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失蹤”的 張慧
向陽小區，9棟3單元2室。
當顧晨敲響房門時，里邊立馬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房門打開，是一名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子。
“你好，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你是張凡？”顧晨問。
“你是…那個接電話的警察？”張凡顯然也聽出了顧晨的聲音，趕緊將房門打開到最大。
“沒錯。”顧晨微微點頭，在張凡的引導下，走進客廳。
顧晨左右環顧一周后，發現這是一套裝修較為老舊的房間，房齡估計在15年左右。
但是相對于江南市這些年大量增加的新樓盤，向陽小區算是較早的高檔社區。
結構雖然簡單，但面積很大，且南北通透。
顧晨大概的在鞋架上觀察一番后，這才坐到沙發上，打開執法記錄儀，問道：“你說你姐是在兩天前失蹤的？”
“沒錯。”張凡坐到顧晨身邊，點點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姐為什么要說自己要去公司加班，我就感覺，那天晚上給我回消息的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我姐。”
“你慢慢說，別急。”顧晨打開筆錄本，開始對張凡進行筆錄。
而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三人則戴上手套，開始對房間各處進行檢查。
“是這樣的，兩天前的晚上，我正好打球回家，洗完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卻發現一個詭異的問題。”
“每天這個時候，我姐都要開始去洗手間卸妝，準備回房睡覺，可唯獨那天晚上我姐的房間毫無動靜。”
“所以呢？”顧晨問。
“所以我就去我姐房間看看情況啊，結果一踢開門才發現，我姐壓根不在家。”
張凡說道這里，也是雙手抓頭，顯得一臉落寞。
“繼續說下去。”顧晨說。
“嗯。”張凡點點頭，又道：“后來我檢查我姐上班時背的包包，還有她平時上班穿的鞋子，發現都不再。”
“我一想會不會是公司加班太晚？一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當時我就有點心急，趕緊給她發消息。”
“可后來我姐回復的消息說，她可能因為一個公司的緊急項目，全部門都要吃住在公司幾天時間，所以讓我不要管她。”
說道這里，張凡還特地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將兩人對話框點開，拿給顧晨看：“你看，這就是我姐張慧那天晚上的回復消息。”
“我當時也沒在意，就回復一句讓她注意休息，告訴她我這幾天在外頭吃飯，然后就洗洗睡覺了。”
“可從那之后，我偶爾發消息給我姐，她都沒有再回復，我當時以為是工作太忙，所以也就沒在意。”
“可直到今天早上，我姐公司的同時過來找她，我才知道，我姐這兩天根本就沒去過公司，而且公司也根本沒有什么緊急項目。”
“你確定那男人是她公司同事嗎？”顧晨確認的問他。
張凡點點頭：“應該是沒錯的，之前我姐公司團建，我還在我姐的朋友圈里，見到過這個男的，應該是我姐公司的同事。”
“那就是說，那天晚上給你發消息的人是另一個人？而那個時候，你姐可能已經處在失蹤狀態，要么是已經被人控制，要么是手機遺落，被其他人撿到？不過我覺得前者可能性更大。”
“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張凡顯得有些急躁，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顧晨將這些記錄完整后，又問：“那從失蹤的那天晚上算起，你姐有沒有回過家里？”
“警察同志，你什么意思？”張凡顯得有些不解，反駁道：“我姐失蹤了誒，她怎么可能回來呢。”
“等等。”顧晨直接抬斷了張凡的說辭，又道：“我的意思是，你姐失蹤的可能有兩種，一種是主動失蹤，而另一種是被動失蹤。”
“被動失蹤我們都很好理解，無非就是被人控制，限制了人生自由，被困在某處不為人知的地點，具有客觀因素在里面。”
“而主動失蹤，則是由她自己選擇消失一段時間，這個由她主觀決定。”
“但是鑒于目前所掌握的線索不是很多，我只能把這兩種可能性都評估進去，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聞言顧晨的說辭，張凡愣了愣神，這才哦道：“好像是明白，我…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姐到底有沒有回來過。”
“你不是一直在家嗎？現在應該是暑假吧？”盧薇薇回到客廳，坐在顧晨身邊問。
張凡默默低頭，卻是顯得非常拘謹。
顧晨看出了貓膩，問他：“怎么？不方便說？”
“不…不是。”張凡抬頭，卻是一臉緊張道：“因…因為這兩天我姐不在家，所以，從那天她說她不回家睡覺之后，我…我就一個人去了酒吧蹦迪。”
抬頭看了眼顧晨，張凡又道：“結果被兩個妹子灌了不少酒，喝得酩酊大醉的，第二天還是酒吧保潔阿姨在沙發底下發現的我。”
“那也就是說，那天你收到你姐發來的短信后，當晚就沒回家？”顧晨問。
張凡點頭：“沒有回去。”
“那第二天回家是幾點？”顧晨又問。
張凡依舊搖頭：“我第二天也沒回家，跟一個在酒吧玩的要好的妹子，一直在賓館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我是昨天中午才回到家的，之后除了點外賣，就再沒出過家門。”
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也大概清楚張凡的活動軌跡。
合著張凡在家的時間，應該從昨天中午開始算起。
也就是說，從張慧消失的那晚算起，到昨天中午之前，張慧都是有可能回過家的，只是那時候張凡不在家。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顧晨也并不抱太大希望。
可就拿張慧回復弟弟的消息來看，顯然是欺騙，因為公司根本沒有緊急項目，這也說明，當晚張慧可能跟其他人在一起。
而這個發送信息給張凡的人，或許就是綁架張慧的人。
顧晨抬頭看看四周，問道：“那你姐張慧有沒有哪些東西消失不見呢？”
“這個…”張凡猶豫片刻后，搖了搖腦袋：“我跟我姐除了晚上在一起住，平時也很少接觸。”
“而且我姐也不讓我隨便動她的東西，也不讓我隨便進她的房間，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姐到底有啥東西。”
想了想，張凡趕緊又補充道：“不過她上班背的那個紅色包包，還有那雙平底鞋不見了，這是她上班的標配。”
“那就是說，你姐失蹤的時候，可能是穿著一套上班的衣服？”盧薇薇問。
張凡點頭：“應該是的。”
“具體是哪種？”盧薇薇問他。
“就…灰色套裝，無袖的那種，因為我姐身材很好，穿這種無袖套裝顯身材。”
顧晨根據張凡的口述，將這些信息一一記錄在案，隨后又拿起張凡桌上的手機，找到了張慧的照片，亮在張凡面前問：“這是你姐張慧嗎？”
“嗯。”張凡點頭。
“挺漂亮的。”盧薇薇有些欣賞的看著照片，隨后問他：“照片有P過嗎？”
“呃…加了點美白濾鏡，也有一些瘦臉特效，眼睛也放大了一些，其他…好像是沒有的，因為我姐平時就長這樣。”
王警官瞥了一眼，也是不由吐槽道：“只要不是特效加得特別離譜就行，主要是為了方便我們警察辨認當事人。”
“對對對，你們說的也對，不過這張照片與她本人相似度在80左右吧。”
“那就好。”王警官微微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上次有個男子說被女友騙了不少錢，女友消失不見，讓我們警方幫他找人。”
“結果我們警方按照男子提供女友的身份信息，在一個出租屋內找到她，可那男子提供的照片，與那面前的女子樣貌，簡直是天差地別。”
“當時我們還嚇一跳，還以為是抓錯人了呢，后來才知道，這女人化妝技術一流，再加上手機軟件的美顏功能，完全認不出那是同一個人。”
“那不會的，我姐本來就很漂亮，不P圖也很美，你們憑借這張照片，是完全可以認出她的。”
“那就好。”見張凡非常確認，王警官也不再糾結。
而此時的顧晨又問：“你姐平時有沒有什么關系特別要好的人嗎？比如…閨蜜？同事？或者其他什么人？比如男友？”
“這個嘛，你們得讓我好好想想。”張凡并沒有馬上回答，也是很快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張凡搖頭：“沒聽說她跟哪些人關系特別要好，不過我倒是見過幾次，有人開著一輛寶馬5系送她回家。”
“什么人你看清楚沒？”顧晨問。
張凡搖頭：“這哪看得清楚啊？那人又沒下車，可能…是公司同事之類的吧？”
“時間。”顧晨說。
“時間…可能是這兩周吧，具體哪天忘記了，基本都在晚上11點左右開到樓下。”
“那你姐在哪家公司上班？”顧晨又問。
“華盛…廣告設計公司。”張凡說。
顧晨將這些線索記錄在案后，直接站起身，繼續叮囑道：“你家里到底丟失過那些物品，你最好自己再重新統計一下，統計好了告訴我們。”
“另外，我們要去她的公司調查一下，看看她最近都跟哪些人走的比較近，畢竟公司里的八卦，也是最好的線索來源。”
“那倒是。”張凡默默點頭，同意顧晨的意見。
顧晨轉身對盧薇薇道：“盧師姐，打電話給何師兄，讓他查一下最近兩周，晚上10點到凌晨左右，都有哪些白色的寶馬5系來過向陽小區，如果查到，把司機的樣貌調取出來。”
“明白。”盧薇薇當然明白顧晨的意思，于是直接掏出手機，開始聯系三組辦公室的何俊超。
而顧晨則對張凡道：“記住我說的話，重新把家里物品清點一遍，因為只有你最清楚，家里那些物品有異常。”
“好的，知道了。”張凡默默點頭，這才將大家送至門口。
下樓之后，顧晨也是隨口問袁莎莎：“小袁，你們在張凡家找到什么異常情況沒？”
“沒有。”袁莎莎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口否定：“家里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就是東西堆放的有些雜亂，他們真應該好好打掃一下方房間了。”
“嗯。”顧晨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可當顧晨帶著大家走出單元樓時，一名老太太手提蔬菜，像是剛買菜回家。
她就站在那兒一直盯著樓下的警車看。
顧晨走上前，將車鎖解開，老太太這才愣了愣神，嘴里念念碎：“什么情況啊？這里怎么會有警察？這是誰家遭賊了？”
顧晨聞言，打開車門又停止了動作。
隨后顧晨將車門再次合攏，這才走到老太太面前問：“老太太，您住在這里？”
“對呀，我就住在這個單元。”老太太指著張凡家隔壁的2單元道。
顧晨默默點頭，又問：“那3單元2室的張慧您認識嗎？”
“認識呀，當然認識，都是街坊鄰里的，怎么會不認識呢？”老太太想了想，忽然又道：“該不會是她家遭賊了吧？啥東西給弄丟了？”
顧晨搖頭笑笑：“不是東西丟了，是人丟了。”
“人丟了？”老太太一臉驚愕，也是不明所以道：“這人怎么會弄丟呢？按你這意思，是張慧那丫頭丟了？”
“差不多這意思吧。”顧晨理了理裝備腰帶，這才又道：“張慧這幾天失蹤了，她弟弟打電話報警。”
“啥？張慧失蹤了？”老太太聞言，臉色再次變得驚愕起來：“這不對呀，這一天前還看她去上班的呀，怎么會失蹤呢？”
老太太話音剛落，這下輪到顧晨驚愕。
顧晨微微皺眉，繼續問她：“老太太，您剛才說…張慧一天前還去上過班？”
“對呀，一天前的早上，我還看見她匆匆趕去上班呢，怎么會突然失蹤呢？”
“不是。”顧晨再次打斷老太太，問道：“張慧是兩天前失蹤的，您怎么會一天前看到她呢？您是不是哪里記錯了？您要不再好好想想？”
“嘿，那你意思就是我老糊涂唄？”老太太雖然有些生氣，不過看著顧晨一臉帥氣的樣子，于是她又放低了語調，柔和道：
“我怎么會騙你呢？我隔一天買一次菜，那天我就是一大早出門買菜，在路上碰見張慧的，這還有假？”
“那…會不會是您認錯人了？”走上前的盧薇薇，也不由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太太擺擺手：“這我怎么會認錯人呢？張慧平時都穿那套工作服上班，背的也是紅色包包，還有她那染成金色的大波浪，這分明就是張慧。”
“可是張慧她…”
盧薇薇剛想再說幾句，結果被顧晨攔住。
顧晨走上前，也是語氣柔和道：“老太太，您再仔細想想，那天你見到的張慧，跟平時有什么不同之處嗎？”
“不同之處？有嗎？好…好像是有點吧？”老太太似乎也陷入到回憶當中。
顧晨趕緊安慰道：“不急，我們慢慢想，您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感覺老太太也不像是有健忘的樣子，最起碼身體硬朗的很，說話語氣也很足，身體看上去非常健康。
或許從老太太口中，也能得到一些意外收獲。
老太太也是猶豫再三后，這才確認道：“要說有什么異常之處，倒是有一點。”
“您說。”顧晨拿出筆錄本問。
老太太抬頭回憶：“可能是她急著去上班吧，所以那天走路很快，我跟她打了聲招呼，結果她都沒理我，估計是時間來不及了。”
“就這些？”盧薇薇問。
“對呀。”老太太默默點頭，繼續說道：“其實罷，看上去也沒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張慧這孩子吧，時間觀念比較強，從來不會壓著時間去上班，她總能給自己留出空余時間來。”
“可那天就很不一樣，感覺行色匆匆，說不上哪里不對，不過我肯定那就是張慧。”
老太太的一番說辭，倒是引起了包括顧晨在內的其他警員的注意。
按照張慧弟弟張凡的說法，張慧的確在兩天前的晚上就失蹤。
但是張凡有個問題無法確認，那就是自己當天晚上，一直到昨天中午都在外頭廝混，根本沒有回過家。
而這段時間，張慧到底有沒有回來過，這就成了一個迷。
再加上向陽社區，由于之前居民跟物業之間鬧過不愉快，拖欠了大量物業費。
因此物業一氣之下，拆除了小區所有監控，以及周邊路口的監控。
如此一來，向陽小區實際上就是一片監控盲區，顧晨也不好判斷，老太太說是是不是真話。
但是從張凡口錄中可以得知，張慧這兩天都沒有去公司上過班，也就不存在早上匆忙去上班一說。
顧晨皺皺眉，與老太太實話實說道：“老太太，實話告訴你吧，張慧這兩天都沒上班，她公司的同時這兩天也都在拼命找她，可是一直沒有發現張慧的蹤跡。”
“所以你說的一天前早上，見到過行色匆匆的張慧，這對我們案件調查很重要，請您務必要保持謹慎真實的態度。”
“那是肯定的，我沒有撒謊，一天前的早上，我卻是看見張慧了。”
為了表示自己沒撒謊，老體態甚至舉手發誓道：“如果你們不信，我可以對著老天發誓，我在這里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足夠真實，我沒有撒謊。”
聽著老太說辭，顧晨忽然間糾結起來。
畢竟老太太和張凡各執一詞，其中又有線索漏洞，顧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信誰的。
可顧晨還有另一個選擇，那就是調查張慧的同事。
有時候，同事之間的八卦，那甚至可以聊到你七舅姥爺當年是如何求婚的。
當然，老太太和張凡，或許都也有撒謊的嫌疑，這有待求證。
因此顧晨現在最迫切的要求，就是盡快將碎片化線索整合起來，力求盡快找到失蹤的張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