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大烏龍
“你是覺得，劉俊要會見的那名小說家就是死者？”盧薇薇站在一旁觀察好半天，似乎顧晨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就是無法確認死者的真實身份。
“是！我是這么想的。”說起這個判斷，顧晨臉部的曲線變的略顯柔和一些。
袁莎莎不僅感慨了一下，又是咳咳兩聲，告知自己收集到的信息，說道：“剛才我檢查過毒刺把手，并沒有發現指紋的蹤跡。”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檢查的有紕漏，顧師兄能否再過去看看？”
“沒有很正常。”顧晨大致看了下尸體，并沒有過多的反駁，說道：“地上的手套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而這根毒刺，他也肯定不會用手直接來接觸。”
“那…”袁莎莎請示的眼神看著顧晨。
“帶回去讓技術科鑒定一下吧。”顧晨轉身看了眼身邊的王警官，問他：“王師兄，你覺得呢？”
“這樣最好。”王警官并不反對。
其實在每次辦案的時候，王警官就已經將辦案的主導權交給顧晨，自己甘愿做輔助。
要不說能者多勞呢？
顧晨在案發現現場所展現出來的敏銳觀察力，王警官自知力不能及，因此也只好全權配合。
再說自己所搜查出來的線索，對顧晨的幫助也十分有限。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顧晨放開手腳。
久而久之，就會出現顧晨在案發現場充當指揮角色，而其他同事全部充當輔助。
簡單點來說，就是給顧晨打打下手，聽從顧晨有哪些需求和指示。
不過雖然在團隊中，顧晨享有至高無上的領導權，但對于老同志的尊重，顧晨還是心知肚明。
在自己做完決定的時候，多少會回頭問問王警官這樣的老同志。
雖然就是意思一下，但是給王警官帶來的，卻是一種新同志對老同志的絕對尊重。
從這點來說，王警官非常享受顧晨給予的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不會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撼動。
“封鎖現場，不要讓任何人進出。”顧晨來到丁亮和黃尊龍面前，和兩人大概的溝通一番。
作為室友，丁亮自然是爽快的答應下來，笑笑說道：“這個沒問題，我們可以封鎖現場，等你們刑偵組接下來的指示。”
“所以…你們接下來準備怎么辦？”黃尊龍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冒出顧晨接下來的行動。
“準備去把下午這三個人的信息搜集一下，尤其是三人的指紋，有必要特別提取。”顧晨說。
孫淼反駁道：“如果按照老板接洽的人來說，最晚會見的那個是劉俊，那豈不是只要提取劉俊的指紋就好了嗎？”
“不一樣，那只是推測，并不代表現實就是那樣。”顧晨也是實話實說。
當然，論嫌疑，劉俊的確最有可能。
但是目前來說，現場的線索不多，也并不能充分說明兇手就是劉俊，因此顧晨需要提取三人的指紋信息。
撕下一張便簽紙，顧晨將紙幣交給孫淼道：“寫下這幾人的身份信息，越詳細越好。”
“這個…我不是很清楚。”孫淼忽然黛眉微蹙，顯得有些為難。
顧晨笑笑說道：“你作為死者的秘書助理，不會連基本信息都不知道吧？知道多少寫多少，就比如第一個會見的力成集團的業務經理，你們應該有業務往來。”
“還有你們老板的相好，這個你不會不知道，住在哪，總該會知道一些才對。”
“我…我試試吧。”孫淼雖然極為排斥，不過還是選擇接過紙筆，開始在回憶中，對幾人的基本信息進行填寫。
第一個孫淼寫的是力成集團的業務經理何凡，男，35歲左右。
根據顧晨的提示，孫淼開始將何凡的人物信息進行不斷的補充。
包括以個人觀點來判斷何凡的為人，以及何凡工作狀態中的表現情況。
第二個孫淼寫的是死者的女友廖倩，作為跟死者關系極為親密的一個人，孫淼自然也知道一些二人的情況。
包括廖倩與死者的小窩地址，以及廖倩給她的初步印象。
而至于第三個會見的劉俊，孫淼對此白紙一張，只能根據早前的一面之緣，將劉俊的大概樣貌和行為舉止書寫一番。
簡單的概述為，一個安靜的男人。
顧晨拿著孫淼交出的答卷，不由皺皺眉，問他：“這個力成集團的業務經理何凡，之前跟你們老板是否有過節？”
“沒有，他跟老板純屬是業務往來的關系，除了業務，其他方面并無交集，今天是來跟老板商談合同鑒定的問題。”孫淼說。
顧晨將剛才的對話記錄在案，又問：“那廖倩呢？這個人你怎么判斷？她是第三者？”
“這個…我真不太清楚。”孫淼趕緊搖了搖腦袋，說道：“老板的私生活，他一向不喜歡下屬多問，我也不敢問啊。”
“就感覺我老板，平時都是挺神秘的一個人，來公司不是很勤快，每次只呆在辦公室，似乎挺悠閑的樣子。”
“至于他女友廖倩，好像還開輛紅色跑車，據說是老板的車，平時給她開的，兩人的關系好像也不錯。”
“畢竟老板有錢，圖廖倩年輕，而廖倩也圖老板有錢，兩個人應該是各取所需吧。”
顧晨點點頭，將這些信息記錄在案。
而當寫字筆滑到第三個訪客，也就是劉俊時，顧晨不由皺皺眉，問孫淼：“你評價劉俊為一個安靜的男人，是應該跟你說話少的原因？”
“可以這么理解吧。”孫淼縮了縮脖子，也是不由分說道：“他這個人吧，話不多，我招待他，在得知他就是老板要見的劉俊時，就帶他去辦公室。”
“但是我隨口問過他幾句，包括他的工作單位之類的，他根本就沒有搭理我。”
“直到后來我給他泡茶水，他主動說要喝咖啡，前前后后總共也沒跟我說幾句話。”
“那你覺得，這三個人當中，最有嫌疑的是哪個？”一旁的盧薇薇問她。
孫淼毫不猶豫的伸出右手，直接指向了劉俊的名字。
“我知道了。”顧晨將筆錄收好，直接走到王警官身邊，道：“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咱們現在應該立刻去調查這三人。”
“首先調查劉俊對嗎？”通過顧晨對孫淼的問話，王警官也大概知道，顧晨目前迫切需要清楚知道，這個劉俊的活動跡象。
顧晨點點頭，道：“咱們現在就去找劉俊。”
離開了案發地點，顧晨在何俊超的幫助下，很快找到了劉俊目前所住賓館。
來不及多想，顧晨開車，帶著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直接在前臺詢問到客房后，上樓尋找。
而另一邊，現場死者的尸體，也交由劉法醫和助理高川楓負責，包括現場取證物件的指紋鑒定。
篤篤篤的敲響1150號房間大門后，沒過多久，高川楓便打開房門。
當看見來人是顧晨和芙蓉分局警察時，整個人也是不由一呆，既驚又喜的問顧晨：“怎么是你啊？我們好像有些天沒見面了。”
看著顧晨一臉淡然的表情，劉俊似乎意思到情況不對，看了看顧晨身邊的幾人后，又問：“怎么？找我有事？”
“老太太在屋內？”顧晨也是輕聲的問了一句。
劉俊回頭一瞧，這才默默點頭：“沒錯，我媽有點犯困，剛剛睡著。”
“那我們就在外邊說。”顧晨也是考慮到老人休息，直接給出建議。
劉俊不知所以，不過還是點頭答應。
隨后帶上了房卡后，輕輕的將門關閉。
幾人一起來到賓館的消防通道，剛停下來劉俊便問：“顧警官，你們這么火急火燎的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你下午是不是去過成功大廈？”顧晨問。
“對呀，你怎么知道？”劉俊一臉驚訝。
“你去見一家公司的老板？”一旁的王警官也問。
劉俊不由一呆，也是弱弱的問道：“話說你們跟蹤我？我去過哪里你們都知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也是發現警方找自己的態度不對，想是在審訊犯人，因此劉俊的情緒，也從剛開始的興奮，變得有些焦慮起來。
顧晨忙著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們對跟蹤你不感興趣，主要是因為你下午會見的那個人，目前被人謀殺，但是你又是最后一個見過他的，所以…”
“所以，你們懷疑是我干的？”劉俊聽到這里，整個人呆滯了一下，這才抱著腦袋不可思議道：“那家伙被人殺了？不會吧？怎么會呢？”
“你跟他很熟？”一旁的盧薇薇問。
劉俊搖頭：“我跟他壓根就不認識。”
“不…不認識？”盧薇薇也是噗笑一聲，反問劉俊道：“我說劉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跟我開玩笑，你既然不認識死者，你怎么會好端端的去找他？這也說不過去吧？”
“就是呀，你既然不認識又怎么會突然到訪？而且就在你離開之后沒多久，他就被人謀殺了，時間上未免也太湊巧了吧？”袁莎莎也感覺不可思議。
似乎劉俊的說辭，并不能洗脫自己的嫌疑。
劉俊也是看著大家一副責問的態度，整個人呆滯了一下，也是撓著后腦不由分說道：“我真不認識這個人，我也是收到了朋友的信息，約我今天下午去成功大廈B座見面。”
“等一下。”顧晨忽然打斷了劉俊的說辭，不由皺皺眉問他：“你是說，有人給你發信息，讓你去成功大廈B座？”
“對呀，就是那間辦公室。”劉俊一臉納悶，不過看著顧晨，他很快便反應過來，趕緊又道：“顧警官，你應該也很清楚。”
“之前我跟你在芙蓉面館吃飯的時候，好像也跟你提起過，我來江南市的目的吧？”
“當然記得。”顧晨也是點點頭，淡淡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回江南市，一是為了母親的事情，二來是為了會見一位作者朋友，對吧？”
“對！原來你還記得？”劉俊靠在墻壁上，整個人憂愁著說道：“實不相瞞，我就是收到了那位作者的邀請，才去了那間辦公室，時間和地點是作者告訴我的。”
“是那家公司的老板對嗎？”急不可耐的袁莎莎問。
劉俊扭頭看著她，卻是搖了搖頭道：“不是他，我跟你一樣，剛開始也覺得是他，可后來我發現我搞錯了，甚至他也搞錯了。”
“怎么說？”顧晨盯著劉俊，似乎感覺這里邊另有隱情。
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劉俊淡淡道：“起先我以為那位作者朋友是老板，畢竟約我見面的地點在那，我也就帶著愉悅的心情去見他。”
“剛開始，我倆似乎像是多年未見的朋友一樣，我也感受到他的熱情。”
“可后來我發現，不管我怎么跟他提筆名的事情，他似乎一無所知，我跟他一問才清楚，原來我兩都相互誤會。”
“誤會？”顧晨不由皺皺眉，問他：“你是指哪方面？”
“哪方面都是誤會。”劉俊也是雙手抱胸，不可思議道：“我以為他是那位作者朋友，結果他不是，而他以為我是大客戶，結果我也不是。”
“感覺我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都誤會的彼此的身份，我當時了解到情況后，也就跟他道歉，之后便離開了。”
“那之后呢？你有沒有詢問那個作者是怎么回事？”盧薇薇問。
“當然。”劉俊點頭，道：“這么尷尬的事情讓我碰見，我當然得問清楚了。”
“所以在離開這家公司后，我怕是那位作者搞錯了會見地址，就在網上跟他確認，結果等半天，那位作者都是毫無動靜。”
“我在成功大廈附近待了很久，想到老媽無人陪伴，就暫時先回到賓館，結果…結果你們就出現了。”
“原來是這樣？”王警官也是感到一陣細思極恐，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于是又問劉俊道：“所以之后，一直到現在，你都沒有聯系到作者？”
“沒有。”劉俊搖頭。
王警官回頭看了眼顧晨，道：“看來情況有點復雜啊，難道死者真不是小說家？還是說他刻意隱瞞身份？”
“目前來看并不像。”顧晨也是雙手抱胸，右手捏著下巴，反復思考后說道：“如果死者真是小說家，又是他約劉俊來相會，沒道理見面否認，畢竟劉俊是被人邀請。”
“如果是這樣，那劉俊豈不是被人下套？而那個人莫非就是真正的小說家？”盧薇薇看著劉俊，也是略帶懷疑道。
劉俊一聽，也是有些委屈道：“警察同志，我真的是收到對方的邀約，才去的成功大廈。”
“事后發現是烏龍，所以我在喝了人家一杯咖啡后，直接就離開了，而之后你們所說的，那人被殺，我是真不太清楚啊。”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劉俊趕緊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將社交軟件打開，點開聊天記錄給顧晨看：“顧警官，這個是我們的聊天記錄，全在這里，你自己看。”
顧晨瞥上幾眼，地址赫然就是案發地點。
這讓顧晨忽然焦慮起來。
且不說劉俊說的是不是真話，光從社交軟件的聊天記錄，也說明不了什么大問題。
“如果真是劉俊，那他最后一個離開現場，豈不是將自己的嫌疑最大化？”顧晨看著劉俊那一臉無辜的樣子，也是問心自問：“可是，如果不是他，難不成那個給他發送會見地址的人，真是那位小說家？”
“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達到殺人的目的？引誘劉俊達到現場，成為最大嫌疑人？”
想著兇手大費周章，也并非沒有這種可能性。
如果真是這樣，那小說家似乎從一開始就在布局。
“顧警官。”也是見顧晨一直在思考，站在身邊的劉俊，不由提醒他一句。
顧晨回過神問：“什么事？”
“你們是不是懷疑我？認為我是殺人兇手？”劉俊說。
顧晨也毫不避諱的點點頭，道：“沒錯，從目前的種種情況來看，你的嫌疑最大，所以，你也需要跟我們走一趟，一起接受調查。”
“這…”
感覺忽然遭到飛來橫禍的劉俊，一時間也是亂了方寸，整個人不由驚慌道：“可是，我真的沒殺人啊，我…我真的沒有。”
“有沒有我們會調查清楚，所以請劉先生稍安勿躁。”盧薇薇也是好心提醒他幾句，又問：“對了，我想知道，你跟那位死者，當時在辦公室里都聊了些啥？”
“這個…我們也沒說什么。”劉俊抬頭看著天花板，也是努力回想了幾秒，這才又道：“當時我叫他筆名，他卻是一頭霧水，然后問我關于報價的問題，我也是一頭霧水。”
“就當時那感覺，有點像雞和鴨講一樣，我們兩個人都是一頭霧水。”
“直到后來都發現情況不對，他立馬變了臉色，反而責怪我胡鬧，說我不是建筑公司的采購經理，干嘛要騙他。”
“我當時怕誤會鬧大，也不清楚是不是我自己搞錯，所以跟他道歉之后就離開了。”
“也就是說…死者當時也接收到了來自你劉俊的邀約信息？”顧晨忽然響起孫淼當時說過，說死者預約的第三個來訪者中，的確有個叫劉俊的人。
這么說來，似乎兩人的碰面，完全就是由第三者故意安排。
所有的局，全部都是另外一人搞出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