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浮尸
階梯教室一陣哄笑。
自己叫來的顧晨，咬著牙也得讓他坐回去。
顧晨這是來參加培訓的嗎？這分明就是來砸場的。
僅僅在短時間內，光頭教官張輝，就已經見識到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三位學霸了。
合著自己每次提問的學員都是學霸啊？張輝都快自閉了。
顧晨也很無奈啊，剛剛進入到狀態。
要不是教官張輝讓自己回去，顧晨肯定還得繼續說下去。
迫于無奈，顧晨只能點頭答應，隨后沿著階梯，一直走到最后排。
此時此刻，階梯教室內所有法醫，目光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顧晨。
“這家伙可以啊。”
“是啊，差點都成教官了。”
“記憶力辣么好，幾個月前的數據都能清楚記得。”
“我要是有他這記憶力啊，考試肯定門門都是滿分。”
“看不出來，真是看不出來，江南市芙蓉分局的警察這么牛？”
“咳咳。”也是見大家交頭接耳，張輝趕緊咳嗽兩聲，這才說道：“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篤篤篤。”
也就在此時，階梯教室大門口，忽然有一名一級警司在敲門，身后還跟著幾名刑偵隊警員。
他看看張輝，又看看階梯教室的所有學員，這才對著張輝招招手。
張輝一愣，對著臺下眾人道：“你們先等我一下。”
隨后起身，直接沿著門口方向走去。
帶上大門，張輝問三級警督道：“小劉，什么事？”
“這幾個人，是你們這期培訓班的學員嗎？”劉志強將手機相冊點開，用手不斷放大。
張輝瞇了瞇眼，自己查閱一番后發現，相冊中是監控畫面的截圖。
隨后相片不斷放大，4名男子和1名女子的樣貌清晰可見。
張輝忽然一怔驚愕：“這不就是來自江南市的那些警察嗎？”
心說剛才還給幾人提問來著，怎么會不知道？
“他們真是警察？”劉志強也是愣了愣神，這才有點不確信道：“難道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什么大水沖了龍王廟？有話說清楚。”回頭看了眼教室方向，張輝又道：“有什么事趕緊說，我還要上課呢。”
“是這樣的。”劉志強右手擦了擦鼻子，這才解釋道：“今天中午1點左右，我們接到群眾報警，有人淹死在自家游泳池內。”
“所以…這跟這5名來自江南市的警察有什么關系？”張輝也是不明覺厲。
劉志強無奈苦笑：“跟他們當然有關系，因為這個溺死者，手里掌管著巨額的金融產品。”
“他忽然死亡，這對金融市場會有極大的影響，但是目前死因不明，死者家人已經報警，他們懷疑死者是被人謀殺的。”
“謀殺？”張輝皺皺眉，繼續問道：“那死者現在在哪？”
“還在案發現場，何隊已經過去了，但是現在我們需要盡快核實，這幾天都有誰跟死者接觸過，但是好巧不巧，我們在調查中發現，這5個人，昨天晚上跟死者一起喝過酒。”
“但是據死者助理交代，死者向來很少單獨出門飲酒，所以何隊的意思是，死者很有可能跟這幾人說過些什么。”
“因此我們必須要搞清楚，所以才派我過來進行調查，而何隊則繼續留在現場做勘察。”
“原來是這樣？”張輝在得知情況后，也是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你先在這等我一下，我去幫你把他們叫出來。”
“好的，有勞了。”劉志強說。
張輝則的長嘆一聲：“你一來就把我這培訓課給攪黃了，嗨。”
說道這，張輝推門而入。
現場哄鬧的動靜立刻停止。
張輝也是頗為無奈，拿起桌上的名單表，對著面前眾人道：“來自江南市警隊的那5名學員，麻煩請你們出列，刑偵隊有事要找你們商量。”
現場忽然間熱鬧起來。
“刑偵隊找他們？”
“這是怎么回事啊？”
“5個人都要出去嗎？不上課了？”
“我的天，這今天到底什么情況？”
所有人都是不明覺厲，所有人都感到一片驚詫。
劉法醫和高川楓聞言，也是莫名其妙。
可剛才那名一級警司來找張輝，很顯然就是他的意思。
劉法醫迫于無奈，只能拍拍高川楓肩膀，示意出門了解情況。
而坐在后排的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也都相互看看彼此，似乎也感覺情況不對。
“去看看。”顧晨說。
盧薇薇和王警官雙雙點頭，隨后跟在顧晨的身后。
5人離開階梯教室，來到門外。
此時此刻，劉志強也是與眾人自我介紹道：“我是刑偵二隊的劉志強，我們目前在調查一起死亡事件，發現死者昨晚曾和你們接觸過很久，所以想請你們協助調查。”
“死者？”顧晨不由皺皺眉，問道：“你們指的是誰？”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劉志強將手機相冊點開，將一名躺在泳池邊的男子頭像拿給顧晨看。
“王金山？”顧晨不由脫口而出。
“對，就是他。”劉志強說。
顧晨皺皺眉，看向身后眾人，隨后扭頭對劉志強道：“我們昨天的確是見過他，也跟他一起喝過酒。”
“所以…”劉志強點點頭，苦笑著說道：“所以不好意思，你們得接受調查。”
怕顧晨等人有誤會，畢竟都是同行，于是劉志強又客氣道：“不過你們也不需要有什么思想負擔，我們就是例行調查，事情弄清楚后就沒事的。”
“沒問題。”顧晨左右看看，隨后又道：“就在這里可以嗎？”
“當然可以。”劉志強說話之間，已經從另一名警員手里接過一本筆錄本。
他將執法記錄儀打開，對準顧晨，這才問道：“你們跟劉志強認識？”
“沒錯。”顧晨知道程序，所以主動承擔接受問詢。
“我們是在高鐵上認識的，我們5人正好是來這里參加培訓，那時候他對面坐著幾名醉漢，對他和他的助理各種挑釁，是我幫他擺平的麻煩。”
“嗯。”劉志強微微點頭，將這些寫在筆錄本上，這才又問：“那后來呢？你們是怎么又走到一起吃飯的？”
“純屬巧合。”顧晨雙手抱胸，也是一臉認真道：“當時我們來到刑科所，整理好各自的宿舍后，就相約一起去逛街。”
“我們是在美食街用餐時，正好碰見也在那里用餐的王金山。”
“也就是說…你們是巧合遇見的，并沒有事先約好？”劉志強問。
顧晨微微點頭：“沒錯，當時我們在點餐，王金山發現了我們，才過來跟我們打招呼。”
“他當時是一個人在那？”
“對，是一個人在那，而且喝了些酒，走來跟我們拼餐時，他有點醉意，所以我讓服務員那瓶牛奶給他喝，這些店里的服務員可以作證。”
“嗯。”劉志強將這些也寫上，之后抬頭問顧晨：“那后來呢？從監控畫面可以看出，你們之間聊了很久，具體在聊些什么？”
“也沒什么。”顧晨短暫的回憶幾秒，這才說道：“我們只是聊了些日常，在聊天過程中，我們發現他是個金融界大佬。”
“他曾經跟我們說過，當年他光工資就拿過將近一個億，那時候很風格，可現在從他的種種言談舉止中我發現，王金山最近似乎很落魄。”
“落魄？”劉志強微微皺眉，抬手說道：“你能說具體些嗎？”
“可以。”顧晨點頭，繼續回答：“他說他曾經很少喝酒，是個非常自律的人，可是后來這幾年開始買醉，而且常常是一個人。”
“他說他身邊的朋友變少了，他很孤獨，總之…感覺他昨晚見到我們，似乎就像跟我們吐苦水，僅此而已。”
“之后呢？”劉志強記錄飛快，抬頭問顧晨。
“最后，他打了個電話，他的助理開車來接他，然后讓助理幫我們把餐費付了，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這就是我們跟他接觸的所有過程。”
顧晨也是盡可能詳細的，將自己團隊與王金山接觸情況告知給劉志強，讓劉志強減少不必要的提問。
劉志強記錄非常舒服，顧晨幾乎是非常配合。
工作完成，劉志強將筆錄本遞給顧晨：“在這簽個字吧，具體情況我們回去核實的，打擾你們上課，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配合辦案是我們應該做的。”顧晨爽快的簽好名字。
隨后，盧薇薇，王警官，劉法醫和高川楓也都依次簽名。
劉志強將筆錄本一合，與眾人敬禮道：“那我們就先過去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好走。”
顧晨團隊也與劉志強團隊敬禮致意。
兩撥人分開后，顧晨帶著大家繼續返回階梯教室，完成剩下的課程。
下午5點。
課程結束，所有人按照之前的隊列，準備依次前往食堂用餐。
而顧晨則是離開隊列，主動找到光頭教官張輝，問道：“張教官，今天那名死者是尸體是不是已經送到刑科所？”
張輝點頭：“沒錯，正在檢驗室里放著，剛送來不久。”
“這事你負責嗎？”顧晨問。
張輝點頭：“沒錯，剛接到電話，我正準備過去看看。”
想了想，張輝問顧晨道：“所以，你也…”
“對，我想去看看，畢竟這人我也接觸過，或許能給他們提供些幫助。”顧晨說。
這時候，王警官和盧薇薇也站在顧晨身后，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
張輝有些猶豫…
不過考慮到顧晨團隊的確與死者接觸過，而且昨晚死者與顧晨等人也進行過深入交流，想想應該可以給刑偵隊那些人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于是張輝點頭同意道：“那行嗎，你們幾個跟我來。”
“唉。”
見教官張輝同意，顧晨幾人立馬跟在了后頭。
沿著一條綠蔭小道，張輝帶著三人穿過一片小樹林，抄近道來到檢測室。
此時此刻，幾門刑偵隊警員正坐在外頭閑聊著日常。
見張輝帶著顧晨等人走到現場，頓時所有人也都站直了身體，停止交流，目送著這隊人員走進檢測室。
大家在外頭換好防護裝備后，一起來到檢測室。
此時此刻，劉志強和另一名穿著防護裝備的男子，此刻就站在這檢測臺旁邊。
而檢測臺上，則是躺著一具男尸。
“張老師。”陌生男子見張輝進來，也是主動走上前。
見張輝身后還跟著幾名穿著防護裝備的陌生面孔，于是又問：“張老師，你換助理了？”
“還助理？”張輝沒反應過來，先是愣了幾秒，回頭看看顧晨幾人，這才噗嗤一下笑出聲道：
“我說何文軍，是你派人來我課堂上找人的，怎么？現在就不認識了？”
“他們是…”何文軍也是愣了愣神，這才趕緊看看顧晨，以及王警官和盧薇薇。
片刻之后，認出顧晨的何文軍，這才啊道：“我知道了，你們是下午接受調查的那幾人？”
“你好，我叫顧晨。”顧晨戴著手套，因此只能對他微微點頭，以示招呼。
“我叫何文軍，刑偵二隊隊長。”
“我叫盧薇薇，他是老王，我們都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偵隊的。”
幾人在檢測室簡單的介紹起彼此，大家相互點頭致意。
此時此刻，何文軍也是一臉尷尬，笑笑說道：“今天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們也是同行，只是因為當時情況特殊，我們必須要了解，死者之前都有跟誰接觸過，說過些什么，所以…”
顧晨伸住：“我懂，這也例行公事，我們愿意配合。”
“呵呵，理解萬歲吧。”站在何文軍身邊的劉志強說。
盧薇薇也是好奇不已道：“王金山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今天這是怎么了？”
“哦。”聽聞盧薇薇說辭，何文軍這才點頭哦道，隨后轉身來到檢測臺一側，道：
“這個王金山，被家里助手發現時，尸體就已經漂浮在家中泳池里。”
“隨后王金山的助理立刻報警，并通知了他的家人，之后我帶人趕到現場，對現場情況展開調查。”
見教官張輝正在撥開死者王金山眼皮進行檢查時，顧晨又問何文軍：“你們在現場發現了什么沒有？”
何文軍搖頭：“現場的線索很少，根據我們初步調查來看，王金山似乎從昨天晚上回到家中別墅后，就再沒出來過。”
“直到今天助理聯系不上他，主動去別墅找他，才發現他死在院落泳池里。”
“那你們覺得是什么情況？”顧晨問。
何文軍雙手抱胸：“初步來推斷，王金山很有可能是昨晚大量飲酒之后，導致的神志不清，隨后在醉酒狀態下，來到家中院落泳池游泳，最終造成的悲劇。”
瞥了眼身邊的顧晨，何文軍當即又道：“當然了，這只是我們的初步推斷，畢竟王金山具體情況怎樣，需要張老師檢測之后才能清楚。”
顧晨默默點頭，隨后走到教官張輝身旁。
就在王警官和盧薇薇相互討論之際，顧晨將王金山右手托起，在指甲縫隙中，發現了一些污垢物體。
顧晨皺皺眉，繼續檢查其他手指。
不出自己所料，其他手指也有類似現象。
顧晨扭頭問張輝：“張教官，你這里的檢測工具我能用一下嗎？”
“你想做什么？”張輝關掉手電筒，將檢查過的王金山眼皮繼續合上。
“指甲中發現一些污垢物體，我想把它提取出來。”顧晨說。
張輝微微皺眉，有些不太情愿道：“顧晨，你不是專業法醫，這種操作講究精細，一旦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會破壞證據。”
盧薇薇一聽，頓時沒好氣道：“張教官，我顧師在江南市辦案，向來都這么干，也沒見他出什么意外啊。”
“你是說…法醫的工作，顧晨一直在做？”張輝頓時呆滯了一下，扭頭看向盧薇薇。
盧薇薇嗯道：“第一現場的尸體檢測，向來都是顧師弟先到先檢，之后再將自己初步檢測結果告知給后到的法醫團隊，這樣可以大大節省辦案時間，也為法醫團隊節省時間。”
張輝感覺盧薇薇說的跟真的一樣，要真如此，那顧晨年紀輕輕，就有點搶人家法醫飯碗的意思了。
畢竟術業有專攻，這畢竟不是顧晨的主要工作。
而顧晨則是自信的笑笑：“沒問題的張教官，這些工作我做過很多次，沒有一次出現意外，請相信我。”
張輝猶豫再三，想著今天顧晨在講臺上，差點搶自己飯碗。
現在來到檢測室，又要搶自己的工作，張輝著實有些頭疼。
不過顧晨今天在教室內的驚艷表現，還是讓自己非常佩服。
想著年輕人想為自己分擔工作，再看看死者王金山指甲縫隙里的少許污垢，提取也并不困難，于是便指著工具架道：“提取工具在架子上，從上往下第二層。”
“好嘞。”見張輝松開，顧晨立馬朝著工具架走去。
將工具取出后，顧晨將一只小號的透明取證袋打開，用小號鑷子，一點一點將污垢刮出。
操作動作之嫻熟，刮污垢之流暢，張輝一瞧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