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聽聞顧晨說辭,席牧頓時瞇眼一瞧,猶豫再三,卻是不確信道:“樣子看上去倒是挺像的,這種面具,我倉庫里確實有一些。”
“就是小年那天,鎮上讓我幫忙采購的。”
“那這些面具是你倉庫里的嗎?”王警官問。
席牧忽然間沉默,似乎也在思考。
老大爺有些迫不及待道:“席牧,你就帶著警察同志,去倉庫看看不就清楚了?”
“不是看不看的問題。”席牧表情尷尬,也是不得不交代道:“只是那些面具,用完之后就沒啥用處。”
“年前有個收破爛的過來,我順手就給賣了。”
“啥?”
“賣了?”
“那不是你幫鎮上買的嗎?你怎么能私自賣掉呢?鎮里同意了嗎?”
包括王警官在內,趙大爺也頗感意外。
自知有愧,席牧也是弱弱的道:“這…這鎮上搞活動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每次用過一次的物料,就會有不少折損。”
“我看今年用過這些面具,以后這一年之內,估計都用不著。”
“想著與其放在倉庫里占地方,還不如當廢品賣掉,正好有個收廢品的老頭感興趣,所以…”
“那可是公家的東西。”趙大爺怒了。
感覺這席牧是將公家的物資,賣掉之后,將鈔票裝入自己口袋。
要知道,老大爺這個年代的人,對公家和私家的東西,格外敏感。
現在席牧來這么一出,趙大爺頗感失望。
“也不就是一些面具嘛,多大點事?也沒賣幾個錢啊,要不…”
沉思了兩秒,席牧又道:“要不我把錢交上去就是,本來也可以按照物料折損來計算。”
“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老大爺見自己帶著警察撲了個空,頓時顯得一臉尷尬。
顧晨則是上前一步問:“那倉庫里一具面具都沒有了嗎?”
“應該是沒有了。”席牧搖頭。
“那你還記得那收購面具的老人住在哪里嗎?”顧晨又問。
“這個…好像是有點印象,你等等。”席牧有些思緒混亂,因此只能靜下心來,重新思考。
要知道,警方突然深夜調查。
而且還是追查之前面具的事情,這讓席牧一時間毫無準備。
也在是現場沉思良久之后,席牧這才啊道:“想起來了。”
“快說。”趙大爺追問。
席牧深呼一口氣,也是喃喃說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他也是我們鎮上的人,就住在鎮上靠河邊。”
“是不是拐角那個地方?”聽聞席牧一說,趙大爺似乎也想起些什么。
席牧趕緊點頭:“對對對,就拐角那邊,不是有一個孤寡老人嗎?”
“家里也沒啥依靠,就他一個人,平時也就收廢品為生。”
“你還別小看人家。”見席牧侃侃而談,趙大爺卻是一臉認真:“那人我知道,雖然他只是個收購廢品的老頭,但是人家有的是錢。”
“有錢人?”王警官表示不解,也是淡笑著問道:“大爺,您說的那個收廢品的老人,他有錢他還收毛線廢品啊?在家享清福不是很好嗎?”
“不一樣。”趙大爺擺擺手,也是一臉認真道:“人家是怕自己閑出病來。”
“這個收購廢品的老人家,你只要去他家看看,你就知道他多有錢。”
“反正他家帶大院的小洋樓,都是靠他這些年收購廢品賺來的。”
想到這里,老大爺也不墨跡,直接提議道:“要不,我再帶你們過去看看?”
“那就有勞您了。”
感覺這老大爺還是個熱心腸,顧晨自然表示感謝。
老大爺擺擺手,也是不由分說道:“反正你們今晚不把那兇手揪出來,我也睡不著覺,還不如幫你們一把。”
“兇手?”聞言幾人說辭,席牧有些不解:“老趙,你說的兇手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今天晚上鬧出這么大動靜你竟然不知道?”趙大爺瞥了眼席牧,頗感好奇。
席牧則是搖搖腦袋:“今天晚上睡得早,外邊什么事情根本不清楚。”
“這要不是你敲我家門,我還在做夢呢。”
“打擾了。”見大家打擾到席牧睡覺,顧晨也是致歉道:“給您帶來的不便,我表示抱歉。”
“至于面具,你還記得總共采購多少具?賣出多少具嗎?”
“應該是200具,因為是我去采購的。”席牧說。
顧晨聞言,也是默默點頭。
這跟大家在現場搜集到的數量幾乎一致。
可見席牧并沒有撒謊。
告別席牧,大家跟著超市趙大爺,繼續往鎮子一頭走了過去。
經過十幾分鐘,來到一處小河邊的拐角位置。
此時此刻,一棟帶著豪華院子的小洋樓,就屹立在大家面前。
院子里有假山,有噴泉,看上去非常有檔次。
然而整個洋樓,除了院子門口有盞路燈,整個房子則是漆黑一片。
與道路的光亮完成成反比。
趙大爺與顧晨解釋說:“這戶人家,我也不是很熟,但是也見過。”
“這老頭的老伴,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也就一個兒子,聽說前幾年出車禍身亡。”
“現在吧,雖然有錢,但也孤家寡人,沒人照顧,我估計他死后,這棟房子,估計都會分給那些親戚。”
“可惜了。”盧薇薇搖搖腦袋,也是頗感惋惜道:“你說人這一輩子,打下這么多資產,最后連個繼承人都沒有。”
“而那些親戚,不是撿現成的嗎?”
“可不是嗎?就這,那些親戚都少有來看他的,反正挺可憐一老頭。”
抬頭看了眼洋樓,趙大爺又道:“我來敲門吧。”
“篤篤篤!篤篤篤!”
連續的敲門聲,打破了夜里的寧靜。
周圍立馬引起不少中華田園犬的動靜。
或許是聽見外頭有人,小洋樓大門這才“吱呀”一聲被打開。
一名穿著睡衣,且身材高瘦的老大爺,這才緩緩走出門道:“誰呀?”
“我是超市老趙啊。”趙大爺說。
“老趙?”遲疑了兩秒,院子里的老大爺這才啊道:“哦哦,你是鎮子那頭開超市的?”
“對,你記起來了?你還經常來我這買東西。”
見來人記得自己,這就好辦了。
但院子里的老大爺,同時也注意到顧晨幾人,頓時心生疑惑,忙問道:“那這幾位又是?”
“我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顧晨,我們來找您,是有件事情需要跟您核實一下。”
顧晨也不來虛的,直接開門見山,將手機相冊點開道:“有人說你收購了這批面具對嗎?”
“我看看。”院落中的老大爺瞇眼一瞧,也是默默點頭:“對呀,就感覺挺藝術的,就像買來收藏。”
“藝術?您也懂藝術?”盧薇薇聞言,也是頗感意外。
倒不是因為其他,主要是因為這位老大爺的職業是收購廢品,因此屬于最底層勞動者。
勞動者關心的大多是物質生活,對于精神文化方面,似乎并沒有那么看重。
院子里的老大爺聞言,也是咧嘴一笑:“人老了,就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看那些面具,小年的時候,好多人戴著做活動,比較喜慶,所以…所以我就想買過來,當做藝術品收藏。”
“那您那些面具還在嗎?”顧晨問。
老大爺默默點頭:“在的,你們要看嗎?”
“如果可以…我想是的。”顧晨默默點頭。
老大爺聽聞顧晨說辭,目光之中明顯有些微妙的變化。
這些都被顧晨看在眼里。
于是老大爺將院落大門打開,放大家進來。
顧晨走在老大爺身邊,也是主動詢問道:“還不知道您叫什么?”
“何文強。”老大爺說。
“何大爺,平時都您一個人住在這里嗎?”顧晨又問。
何文強默默點頭:“家里沒人了,就我一個人。”
“就不養養寵物什么的嗎?寵物最通人性。”盧薇薇調侃著說。
何文強咧嘴一笑:“那玩意養來干嘛?之前養過一條狗,被人偷了,我也就懶得再養,一個人其實也挺好。”
談話之間,大家跟隨著老大爺何文強走進大門。
燈光一開,頓時驚艷眾人。
各種豪華裝修,讓這座小洋樓增添的不少高檔氣息。
這要不是在河東鎮,放在市區,那也是精品的存在。
何文強主動與眾人解釋:“我住二樓,一樓主要放雜物,面具就放在后院門口的這個小房間里。”
說話之間,何文強直接用插在門鎖上的鑰匙,扭開大門。
然而下一秒,何文強卻是臉色一驚,有些大驚失色。
“怎么會這樣?”看著面前有些狼藉的屋子,何文強不可置信道:“有人來過我的屋子,面具全都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聞言何文強說辭,趙大爺趕緊走上前,也是一臉惋惜道:“這…這面具難道是寶貝?好端端的又被人偷了?”
“不會這么湊巧吧?”盧薇薇今天已經經歷了太多,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會來晚一步。
何文強也是面帶驚恐道:“這…這房間明顯又人翻動過的痕跡。”
回頭瞥了眼顧晨,何文強也是埋怨著說:“這之前還好好的,警察同志,您看這該怎么辦?”
“您先別急。”顧晨面對房間的凌亂,并沒有馬上做出決定。
而是仿佛查看屋內的各種擺設。
剎那間,顧晨眨眼兩下,迅速讓自己利用大師級想象力,將現場物品瞬間靜止。
很快,顧晨利用頭腦風暴,在透明虛擬空間內,將所有物品瞬間還原在原來的位置。
各種琳瑯滿目的物品,轉瞬之間全部歸位。
顧晨看見的,是跟大家截然不同的景象。
現場干凈整潔。
看到這些,顧晨大概心中有數,于是再次眨眼兩下,眼前忽然一道彩虹劃過,透明虛擬空間不復存在。
“顧師弟,你在干嘛?”見顧晨表情怪異,盧薇薇好奇問道。
“沒什么,盧師姐趕緊先把現場情況拍攝下來吧,越詳細越好。”顧晨說。
“好吧,也只能先這樣了。”有些失落的盧薇薇,只能拿起手機,開始將房間內的各種凌亂情況,一一拍攝下來。
一陣忙碌,盧薇薇來到顧晨身邊,也是點頭肯定:“已經搞定了。”
“很高。”顧晨松上一口氣,扭頭看向何文強,問道:“何大爺,平時有沒有什么朋友經常會來您家?”
“沒有。”何文強搖搖腦袋,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家里就我一個人居住,那些親戚什么的,平時也很少過來。”
“那您家曾經遭過賊嗎?”顧晨又問。
何文強沉思片刻,卻是默默點頭:“之前我養了一條狗,主要是看家護院,后來被人偷走,這算吧?”
“嗯,也算,那除此之外呢?”顧晨又問。
何文強搖搖腦袋:“除此之外并沒有。”
“那就奇怪了。”顧晨淡淡一笑,走到一處角落位置,將其中一件看似精美的物件拿在手里,搖搖腦袋:“這種東西,隨便一個也得值個好幾百塊吧?總比偷面具劃算啊。”
“哦對了。”想到這里,顧晨趕緊扭頭問何文強:“您這面具是從管理倉庫的席牧那收購過來的對吧?”
“對。”何文強點頭。
“那收購價格是多少?方便透露嗎?”顧晨又問。
“呃…好像是…是2塊錢一個吧,我是按照物件的價格收購的。”
“那如果按照廢品來收購呢?”王警官問。
何文強搖搖腦袋:“那就不值錢了,廢品論斤賣。”
“那就是說,小偷不偷這種有價值的東西,專門偷你家的2塊錢一具的面具?”顧晨問。
何文強撓撓腦袋,也是不由分說道:“這我哪知道什么情況啊?小偷為什么要偷這個,我也搞不清楚。”
“趕緊看看,家里還有哪些地方失竊。”顧晨沒有繼續多問,而是提醒著說。
何文強似乎也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于是趕緊在自家各處房間,開始展開排查工作。
顧晨也讓袁莎莎和王警官跟在他身邊。
而盧薇薇和超市趙大爺則站在自己身邊。
趙大爺看到這種情況,整個人也是一臉懵圈:“這怎么都在跟這面具過不去呢?難道為了殺人,兇手專門來老何家偷面具?”
“趙大爺是不是覺得很奇怪?”顧晨淡笑著問他。
趙大爺搖搖腦袋:“反正我這老頭子腦子不靈活,感覺悟不透。”
“可是您已經說出了關鍵所在。”顧晨說。
“關鍵所在?”趙大爺不懂,忙問顧晨:“警察同志,你是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是,你也知道,兇手不可能為了殺掉何西洲,而專門去偷何文強的面具。”顧晨說。
“那…那你的意思是?”趙大爺似乎有些明白顧晨的提示,也是臉色發青道:“難不成,你覺得他何文強是兇手?”
“嗯。”顧晨默默點頭,也不否認。
“不會不會,你們肯定是搞錯了。”聞言顧晨說辭,超市趙大爺當時就急了:
“他一個孤寡老人,他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
“再說了,你們所說的這個何西洲,他也不是我們鎮上的人,而且來這還住旅店。”
“可就這樣一個外來客,我們鎮上的孤寡老人,干嘛要跟他過不去?”
“這就得問他們了,我也不知道。”顧晨攤開雙手,裝作一臉無奈的樣子。
但趙大爺是真急了,來回在顧晨面前走上兩圈后,還是擺擺手道:“我還是不相信,兇手就是他何文強,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接下來的時間,趙大爺一直在喃喃自語。
而王警官和袁莎莎,卻依舊跟在何文強身邊,幫他檢查整個屋子。
一陣倒騰之后,大家重新回到一樓。
“怎樣?”顧晨問。
袁莎莎搖搖腦袋:“其他地方并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可能被偷的只有這間房子。”
“奇怪了,兇手到底圖什么?難道就為了那些面具?”王警官也表示不解。
而此時此刻,何文強也是手足無措,忙跟顧晨埋怨道:“這小偷現在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前些天我還看見來著,可這大過年的,誰會干這種缺德事?”
“您也說了,大過年的,小偷有必要干這種事嗎?”顧晨也是淡淡一笑。
察覺到顧晨臉上的微妙變化,何文強頓時也變了臉色,質問顧晨道:“警察同志,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根本就沒有小偷,一切都是你自己在作秀。”顧晨感覺沒必要在跟何文強繞彎子,于是直截了當道。
可這一說,讓現場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所有人面面相覷,似乎都沒明白顧晨的意思。
王警官感覺頗為尷尬,趕緊跑過來當和事佬,小聲提醒顧晨道:“顧晨,你在干什么?你這么說話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小偷根本不存在,而打亂整個房間的人,其實是他何文強自己。”
顧晨并沒有因為王警官的小聲提醒,而放低語調。
相反,顧晨說話格外大聲。
何文強此時是真怒了,直接反駁著道:“你這小警察還大的口氣。”
“我家失竊,你不忙不抓小偷,反倒說我就是小偷,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的人應該是你。”顧晨也毫不客氣,直接又道:“想知道真相,就跟我進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