才追問道:“你剛才自言自語說些什么呢?什么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那天劉彪為什么會沉到湖底,為什么我們在江面上看不到小舟。”顧晨也是深呼一口氣,將臉上的水漬擦去。
在顧晨看來,剛才待在小舟上的觀察和體驗,已經足夠可以支撐起自己之前的判斷。
不過顧晨這樣說,大家并不是很明白。
尤其不明白小舟為什么會忽然下沉。
于是黃尊龍追問道:“顧晨,你的意思,該不會這小舟真的有問題?”
“沒問題我會沉下去嗎?”顧晨反問黃尊龍。
黃尊龍打上一記響指道:“我明白了,這艘船被人動過手腳對嗎?”
顧晨手指在黃尊龍額頭輕輕一彈:“還算你聰明,這艘船的確被人動過手腳。”
話音剛落,現場所有人面面相覷。
盧薇薇趕緊跑到岸邊,對著湖中的沉船道:“難道當初劉彪劃船去湖中,也是因為小船有問題,才導致他落水?”
顧晨微微點頭。
“然后…他還不會游泳?”盧薇薇瞥了眼小剛。
小剛愣了愣神,這才點點頭承認:“沒…沒錯,劉彪的確不會游泳。”
顧晨脫去上衣,將水擰干后,這才說道:“我注意觀察過小舟的每處細節,發現在船底有個人工造成的漏洞。”
“但是這個設計很巧妙,漏洞是被一塊木板遮蓋的,而且堵住漏洞的是一些泥土,干草和碎布。”
“這就是為什么,先前我在湖中劃水沒問題,可后來時間一久,漏洞就開始顯現出來,最終導致船體下沉。”
“顧晨。”王警官皺起眉頭,一臉認真道:“那按照你的意思,這完全是謀殺?是有人故意將船鑿出漏洞,才讓劉彪命喪湖中,最終成為水族動物的食物?”
顧晨微微點頭,并沒有否認。
之前顧晨就有類似的猜測,但一直苦于沒有證據支撐。
可剛才親自體驗了一把湖中泛舟,這才讓顧晨找到了問題的根源。
根據小剛之前的說辭,兩艘小船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也就說明使用的概率是極低的。
可就這樣,如果讓劉彪慌忙登船的話,劉彪無論坐上哪艘船,最終都會命喪湖心。
而知道劉彪不識水性,且知道劉彪那幾人準備逃離的人,無疑小剛具有很大嫌疑。
但顧晨并沒有馬上戳穿,只是提議道:“現在小船也已經沉入湖底,不過好在是沉在岸邊,打撈上來并不難。”
回頭看了眼丁亮和黃尊龍,顧晨又道:“要不我們去找些人,弄點工具,一起把這艘小船撈上來?”
“沒問題啊。”丁亮看了眼小剛,催促道:“我說小剛,你也別傻站著啊,趕緊的,去找人過來,順便帶點結實的繩子。”
“哦哦,沒…沒問題,我去叫人。”小剛似乎六神無主,在丁亮的一陣催促下,趕緊帶著大家往新碼頭方向走去。
沒過多久,大家帶著幾名仰天湖飯店的工作人員趕到現場。
同時帶來的還有一些繩索工具…
所有人將工具擺出一排,一名負責仰天湖水上搜救的工作人員這才道:“小船下沉的位置不是很深,我去把水下的小船固定住,待會大家一起往上拉。”
“沒問題,那就辛苦你了師傅。”王警官走上前拍拍工作人員肩膀。
很快,負責水上搜救的工作人員,脫去外套和鞋子,只穿著一條褲衩,帶著組裝好的工具,“撲通”一聲跳入水中。
繩索頭部帶有鐵鉤,是用于固定船體方位的。
工作人員動作嫻熟,很快將繩索勾住船頭的鐵鉤。
在確定穩固之后,他這才潛出水面,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水跡,對著岸上的大家揮手道:“可以了,往上拉呀。”
“一二…三呀!一二…三呀…”
也是在大家齊聲口號中,包括警察和仰天湖飯店的工作人員,一起齊心協力,奮力將小船往上拖拽。
由于老碼頭的前端是大理石階梯狀深入水中,而登船一般在兩側屬于垂直結構。
而顧晨沉船地點在階梯狀邊緣,因此即便沉入湖底,大家站在岸邊就可以清晰可見。
于是大家將勾住的繩索,一起往碼頭階梯狀方向拖拽。
由于湖水有浮力,將小船拖上碼頭并不困難。
在拖到階梯狀大理石上,大家再齊心協力,直接將小船一鼓作氣拖到岸邊。
“呼。”顧晨深呼一口氣,這才伸手道:“可以了,就放在這里吧。”
“哎呦我的媽呀,太沉了。”
“我的腰,這也太累了吧?”
“沒想到看起來不大一艘船,竟然會有這么重?”
“要不是我們人多,還不一定能拖上案呢。”
許多工作人員都在揉搓筋骨,累的一批。
顧晨也是向大家感激道:“剛才謝謝各位的鼎力相助,我在這里謝謝大家。”
“沒事。”一名仰天湖飯店的工作人員擺擺手,卻是問顧晨道:“可是我說,你們警察要撈這艘船干什么?本來就是一艘破船,平時也沒什么人去用。”
“對呀。”又一名工作人員抱怨道:“你們要去湖面,直接來新碼頭不好嗎?那些快艇它不香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晨見大家并不明白,也是直接解釋道:“我之所以要體驗這艘船,那是因為我把自己當成劉彪在思考問題。”
“把自己當成劉彪?”眾人聞言,也是不明所以。
顧晨走到眾人跟前,也是細致講解道:“這艘船我試過,正常使用的話,非常穩固,而且安全性能也高。”
“就算是普通人,不會游泳者,也都可以輕松操作,不存在什么操作不當跌入水中,因為都是坐著劃船。”
“但是很奇怪,劉彪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沉入湖底,而且失事小舟至今沒找到。”
看著眾人一臉認真的模樣,顧晨又道:“通常這種情況來說,小舟肯定是沉入了湖底,就如我剛才那樣。”
“它不是立馬沉沒,而是需要劃動一段距離,然后才導致堵塞漏洞的泥土干草和碎布,逐漸在發生解體,最終才沉入湖底。”
“有漏洞?”盧薇薇之前沒怎么聽顧晨提及過,不過剛才顧晨這么一說,盧薇薇第一個沖到小舟旁,開始用自己的收縮警棍,對現場小舟進行檢查。
可這一查不要緊,盧薇薇驚訝的發現,除了剛才顧晨所說的那處漏洞地點外,盧薇薇還發現了另外幾處隱藏的漏洞。
用警棍用力往下砸,很快就能發現,堵住漏洞的泥土干草和碎布,很快被戳得粉碎。
“觸目驚心啊。”盧薇薇不由感慨一聲,盯著面前仰天湖飯店工作人員道:“看看你們這些船,這不是害命嗎?就這種船怎么能用?”
“可…可這也不是我們干的呀。”一名高瘦工作人員委屈巴巴,也是不由分說道:“這兩艘船,按理來說只是備用船只。”
“而我們平時去湖心,都是開著新碼頭上的快艇,誰還用這種船啊。”
“就是啊。”又一名胖胖的工作人員反駁道:“就算是備用的,我們也沒理由破壞呀?更沒理由將船底鑿出這么多漏洞,感覺應該是人為啊,誰這么缺德?”
見工作人員都在念念碎,顧晨直接走到盧薇薇身邊,從她手中接過警棍,將船底幾處漏洞的泥土殘渣撥了撥,這才確認著說道:“檢查過了,總共有4個漏洞。”
“可以說,兇手為了給劉彪‘驚喜’,還真是煞費苦心呢,而且連洞口痕跡都是新的,可見兇手提前準備應該是沒多久。”
瞥了眼有些緊張的小剛,顧晨轉而對著其他人問道:“你們有誰知道劉彪不識水性的嗎?”
所有人看看彼此,都在微微搖頭。
隨后,一名高瘦的工作人員主動走上前道:“警察同志,劉彪會不會游泳,這個我們真不知道,平時大家伙閑暇時候,都會去仰天湖游泳,可也從來沒見劉彪下水過。”
“所以?”顧晨問。
“所以我感覺,劉彪應該是個旱鴨子,這里沒人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游泳。”那名高瘦的員工說。
顧晨搖頭笑笑:“錯,這里的確有個人知道劉彪不識水性,而那個人就是劉彪的老鄉…小剛。”
“小剛?”聞言顧晨的說辭,大家齊齊將目光投向小剛。
小剛也是嚇得向后一退,苦笑一聲道:“我…我的確知道劉彪不識水性,我們是老鄉嘛,知道不是很正常嘛?”
“當然。”顧晨拍拍小剛的肩膀,讓他不要太緊張,隨后又問:“知道劉彪睡覺都穿鞋的人是你,可見當時的劉彪,已經知道有人會來找他。”
“那我就納悶了,既然你知道劉彪這樣做是為了逃避某些人,也一定會在遇到危險時破窗而逃,而且一定會選擇去老碼頭劃船。”
“那么…為什么好巧不巧,小船忽然就被人做了手腳呢?知道劉彪情況的人應該不多吧?”
“呵呵。”小剛干笑兩聲,也是頗為尷尬道:“知道他劉彪被人找麻煩,穿著鞋子睡覺的人,又不止我一個。”
“對。”顧晨微微點頭,繼續說道:“當然不止你一個,但是從湖面逃走,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吧?”
“這種秘密他也不至于告訴別人,而你又是他劉彪的老鄉,他信任你,或許會跟你說。”
“而一旦知道劉彪逃跑路線,那要在小船上動點手腳,好讓劉彪悄無聲息的死在湖中,恐怕你小剛的嫌疑最大。”
“不…不是我。”小剛一聽也急了,趕緊為自己澄清道:“劉彪是我老鄉,我…我又怎么會害他呢?我沒有。”
“有沒有待會再說吧。”顧晨已經明顯看出小剛的焦慮,可見這人還是有問題。
但是,如果要在如此短時間內,將兩艘小船鑿破,可見還是需要花費一點功夫的。
由此可以推理出,兇手并不想直接動手干掉劉彪,而恰恰是想利用兇手要殺害劉彪的這種假象,讓劉彪登船逃走。
再借助早已鑿破的小船,將不識水性的劉彪,悄無聲息的淹死在湖中心。
由此可見,兇手可謂是心思縝密。
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兇手是想消除作案痕跡,好讓大家以為,劉彪是在湖中心自己淹死。
當然,劉法醫的檢測也證實了這點,但兇手也知道警方能證實這點。
這種不接觸就能殺死劉彪的方式,可謂是殺人不見血,再加上尸體在湖中泡上幾日,即便有細微痕跡,也會被浸泡的無影無蹤。
顧晨轉身對一名仰天湖飯店工作人員道:“那麻煩你去調取監控,時間就在劉彪小時前那幾天,幫我重點看看老碼頭這邊,有沒有什么人接近過?”
“沒問題。”高瘦的工作人員默默點頭,感覺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剛想轉身,卻又被顧晨再次叫住:“等等。”
“怎么了?還有什么吩咐嗎?”高瘦工作人員再次扭頭問顧晨。
“順便查一查這幾天,有誰借過一些可以鑿通船體的工具。”顧晨說。
高瘦工作人員再次點頭:“明白了,我去去就來。”
顧晨隨后又對著丁亮道:“丁亮,你跟他去。”
“好勒。”丁亮微微點頭,直接跟在了后頭。
現場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見大家都圍在一起,顧晨這才提議道:“小剛,這里人多,要不我們去你房間聊聊如何?”
“啊?”小剛猛的抬頭,剛才精神一直處在高度緊張,顧晨這么一說,反而讓小剛感覺更加恐懼。
盧薇薇似乎也看出了小剛的情況,不由笑孜孜道:“就是去你房間談。”
“哦哦,那當然可以了,你們跟我來吧。”小剛趕緊擦擦額角的汗珠,這才邁著沉重的步伐,一起來到宿舍門口。
打開門,小剛直接走進去,坐回到自己的床鋪上。
而顧晨和其他同事,則是分別站在四周,似乎就等著丁亮那邊的消息。
整個房間,沒有了先前的輕松,似乎連空氣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小剛一直坐在床頭,假裝玩手機來掩飾緊張。
不過這一切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看破不說破,所有人都心領神會,都知道小剛似乎有問題。
沒過多久,丁亮推門而入,也是一臉欣喜道:“顧晨,你猜我發現了什么?”
顧晨笑笑:“別賣關子了,說吧,你發現什么了?”
丁亮先是瞥了小剛一眼,這才坐回到顧晨身邊,一臉認真的道:“我去看過劉彪小時前那幾天的監控,發現老碼頭這邊根本沒什么人經過,但是有一個人,卻是在那幾天夜里,頻繁出現在碼頭附近。”
“而且根據這些天,仰天湖飯店倉庫的物資出庫入庫記錄來看,只有一個人打著維修宿舍家具的理由,借走了一些可以鑿破船底的工具。”
“而且視頻上也可以清晰現實,那人是帶著工具去過老碼頭的。”
“你說的那人是誰啊?”盧薇薇雖然知道是誰,但還是故意問丁亮。
丁亮對著假裝玩手機的小剛瞥瞥下巴:“就是這位劉彪的室友,小剛同志啊。”
“啪嗒!”
也就在丁亮話音剛落時,小剛雙手一顫,手機直接滑落在地上。
見所有人此刻都盯住自己,小剛苦笑一聲,趕緊解釋道:“就…就是手滑了一下,你們也不用這樣看著我吧?”
“視頻呢?”顧晨盯著小剛,沒有理睬,右手直接問丁亮要視頻。
丁亮將手機相冊點開,將自己拍攝到的幾段畫面,直接播放給顧晨看。
視頻中,小剛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斷出現在老碼頭附近暗中觀察,顯得極為謹慎。
頭幾天或許是因為對附近監控布置不是很熟,所以畫面中的小剛,似乎一直在尋找監控的位置。
可在發現監控之后,后幾天的小剛就顯得極為謹慎,每次經過老碼頭附近,似乎都在刻意躲閃。
而從仰天湖飯店倉庫借走工具的畫面也歷歷在目。
小剛是帶著工具去往仰天湖老碼頭的,這一切都被幾處視頻捕捉到。
顧晨將手機還給丁亮,這才問小剛道:“小剛,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我…”小剛剛一抬頭,見顧晨犀利的眼神盯住自己時,又趕緊收回目光。
顧晨直接又道:“我想劉彪要躲的那些人并不是你,因為你跟他是室友,他不會想到是你,所以對你放松警惕。”
“可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有人要殺他,你又在這里面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你是這幫人的幫兇?還是說…從一開始,這一切就不存在,而是你自己在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