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需要急救,看來是有些不行了。”
“救護車還有多久趕到?”
“我們需要醫護人員。”
就在顧晨和盧薇薇,乘坐紅十字協會的商務車趕到現場時,一名男子正躺在路邊,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圍在那里。
地上滿是血跡。
同車趕來的李麗芳,她是紅十字協會的一名志愿者,真實職位是一位醫生,他背著急救包擠開人群走進去:“都讓一下,不要擠在這里。”
“快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知道。”
“需要什么幫助嗎?”
“安靜!”
李麗芳工作的時候,不需要有人打擾她,很快周圍就安靜了下來。
顧晨上前查看傷者情況,很意外的是,這名傷者他認識,就是剛才要跟自己交換位置的吳齊。
“怎么是他?”
“顧師弟,怎么你認識?”盧薇薇好奇的看著顧晨。
“算是吧,剛才在臺上就站我身邊,他是八中的老師,名字叫吳齊。”
李麗芳回頭看了顧晨一眼,隨后皺起眉頭:“看來是有些危險了,我只能幫他先消毒止血,能不能撐到救護車趕到,就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是怎么受傷的?”一名穿著馬甲的工作人員問道。
“撞擊,被車撞傷的。”一名圍觀群眾插嘴說道。
顧晨簡單看了下周圍的情況,一直聽著幾名群眾的議論,一輛自行車就停在路邊完好無損,而這種地方又是在路口。
奇怪的是,這種路口竟然沒有監控攝像頭。
而顧晨以前也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按理來說,有路口的地方必有監控攝像頭,但是這處地方有些特殊。
與這條城鄉公路交匯的,是一條未修繕完畢的土路,直接聯通著路邊的一處村莊。
建設機構也是非常講究計劃性,在道路未修繕之前,這些設備也不會安裝。
在面對道路修繕這種財政花費巨大的工程時,基建投入向來都是精打細算。
當然,這也得看財政情況,西城今年來對交通的投入還是很大的,在這一點上,主要跟財政掛鉤。
“奇怪了,吳齊既然是參賽選手,那他的車為什么完好無損?而他卻被撞成重傷?”顧晨感覺這有些蹊蹺。
事實上,這也不符合邏輯規律,至少無法解釋他現在的情況。
“警察同志,他是被一輛越野車撞傷的。”一名高瘦的老大爺說:“當時他將自行車停在一旁,可能是準備下車解手吧,結果一輛飛速駛來的越野車,直接把他撞倒在地上。”
“那就是說,這是一起撞人后的逃逸事件?而且司機不但沒停車救人,還駕車繼續逃逸?”顧晨問。
大老爺憤慨道:“這還用說嗎?我也是剛才在路邊家中聽見‘砰’的一聲巨響,然后回頭再一看,一輛黑色越野車就已經開走了,我一看好像有人受傷,就跑過來看看情況。”
“那您記得住肇事車輛的車牌嗎?”盧薇薇也趕緊問道。
老大爺擺擺手:“我這一把年紀,記性本來就不好,不記得。”
“那時間大概是什么時候?這你總能記住吧?”顧晨又問。
他現在沒有辦法救援吳齊,但最起碼可以尋找肇事司機,這也是自己的職業習慣。
但不管怎樣,肇事車輛撞人逃逸,這就是違法。
“大概是…9點零8分左右吧,應該是這個時間。”
“不對。”老大爺話才剛說完,路邊另一名老太太就反駁道:“應該是8點40分左右,我剛才在家看了下鐘,然后就聽見外邊‘砰’的一聲,肯定是8點40分沒錯的。”
“不會吧?那我怎么記得是9點15分?”又一位中年婦女提出了新看法。
這時候,一名中年男子站出來道:“可為什么我覺得是8點53分?我那時候正在干活,還想著再過7分鐘,就去城里采購東西,一定是8點53分。”
“我去,你們這時間差的也太多了吧?”一下子蹦出這么多目擊時間,盧薇薇聽著都頭大。
她也算是調查案件的老同志了,雖然在芙蓉派出所沒那么有名氣,但也知道案件調查需要準確的時間。
如果有人能給出準確時間,自己也好去其他路口調監控排查,這樣的準確率會高一些。
畢竟,來來往往的車輛也不少…
“這路口就沒有管控嗎?”顧晨忽然問李麗芳,畢竟她是主辦方。
李麗芳有些尷尬:“這個…畢竟咱們這次的公益活動,規模不是很大,如果主辦方是市體育局,交警會專門限時封路的,但是我們這種公益賽事,一般的大部隊離開路口后,志愿者就會撤離,可能是這名參賽者體力不太好吧,落單了。”
道路畢竟也不是自家的,又是在城郊,管控起來確實有難度,顧晨也能理解。
顧晨原本以為,剛才在臺上的吳齊,也只是教師代表,上臺發言就算任務結束了,可沒想到他也是賽事的參與者,隨大車隊一起參加比賽。
體力?
看吳齊也不像是個經常運動的人。
這時候,躺在路邊的吳齊又吐了口血,身體抽搐了一下,嚇得眾人向后一退。
鮮血將李麗芳的白襯衫染成了紅色,但她依舊死死按住吳齊的傷口,防止吳齊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單論處理一般的傷情,李麗芳還是有足夠經驗的,在單位醫院也是一把好手。
可今天這種突發情況,卻讓她手足無措,害怕這名選手會死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現在李麗芳的臉色也是非常的難看…
“救護車再不來,他可就完了。”李麗芳現在比誰都清楚吳齊目前的狀態,整個人甚至有些絕望。
顧晨雖然對急救不是太了解,但是忽然想起,獲得來自李麗芳的衷心感謝時,曾經獲取過一瓶升級版的功能飲料。
這種功能飲料在顧晨的認知里,就是可以給他人服用,增強他人的各項潛力,被服用者,能達到不少于三分之一的同樣效果。
這樣一來,不知道升級版的功能飲料,是否能對吳齊有幫助?
“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萬一能成功,還能幫吳齊撿回一條命,試試看吧。”顧晨想著便擠出人群,背對著大家,然后用意念提取出功能飲料升級版。
很快,顧晨又再次擠回到人群。
此時此刻,趁著大家都手足無措的時候,顧晨用身體擋住給吳齊止血的李麗芳,隨后將升級版功能飲料,快速的灌入吳齊的嘴里。
說來也奇怪,升級版功能飲料入口即化,很快便融入到吳齊的肺腑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顧晨,你在干什么?”
一旁止血的李麗芳感覺很懵逼,趕緊問了一句。
“沒什么,剛才用水給他清理了一下嘴上的污垢。”顧晨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哦哦,原來是這樣。”李麗芳松下一口氣,如釋重負道:“謝謝你,但是請不要隨意動他,他現在傷得很重。”
也是怕顧晨操作失誤,李麗芳才好意提醒了一句。
可說來也巧,李麗芳忽然發現,原本是憔悴不堪的吳齊,忽然間,臉色開始慢慢的恢復血色。
而不斷涌出的鮮血,似乎也在慢慢停止。
這對于李麗芳來說,就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血止住了?血止住了!終于止住了!”李麗芳高興的驚叫著。
她知道其他人無法理解她此刻的激動心情,但她還是激動著。
血止住了,說明這人還有救。
盧薇薇也激動的看向顧晨:“顧師弟,他還有救,他還有救啊!”
沒過多久,路邊傳來一陣“唉喲唉喲”的救護車警笛聲。
急救人員下車給吳齊做了專業處置后,將他抬上車,轉送到就近醫院進行治療。
所有人都被剛才的驚魂一幕所慶幸,大家這是在死神手里救回一條命。
“李姐,你真棒。”一名穿著紅馬甲的紅十字會工作人員,不由豎起大拇指。
“是啊李姐,要不是你剛才及時幫他止血,可能他就完蛋了。”又一名女志愿者也贊揚道。
很快,周圍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大家對李麗芳的救人舉動表示了肯定。
但是李麗芳卻很奇怪,剛才明明是流血不止,自己其實根本沒有辦法控制的。
那時候的心情簡直糟透了,眼看著這名人民教師就要沒命了,心情也是非常的糟糕。
可說來也奇怪,就在剛才顧晨給他用水清洗污垢之后的短暫時間里,吳齊就奇跡般的止血成功,而且整個人的生命力明顯有反彈的跡象。
這在自己從醫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怪的現象。
“顧晨到底對他做了些什么?”李麗芳扭頭去找顧晨。
然而此刻的顧晨,卻在一名目擊者面前,對事發情況進行了解。
“大爺,您說事發時間是9點零8分,這您能確定嗎?”顧晨問。
“那還有假?”老大爺底氣很足:“我當時就是看了眼手表,畢竟你知道這是我兒子昨天給我買的。”
顧晨心說我特么并不知道啊,隨后又繼續問:“能給我看一下你的表嗎?”
“可…可以的。”大老爺難得在顧晨面前顯露一塊好表。
顧晨看了一下,logo還是個大品牌,就是看著挺奇怪。
“快了。”顧晨在對比自己的手機時間后,不由笑道:“您這表快了3分鐘啊,自己調一下吧。”
“快了?”老大爺也是一愣,感慨道:“兒子送的東西,怎么會有這種小問題,不是名牌嗎?”
“這是新表?”盧薇薇問。
“是的,昨天剛給我買的,今天才戴手上呢。”老大爺說。
“我看你兒子給你送的該不會是A貨吧?還整天名牌名牌的掛嘴邊,現在出糗了吧?”身邊的一名老太太這下得意了。
這老頭可沒少在自己面前嘚瑟呢。
“那您又是從那里看到時間的?”顧晨繼續問嘚瑟的老太太。
“我家的鐘。”老太太說。
隨后顧晨看向另外兩名中年女子和男子,兩人也都表示,是家里的鐘。
而再問其他圍觀的群眾,則沒有人詳細看過具體時間。
“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顧晨也是頗有興趣。
一起交通事故,竟然問出這么多相差甚遠的時間,肯定是要搞清楚的。
老太太、中年女子和中年男子見顧晨是警察,也都點頭表示同意了。
老太太招招手:“警察同志,跟我走。”
村莊離道路并不遠,二十米左右的樣子,由一條還未修繕的土路接連貫穿著,坑坑洼洼的不好走。
盧薇薇穿著短跟皮鞋,怕崴著腳,使勁抓住顧晨的胳膊作為支撐。
而老太太卻雙手靠背,穿著布鞋弓著背,時不時在幾個土坑之間來回的跳躍,感覺身輕如燕的樣子。
“這就是我家,進來喝杯水吧。”老太太說。
顧晨擺手拒絕:“謝謝您的好意,您當時看的時間是這個鐘嗎?”
“是的是的。”老太太老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覷,掏出手機進行對比。
“慢了25分鐘啊?”盧薇薇挑眉道。
老太太擺擺手:“不清楚,反正我平時干活,就看這個鐘。
中年女子和中年男子聽聞后,也都不由一愣。
“我家的鐘好像也快了。”中年女子道:“但是我沒調,我家就在隔壁,要不去看看?”
盧薇薇嘆了口氣,只能繼續跟著。
這片村莊的居民,都喜歡在大廳前掛個鐘,再次對比之后,結果快了10分鐘。
“就沒一個準的嗎?”盧薇薇有些生氣,眼神盯著最后一名男子看。
中年男子不由縮了縮脖子,趕緊問自己身邊的小兒子:“咱家的鐘,你上次說是不是快沒電池了?”
“是的呀,慢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小男孩也是心虛道。
感覺說謊話會被警察抓走一樣,躲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后。
顧晨搖搖頭,只能再次去對比,這次慢了足足12分鐘。
所有人家里的時間都不準,可這些人平時就以墻上的時間做事為準,都沒想過換電池和調時間。
“媽呀!這怎么辦?”盧薇薇無奈的在手抄本上書寫起來:“一個說是9點零8分,一個說是8點40分,一個說是9點15分,還有一個說是8點53分,這是要急死強迫癥患者呀?!”
顧晨接過盧薇薇手里的手抄本,猶豫了幾秒后,開始在每個數字的下方,填寫四位村民的實際誤差。
他首先在老大爺時間,也就是9點零8分下面,寫了一個“快3分鐘”。
又在老太太給出的時間,也就是8點40分下面,寫了一個“慢25分鐘”。
中年女子給出的時間是9點15分,顧晨寫的是“快10分鐘”。
而最后一名中年男子給出的時間是8點53分鐘,顧晨在下面寫的是“慢12分鐘”。
“顧師弟,你寫這些有什么用?”盧薇薇扭著頭看著顧晨,感覺有些無用功。
要是自己的話,現在只能去現場需找新線索,或許比在這里浪費時間要實在。
“盧師姐,在大部隊車隊離開后,這條路就沒有志愿者管控,車輛很多,如果不能精準算出時間,很可能會擴大調查范圍,這樣一個一個的去尋找肇事司機,反而更麻煩。”
顧晨也是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原本警力資源就有限,按照一般警察的做法,確定一個大概的范圍,然后對其他路口,可能經過的類似車輛進行逐一排查。
這樣可能會有收獲,但也是“大大”的收獲。
你可能會發現,黑色越野車,有十輛,二十輛,或者更多。
而對這些車輛又進行逐一的追蹤,取證,消耗的時間又是巨大的。
萬一車輛開出江南市,還得讓兄弟城市異地配合,所占用的資源更是無法估計。
或許在盧薇薇的思維里,這就叫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肇事者,但在顧晨眼中,這就叫資源浪費。
顧晨非常看中辦事效率,這也是為什么,顧晨處理的案子,總要比其他小組速度快。
靠的就是排除掉垃圾信息,從而提取精準有效的信息后,再根據線索進行跟進。
這也是自己辦案的獨門秘方…
“警察同志,要不你再問問其他人,總有人知道準確的時間。”
也是看到自己給警察添亂了,老大爺有些過意不去。
而其他三個目擊者,也都慚愧的低下頭。
“先等等。”顧晨已經在草紙上快速書寫,隨口道:“其實計算方法也很簡單。”
“簡單?”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的看向顧晨。
盧薇薇則踮起腳,靠在顧晨身邊查看著顧晨的計算方式。
顧晨先是用最快的目擊時間(9點15分)中,減去最快的時間10分鐘。
然后再用最慢的目擊時間(8點40分),加上最慢的時間25分鐘。
兩個公式得出的結果都一樣。
盧薇薇驚叫道:“時間是…9點零5分?”
“沒錯,事發時間就是9點零5分。”顧晨喜出望外,對著四名目擊者道歉說:“謝謝大家,你們說的時間是一樣的。”
老大爺,老太太還有中年男女們頓時面面相覷,感覺腦子有點懵。
“警察同志,我們沒給你們添亂吧?”老大爺細聲細語的說。
顧晨擺擺手,笑道:“不僅沒添亂,你們還幫我推算出準確的事發時間。”
“那能找到肇事司機嗎?”老太太也不由多問了一句。
“顧晨點點頭:“能的,只要計算這個時間段,到下個有監控的路口時間,我們就能找出肇事車輛,非常感謝你們的配合。”
顧晨忽然退后一步,對著四人標準的敬上一禮。
而其他四人也尷尬還禮,由于動作各種不標準,結果站在一排像個雜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