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情況的顧晨,這才消除了對劉敏的誤會。
合著劉敏是早在10年前就對自己父親的具體情況了如指掌。
可見將一個秘密埋藏多年,的確太委屈這姑娘了。
之前顧晨也有顧慮,感覺秦局這么一宣傳,似乎容易被劉敏知道。
畢竟自己曾經答應過劉遠,暫時保守他被抓的秘密。
可現在看來,宣傳的確讓劉敏知道了父親的蹤跡。
劉敏現在一路尋來,將真相道明,顧晨反而得到解脫。
可見劉敏也是深明大義,知道父親遲早有這么一天。
于是顧晨將自己在藍山市,如何追蹤逮捕劉遠的情況,也一五一十的跟劉敏講述清楚,二人頓時消除誤解。
顧晨低頭看了眼手表,這才又問:“不知道你這次過來,有什么要求嗎?”
“見見我父親。”劉敏說。
顧晨默默點頭:“這個我可以安排,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今后的工作有沒有影響。”
“我決定了。”
顧晨話音剛落,劉敏便直接打斷道:“我準備回江南市。”
“什么?你準備回江南市?”顧晨有些意外,忙問道:“為什么?”
“呵呵。”劉敏淡笑一聲,似乎也從剛才的糾結中舒緩過來,忙解釋說:“以前之所以想留在藍山市發展,是因為害怕父親在江南市落下把柄,被你們警方抓回去。”
“可現在,一切都木已成舟,我再如何努力都沒用了。”
“我知道,父親給江南市市民帶去了很多厭惡,他們恨不得將我父親千刀萬剮,在這里,我作為劉遠的女兒,有必要站出來,替父親跟所欲的江南市父老鄉親說聲對不起,所以我想找你幫忙。”
“找我幫忙?”顧晨遲疑了一下,抬頭看著劉敏道:“符合法律,和我力所能及范圍內的事情,我可以幫你。”
“謝謝。”劉敏默默點頭,淡笑著說道:“我想讓你幫我聯系電視臺,我要通過電視臺,向江南市的父老鄉親道歉。”
“什么?你要上電視?”感覺劉敏這個要求有些突兀,顧晨趕緊提醒道:
“劉敏,你可要想好,你父親干的那些事,江南市的老百姓可看在眼里,對他是恨之入骨,你父親之所以不告訴你真相,就是害怕影響到你今后的生活和工作。”
“你現在站出來,還是代表你父親向江南市市民道歉,你有想過后果嗎?萬一你被網暴,那你今后的工作和生活,豈不是會一團糟?”
“沒關系的,該來的遲早要來。”劉敏淡笑著看向顧晨,也是語重心長的解釋道:“當年我就知道父親是飛賊劉,可是為了母親的醫療費,我自私,隱瞞了下來。”
“所以那件事情,一直埋藏在我心中很多年,我就一直想找個機會,向大家說聲對不起。”
“所以你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顧晨問她。
劉敏狠狠點頭:“沒錯,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因為我還是有點私心,我要將當年父親為什么要做賊的情況,跟大家說明一下。”
“我不求大家都原諒我父親,但是作為劉遠的女兒,我希望大家不要將他看做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我母親。”
“你要知道,工作下崗,妻子重病,女兒還要讀書,這么多的重擔壓在父親身上,他太難了。”
“既要照顧我媽,還要照顧我,我父親從來就沒說過一個‘累’字,這也是為什么,我明知道父親在走一條不歸路,卻依然沒有阻止他。”
“因為我希望我媽能好好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我也不追求什么,只希望一家人能夠整整齊齊的,那就足夠了。”
見劉敏態度誠懇,且將當年自己為什么不阻止父親的緣由說明清楚。
顧晨長嘆一聲,也是不由分說道:“行,你說的這些,我會去核實一下,另外,電視臺那邊,我也盡量會幫你聯系。”
“真的嗎?”見顧晨愿意幫忙,劉敏的眼神泛著淚光。
顧晨嗯道:“但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你這么一說,工作肯定要丟了,以后能不能再找到一份好工作,這很難說。”
“為了你父親,你賭上未來值得嗎?”
“值得,非常值得,這是我應該承受的責任和義務。”怕顧晨反悔,劉敏趕緊又道:“顧警官,你就放心幫我去聯系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吧。”顧晨伸斷了劉敏的談話,直接道:“這樣吧,我去幫你聯系一下電視臺的朋友,盡量跟他們說明清楚你的情況,希望他們能夠給予一個客觀公正的報道方式,讓你代替你父親劉遠,替他向江南市市民誠懇道歉。”
“謝謝。”
聞言顧晨說辭,劉敏直接站起身,對著顧晨鞠躬致謝。
“不用這么客氣。”顧晨起身說道:“另外,你想見你父親,我來安排。”
“好。”聽聞顧晨說辭,劉敏激動的眼淚都快涌出眼眶。
顧晨隨后掏出手機,直接聯系了丁警官。
沒過多久,丁警官走進會議室,將顧晨雙手插進褲襠,坐在會議桌上安靜等待。
而一旁的劉敏則安靜的坐著,于是忙問顧晨道:“顧晨,你找我?”
“哦,丁師兄。”見丁警官趕到,顧晨趕緊站起身道:“這是劉遠的女兒劉敏,我之前跟你們說過,她想見見父親劉遠,你幫忙安排一下,帶她過去。”
“沒問題。”瞥了眼身邊的劉敏,丁警官默默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行,有勞丁師兄了。”顧晨拍拍丁警官肩膀。
丁警官點點頭,隨后對著劉敏招招手:“走吧,你跟我過去。”
“唉。”劉敏激動的站起身,趕緊拿起桌上的手包,一路小步快跑的走出會議室。
可當劉敏走到門口時,她頓時又轉過身,對著顧晨深鞠一躬:“顧警官,謝謝,謝謝你。”
晚上8點。
顧晨依舊在辦公室里忙碌著手里的文件。
一天的舊案整理,可以說是進展神速。
許多并案過來的盜竊案,都進入到最后的贓物追蹤環節。
見面前的盧薇薇累得開始伸懶腰,打哈欠,顧晨笑著問道:“盧師姐,累了就休息一下。”
“不累。”見顧晨在跟自己說話,盧薇薇扭過頭,淡笑著回復:“顧師弟都不累,我累什么?”
“就是感覺吧,從來就沒有一天之內,處理這么多案件,而且作案人還是同一個人,感覺這種辦案效率,簡直太爽了。”
“好在是同一個人,這要是多幾個人,我們可得累慘了。”王警官見盧薇薇正在跟顧晨閑聊,不由插嘴了一句。
“誒?”盧薇薇忽然坐正了身體,問顧晨:“顧師弟,你真的讓白小蘭她們電視臺,同意劉敏在電視上公開道歉啊?”
“嗯,那也沒辦法呀,劉敏非常堅持。”顧晨閱覽著手中文件說。
盧薇薇將下巴擱在顧晨的辦公桌上,眨著漂亮的眸子盯住顧晨道:“可顧師弟有沒有想過,劉敏一旦這么做,那她以后找工作就難了呀?”
“像那些幼兒園,最看重的就是老師的人品,一旦知道劉敏當年明明清楚自己的父親就是飛賊劉,卻不阻止父親去行竊。”
“這樣的品德,在幼兒園里,甚至不說幼兒園,在那些家長眼里,也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畢竟誰希望自己的孩子,是飛賊劉的女兒在教啊?這不是害怕教壞小孩嗎?”
“對呀。”聞言盧薇薇說辭,坐顧晨后排的袁莎莎也坐不住了,趕緊插嘴道:“這雖然說劉敏不是她父親,可如果她不牽扯進去,以后的工作就不會受影響。”
“可一旦承認自己的父親是飛賊劉,而且當年還知道父親的真實身份,那豈不是會找到全網攻擊?”
“要知道,江南市的老百姓,可是痛恨飛賊劉10幾年了。”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雖然盧薇薇和袁莎莎都說得很有道理,顧晨也非常清楚,劉敏目前的處境。
或許在此時,保持沉默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
但劉敏是這樣的人嗎?
顧晨認為并不是。
要說骨氣,劉敏也有。
雖然在10年前,劉敏為了母親的醫療費,他選擇退縮。
可時至今日,母親并沒有因此活過來,而父親也因為再次作案而被抓。
或許這次劉敏選擇勇敢站出來,會給父親一些必要的幫助,但也會引火上身。
顧晨不信劉敏不清楚這些。
拿自己的未來去替父親說好話。
當然,這樣做或許也不一定能消除江南市老百姓對父親劉遠的誤解,但至少作為女兒,她在努力。
顧晨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幫助她呢?
抬頭看著幾人,顧晨嘆息一聲道:“劉敏的態度很堅決,從她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她的決心。”
“既然一個人已經決定做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那么在這之前,我想她也應該做好了深思熟慮,這是無法改變的。”
“如果我們也改變不了這些,還不如幫她一把,至少我相信,我們江南市的市民們,并不是那樣冷血而不講道理的。”
頓了頓,顧晨又道:“飛賊劉是飛賊劉,劉敏是劉敏,我相信大家都能一碼事歸一碼事,不會怪罪劉敏的。”
“我也相信。”王警官喝著保溫杯里的枸杞茶,也是笑笑說道:“她劉敏用真心換取大家的原諒,大家又什么理由不原諒呢?”
“誰就能保證自己在十幾歲的時候,面臨父親下崗,母親病重的時候,不會做出一些偏向自己家庭的選擇呢?”
“但凡她父親的朋友和親戚,能借出點錢來幫助她母親治病,她也不會選擇沉默,所以這種事情,從法律上說,的確觸犯了法律,但是從人情世故來說,劉敏或許并不用道歉。”
“好吧。”原本也是替劉敏將來考慮,見顧晨和王警官都是支持的意思,盧薇薇感覺,自己也沒必要糾結。
于是打開抽屜,拿出一包蝦仁味薯片,嘎嘣脆的享用起來。
一聽辦公室里有吃薯片的動靜,一時間,所有新老同志都停止工作看了過來。
“盧薇薇,還有零食嗎?就光你一個人在這吃零食,我們哪有心情工作啊?”何俊超首先不答應。
盧薇薇再次將抽屜向外一拉:“哇,很不湊巧誒,正好就剩我手上最后一包了。”
“小氣鬼,喝涼水。”何俊超瞥她一眼,頓時拉開抽屜,將一只真空包裝的烤雞腿拿出。
眼尖的盧薇薇頓時發現了貓膩,忙指著何俊超發難道:“好你個何俊超,明明私藏了雞腿,竟然還問我要零食吃,罰你把雞腿給本小姐咬一口先。”
“想得美。”何俊超見盧薇薇要來奪食,趕緊雙手護住。
其他同事們在一旁看熱鬧。
王警官頓時嘿笑起來:“誰讓你盧薇薇平時對何俊超這么小氣。”
“我小氣?你去問問何俊超,他到我這偷吃過多少次零食?別以為本小姐不知道,我心[]里跟明鏡似的。”
“呵呵。”王警官見盧薇薇反駁,也是不由分說道:“下次讓顧晨回家的時候,從家里帶幾箱零食過來,省得你們整天斤斤計較。”
“對哦。”被王警官一提醒,顧晨這才啊道:“我都好些天沒回家了,上次我媽還發短信說,家里包了粽子,問我什么時候回來吃。”
“那是阿姨想你了。”盧薇薇說。
袁莎莎也道:“那顧師兄的確應該抽個時間回家看看了。”
“嗯,等過幾天吧,先把手里的這些工作做好再說。”顧晨扭了扭脖子,看著面前厚厚的卷宗。
感覺沒一個星期,恐怕根本想都別想。
盧薇薇嘆息一聲,端起自己的小熊保溫杯喝起熱水,隨后將手機點開。
片刻之后,盧薇薇發出“鵝鵝”的笑聲。
王警官聞言,扭頭問盧薇薇:“丫頭,你又在傻笑什么?”
“又沒笑你。”盧薇薇用下巴瞥瞥手機:“我在笑網上那些參加推理大賽的人,搞半天,還在打嘴仗,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
“吃狗肉的那幫家伙,和愛狗人士的推理挑戰賽?”王警官問。
盧薇薇點頭嗯道:“除了他們還有誰?3天時間,轉眼之間都過去大半天了,感覺這幫吃狗肉的家伙也有些太過分了,明明就是惡心別人,關鍵好掌握主動權。”
挪了挪自己的屁股,盧薇薇又道:“原本舉不舉辦狗肉全宴,是這幫吃狗肉的人說了算,主動權在此。”
“現在又把愛狗人士行為藝術家的旗幟給搶走,涂改之后,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也開始搞24小時直播,主動權1。”
“可憐現在這幫愛狗人士,一來不能組織那幫人搞狗肉節,二來旗幟都被人偷走,還要被那幫人24小時直播羞辱。”
“雖然死鴨子嘴硬,整天嚷嚷著要奪回旗幟,可怎么奪?就算讓顧師弟出馬,也需要足夠的線索和條件,可現在一樣都沒有。”
盧薇薇雖然是隨口一說,無意之舉。
可剛才提到了顧晨,這讓顧晨之前的想法又再次點燃。
顧晨抬頭看著盧薇薇問:“所以他們現在還沒任何進展嗎?”
“呃…好像沒有。”盧薇薇不太確定,于是由自己看了下直播評論。
發現直播間有些置頂消息,于是又道:“好像有網友說,曾經蹲點直播間的時候,發現有飛機經過。”
聞言盧薇薇說辭,顧晨也放下手頭工作,將手機打開,點擊到直播頁面。
此時此刻,觀看直播人數保持在82萬人。
這比之前幾百萬人同時觀看直播的人數要少去很多。
或許是因為尋找無望,許多吃瓜群眾在看完熱鬧之后,也選擇退出直播間。
畢竟,直播間里只有一面旗幟,一片天空。
僅憑這些有限的條件,要在全國范圍內鎖定具體位置。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看著評論區里的愛狗人士無助的吐槽,再看看那些吃狗人士的無盡嘲諷。
顧晨深呼一口氣,感覺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么?
畢竟作為江南市的門薩俱樂部成員,顧晨對于具有挑戰性的東西,都非常感興趣。
感覺這種挑戰賽,跟破案也并無兩樣。
顧晨嘴角上揚,似乎參賽的意愿越來越強烈。
見顧晨看得出神,坐顧晨后排的袁莎莎,用筆蓋杵了杵顧晨的后背,輕聲問他:“顧師兄,你覺得僅憑這點線索能夠在全國范圍內鎖定這處直播位置嗎?”
“不清楚,但也并不是無跡可尋。”顧晨躺靠在座椅上,開始瞇眼思考。
熟知顧晨習慣的盧薇薇,立馬猜到顧晨正在頭腦風暴。
于是趕緊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直播,又看了看顧晨,忙問道:“所以顧師弟,你在思考什么?”
“天空。”顧晨忽然睜開雙眼,也是淡笑著回復:“天空其實也是參照物,是有跡可循的,至少我可以從現在的已知條件中,看出一些有趣的線索,或許這些都是可以鎖定具體直播位置的萬能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