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9、 檢驗價值
死人還能呼吸？
顧晨這話一出，現場頓時沸騰起來。
站在上邊的不少志愿者和警員，也都面面相覷，有些不可置信。
何天祥趕緊又問：“所以這個周天并沒有死？”
顧晨搖頭：“目前來看，并沒有生命特征。”
“可死人怎么可能會呼吸？”何天祥表示不解。
顧晨則是擺擺手道：“別怕，這并不是尸體在動，是蟲子。”
話音落下，顧晨將周天的嘴微微張開。
此時此刻，幾只爬蟲從周天的嘴里爬了出來，與從鼻孔中爬出的蟲子匯在一起。
爬蟲有大有小，大的約兩三厘米長，小的是卵狀的，呈一片片的小白點。”
顧晨蹲下身，用手輕輕拂去死者面部的爬蟲，立刻又有新的爬蟲鉆了出來。
而此時，死者周天的傷口處，褐色的粘稠液體裹挾著爬蟲一起流出。
周天的戶外服裝質量很好，除了少量磨損部位外，基本上保持原貌。
但是由于叢林中各種爬蟲種類眾多，且開始蠶食帶有傷口的周天。
因此顧晨從工具箱里取來剪刀，開始用剪刀剪開死者周天的衣服。
周天傷口部位突然膨出，一堆白色的蟲類突然涌出，像是被天敵發現了老巢。
開始朝著傷口周圍四散蠕動…
幾人見狀，都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燈光下，尸體傷口部位開始裂開，可以看見爬蟲相互糾纏，在周天傷口部位鉆出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洞，并且進進出出。
盧薇薇，王警官，袁莎莎跟何天祥，幾人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此時大家才明白，之前聽到“滋滋”的聲源，其實來自于這些爬蟲在啃食周天的傷口。
由于爬蟲的數量極多，它們鉆來鉆去，和尸體的皮膚肌肉摩擦、碰撞。
在腐敗液體中滑行，彼此之間重疊纏繞，所以產生了許多奇怪的動靜。
大自然是個奇妙的狩獵場，但凡在森林中掉下一塊肉，也很快能被森林中的各種爬蟲所發現。
并且很快就會被消耗干凈。
而此時的周天，身上有多處傷口。
可以看出，摔傷的可能性最大。
尤其不少傷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吸引了許多爬蟲的注意。
所以周天的尸體，此時已經在被這些叢林爬蟲啃食。
所以再晚一點發現的話，或許周天的尸體就將成為一對白骨。
這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
“嘔！”看到這惡心的一幕，何天祥頓時捂嘴，轉到一旁干嘔起來。
這種惡心的場景，何天祥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沒忍住，在眾人面前有些丟人。
但相比于何天祥，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大家都見過不少尸體。
因此這種場景，對大家來說，只能算是小場面，所有人都并沒有放在心上。
“都別愣著，把尸體上的蟲子清理一下。”顧晨說。
幾人頓時戴上手套，開始將周天傷口處的爬蟲，挨個清理。
一時間，各種爬蟲從周天的尸體上四處逃散。
眾人腳下密密麻麻都是爬蟲。
顧晨在日常工作中，高度腐敗的尸體也見過不少，但畫面感這么強的還真是少見。
死者周天不少傷口部位的皮膚，已經在叢林中爬蟲的啃食下，變得有些面目全非。
顧晨用手摸了摸周天的頭部，發現周天的頭皮腫得很厲害。
但能摸到有骨擦感，說明顱骨有骨折。
而根據死者周天所處的位置，顧晨的第一判斷，當然是死者周天從坑上摔了下來，直接摔到了頭部。
而傷口部位高度腐敗，并且被爬蟲毀損嚴重。
檢驗起來有很大難度…
因為即便原先有些損傷是由于皮膚軟組織被爬蟲廣泛啃噬，也會變得很難分辨了。
“顧師弟，你快看。”盧薇薇指著周天的左腕部位，不由分說道：“周天的前臂和手都漲得很粗，唯獨腕部被什么東西緊緊箍住，像個掐腰的葫蘆。”
王警官將強光手電近距離照在周天的腕部，眼眸一瞇：“好像是…好像是一塊運動手表。”
“這里好像也有什么東西。”就在幾人觀察尸體的同時，袁莎莎在深坑的一旁也有發現。
將強光手電對著角落照射之后，袁莎莎找到一根類似拐杖的東西。
并且在周天尸體的不遠處，發現了一只登山鞋，和死者周天腳上的鞋子是同一雙。
大家頓時將這些發現的物品，統一聚在一起。
顧晨看了下周圍環境，發現在現場檢測，甚至是解刨尸體的條件非常糟糕。
坑內的環境顯然也不適合解剖。
于是在確定沒有其他發現后，顧晨決定，還是將現場情況拍攝取證后，準備打道回府。
等將周天的尸體運送到市局技術科，再讓高川楓利用設備好好檢測一遍。
抬頭看向四周，顧晨對著深坑上方大喊道：“我需要大量的繩索，大家身上有繩索的，多丟下來一些。”
“我有。”
“我也有。”
就在顧晨發出物品需求后，不少志愿者積極回應。
大家頓時掏出自己的登山繩，開始往深坑底部丟了過去。
顧晨隨后撿起一把從上頭丟下來的開山斧，開始將四周一處灌木劈開。
取出粗壯的枝干，用登山繩固定，綁成十字架結構。
隨后，顧晨在王警官的配合下，開始將周天的尸體，固定在這處十字架上，將所有手腳和身體捆綁結實。
之后大家再將多余的繩索，捆住十字架的兩側，開始讓上方的警員和志愿者，用力將綁有尸體的支架拉上去。
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終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周天的尸體吊上上去。
之后，大家開始抬著周天的尸體，按照遠路返回。
來到出發點后，顧晨用提前準備好的裝尸袋，將周天的尸體裝了進去。
之后塞進車內，啟程前往市局技術科。
而沿途，顧晨也通知了高雪晴，將周天死亡的消息告知給她。
高雪晴整個人都懵了，半天才緩過神來。
但是解剖周天的尸體，需要家人的簽字同意。
因此為了搞清楚丈夫的死因，高雪晴果斷在解剖同意書上簽下名字。
顧晨在六合鎮沒待多久，只是告知高雪晴，一有最新進展，一定會立刻通知高雪晴。
之后，顧晨簡單告別和感謝了何天祥所帶領的志愿者，又馬不停蹄的前往市局技術科。
將周天尸體送到高川楓的檢測室，已經是晚上10點。
面帶不悅的高川楓，有些無語的說道：“你顧晨送任務過來，可是從來不堪時間啊。”
指了指自己的手表，高川楓也是沒好氣道：“大哥，現在都已經是晚上10點了。”
“那又怎樣？對于這種命案，時間高于一切，必須要快。”
顧晨也知道高川楓脾氣，因此也是安慰了幾句。
而高川楓也一樣，他知道，只要顧晨想要的結果，那必須給他馬上辦好。
想想之后，高川楓也是無奈嘆息：“那行吧，幫我把尸體送到檢測室。”
“這不就對了嘛。”盧薇薇見高川楓松口，也是瞥瞥王警官：“老王，快過來搭把手。”
幾人忙忙碌碌，將尸體匆忙送進檢測室。
隨后，幾人也換好隔離服，就在檢測室里等結果。
有了檢測室里的各種儀器和燈光，加上溫度適中，顧晨又開始對周天的尸體展開再次檢查。
這一次，顧晨比任何一次都要認真。
通關燈光的輔助，高川楓也開始連夜解剖。
檢測室內有個小隔間，是專門當做解剖室，并且還有解剖平臺。
其中一個專門用來解剖腐敗尸體，平時很少用，而此刻周天的那具高腐尸體正躺在上面。
高川楓要先拿水，將尸體表面的爬蟲沖走。
盧薇薇看著那些殘留在周天尸體上的碩大爬蟲，也是一臉好奇的問：“就這么個沖洗法，你們就不怕把下水道給堵了嗎？”
“這有什么好怕的？”高川楓一臉不屑，也是不由分說道：“我們解剖臺下面有多層濾網，還會定期清洗消毒，反正，應該問題不大。”
談話之間，高川楓已經將周天的尸體腹部清理完畢。
而此時，在顧晨的幫助下，兩人又將尸體進行翻身，再次對尸表進行詳細檢驗。
將死者周天翻過來之后才發現，死者周天的背部，相對于腹部來說要完好許多。并沒有找到爬蟲的嗜嚙。
但在腰背部位，有一處類圓形的皮膚挫傷痕跡，面積大約是3x3cm左右。
“為什么背部沒有？”顧晨不解的看著周天尸體，有些納悶。
可很快，顧晨就看出了端倪：“沒錯，爬蟲比較喜歡柔軟多汁的食物。”
顧晨看著周天的背部說：“背部組織層比較薄，不是爬蟲的首選部位。”
“另外死者當時是仰臥位，背部處于受壓狀態，爬蟲不太容易爬進去。”
“而且周天的頭皮已經失去了韌性，因此很輕松就可以切開，用毛巾擦拭掉腐敗的血水，便可暴露出死者的顱骨。”
和之前觸摸死者周天頭部時的感覺一樣，死者周天的顱骨果然有骨折，而且顧晨猜測是粉碎性骨折。”
高川楓還在作業，顧晨在一旁負責協助。
很快，二人的配合漸入佳境。
顧晨試著把死者周天的碎骨片復原，發現死者周天顱骨有處損傷，其中兩處顱骨骨折的形態不規則。
因此顧晨分析，這是顱骨與鈍性物體接觸而形成的，或摔跌打擊形成的。
而另一處形狀有點狹窄的骨折，也引起了顧晨的注意。
死者周天竟然同時出現兩種形態的顱骨骨折。
顧晨眼眸一怔：“難道他不是意外摔死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案件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沒錯。”高川楓也在檢測中發現了問題，也是點頭贊成道：“現在依我看來，的確存在他殺的可能。”
“但是…”
看著顧晨，高川楓遲疑了一下，又問：“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很簡單。”顧晨重新走到周天尸體旁，看著尸體一臉認真道：
“死者的雙手雙腳比較完整，這個我們剛才也看到了，而且手足部皮膚部分角化，再加上肌肉組織較少，所以爬蟲不太喜歡去啃這些硬骨頭。”
“而且在之前的現場，我拿起死者周天的右手，觀察中指背部的那處皮膚挫傷，摸到好像有骨折。”
“而且我剛才切開一看，還果然有一條斜行骨折線。”
而就在此時，眼尖的盧薇薇似乎有了新發現，忙指著死者周天的腳底道：“周天的右腳底，好像有一處小創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扎了ー下。”
“我看看。”顧晨靠近一瞧，發現果然是有扎傷的痕跡。
而就在此時，一旁負責解刨的高川楓，也是長舒一口氣道：“死者周天的心血和胃內容這些常規檢材，恐怕是沒有檢驗價值了。”
“所以我現在盡量提取周天尸體上的一些物質，希望能做DNA，看看能不能匹配到與他接觸人的線索。”
“這樣最好。”顧晨也正是這個意思。
畢竟周天的身份，自己已經可以確定。
但是方志軍跟周天關系緊密。
就算方志軍現在不說，顧晨也必須要主動找尋線索。
這就好比你明明知道誰在作弊，可對方就是死不承認一樣。
唯一可以做的，那就是找尋線索，用線索來證明對方犯罪的事實。
可現在周天的尸體從深坑處找到，且有被爬蟲啃食過的痕跡。
這給調查工作的確帶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但對顧晨來說，似乎問題不大。
最起碼在深夜站到周天的尸體，并且帶回了市局技術科檢測室。
有這些高端儀器做輔助，顧晨相比在死者周天的尸體上，或許也能找到一些新發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此時此刻，時間很快來到凌晨。
高川楓開始書寫尸檢報告，主要是這起案件目前來說還不好定性。
所以高川楓的檢測結果，也只是少部分條件被證實。
因此趁著顧晨團隊在休息時，高川想一次性搞定這些。
但顧晨似乎跟打雞血似的，對周天的尸體格外感興趣。
由于尸體散發著一些奇怪的氣味，因此高川楓示意顧晨，打開了窗戶和氣扇。
“顧晨，先把窗戶和氣扇打開，今晚就先一直開著換氣吧，明天再消消毒估計問題也不大。”
“可以。”顧晨同意高川楓意見。
趁著換氣的功夫，顧晨重新將死者周天的兩只鞋擺放在一起，拿起手機進行拍照。
根據之前大家在現場的發現，顧晨一把拿過右腳的鞋子，開始觀察底部位置。
“鞋底有釘子？”之前沒有過多注意，只知道周天腳底有傷。
可現在仔細一瞧，卻發現黑色登山鞋鞋底正中位置，有一個凸起的黑色園形物體。
如果不是仔細觀察，還真不容易很快被發現。
繼續作業的高川楓聞言，瞥了顧晨一眼，也是不由分說道：“可能人家的鞋子就是這么設計的吧？”
“畢竟這是專業登山鞋，凸起的鞋底，可以增強抓地力啊。”
“那為什么另一只鞋底卻沒有這種東西？”顧晨反駁著問。
高川楓表情一怔，有些尷尬道：“那可能是我沒注意吧，你再仔細看看。”
顧晨將手，小心翼翼的伸進鞋里時，突然摸到一小截凸起的硬物。
硬物尖端比較鋒利，有些扎手。
隨后顧晨將手伸出，拿著強光手電對著里邊照了一下。
很快發現，鞋里面有小截尖物，很短，但很鋒利。
顧晨很快取來一把剪刀，開始對這只登山鞋進行分解作業。
沒過多久時間，這只登山鞋就在顧晨的剪刀下分崩離析，并且取出了一根短釘。
顧晨將短釘放在桌上的測量尺旁，發現釘身約3厘米長，剛好能刺穿厚鞋底。
并且短釘所在的位置，和死者周天足底傷口位置相符。
這也說明，死者周天足底的損傷，正是由這枚鐵釘造成的。
“有點意思。”看著周天特殊形態的骨折，還有扎上釘子的登山鞋，顧晨感覺，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而另一邊，高川楓也已經基本填好尸檢報告，這才扭頭對顧晨道：“尸檢情況我先跟你說一下吧。”
“可以。”顧晨放下鐵釘，抬頭看著高川楓。
高川楓則是拿著報告，開始跟顧晨簡單匯報：“我先把尸檢情況說一說，你們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見顧晨默默點頭，高川楓又道：“通過檢驗，死者名叫周天，年齡在40歲左右，身高178cm，高瘦體態。”
“另外，此人衣著完整，攜帶了許多越野裝備，且經過證明為徒步越野比賽裝備。”
“等一下。”顧晨忽然打斷了高川楓說辭，補充著說道：“我剛才趁著間隙，上網查了一下，死者周天身上的這些裝備價值不菲。”
“并且周天才加過許多次類似的徒步越野比賽，所以他是個資深玩家。”
“這也要寫啊？”高川楓問。
顧晨默默點頭：“寫上去，但凡重要的細節都要寫上去。”
“就比如死者周天戴的那塊表，是最新款越野表，有GPSGLONASS北斗三星定位、導航、心率檢測等功能，還能達到10ATM。”
“防水級別是在10個標準大壓下的防水能力，也就是說，在水下100米都沒問題，價格大概在7000元左右。”
“這表這么貴？”聽顧晨這么一說，高川楓頓時對這塊手表格外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