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漏網之魚
“你在門外等一下。”光頭男子瞥了瞥顧晨，就是想讓顧晨在門外先待著。
人才這種生物，終歸是不論年齡，不論帥丑，看對眼最重要。
非凡的外貌加上不錯的文案功底，光頭男子從接洽顧晨的那一刻就意識到，這是個人才，不能放過。
套用葛大爺當初的一句話，21世紀什么最重要？人才！
小偷尚且知道這個道理，而越高級的詐騙犯不會不懂。
顧晨覺得辦公室里必有貓膩，可既然光頭男子開口，自己便答應就是啦。
于是點點頭道：“可以。”
光頭男子推門進去，輕輕關上房門。
雖然是隔著一道門，隔音效果尚且可以，對于普通人來說，或許聽不到里邊的太多動靜。
但顧晨不同…
擁有專精級觀察力，不僅能夠對周圍環境的關鍵線索做到精準捕捉，對于一些細微的動靜，顧晨的觀察力，也是普通人的幾倍水準。
因此當光頭男子關門瞬間，顧晨便雙手抱胸，將自己靠在墻壁上。
閉上雙眼，安靜的聆聽屋內的動靜。
很快，會議室內便傳來一陣的喧嘩…
不同于剛才的光頭男子，從聲音來判斷，說話的是另一名中年男子。
此刻他正用鞭策的語氣在跟眾人匯報著工作。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后，眼前很快劃過一道彩虹，自己利用專精級想象力，瞬間進入到虛擬空間。
此時此刻，黑暗的虛擬空間內，一束燈光照在顧晨的頭頂。
“既然是會議室，那必須有張會議長桌才是。”想到這里，顧晨打上一記響指。
很快，在顧晨的面前，一束燈光照在地上，瞬間出現一張木制辦公會議桌。
顧晨隨后雙手發力，連續打上幾記響指，很快，會議桌的周圍，瞬間出現許多人員。
大家都整齊劃一的看向會議桌的頂頭，而此刻，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夸夸而談。
顧晨繼續集中精力，一面利用專精級想象力維持虛擬空間內的場景，一面利用專精級觀察力，仔細聆聽會議室動靜。
那名貌似領導的中年男子，似乎報告還在繼續。
顧晨繼而將他的說辭，瞬間代入到虛擬空間內。
此時此刻，那名領導摸樣的中年男子形象，便很快出現在顧晨的面前。
他看著會議室的眾多下屬，帶著淳樸的笑容，道：“這個季度的工作，我來給大家做個總結。”
“打印我們這個季度收獲了二十五萬的打印費，刷新了打印部的最高銷售記錄，大家掌聲鼓勵。”
“啪啪啪！”兩側的眾人一起鼓掌。
中年男子壓了壓手，繼續道：“那接下來呢，我就得問一下運輸部了。”
看著一名粗糙的漢子，中年男子雙手叉腰，責問著道：“你們是怎么回事啊？這個季度的業績又在下滑？”
粗糙漢子愣了愣神，小聲道：“黃總，這也不能都怪我們啊，你那啥，能不能給我們多安排兩個人啊？”
“還要人？”叫黃總的男子頓時像炸雷似的，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話說你們業務不行，還有臉跟我提條件？”
“這…”粗糙漢子想想之后，忽然又改正語氣道：“那不加人也行，你黃總派幾個人，把地鐵站那邊的共享單車都給我騎走。”
“不然有些人，還真為了省那幾十塊錢，就是愿意騎著共享單車，騎個十幾二十多公里到公司。”
“這個…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暫且先記下來。”叫黃總的男子，瞬間在筆記本上書寫一番。
“黃總，我…我們餐飲部也有意見要提。”另一名胖胖的男子一聽，頓時也據說說道。
黃總瞥了他一眼，放下筆問：“你們又有什么問題？”
“我們店里的定價是不是有點太貴了？一碗拉面賣四十五塊錢，牛肉削得比紙還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雖然說這附近沒有什么別的餐館吧，但有些人真會為了省下這四十五塊錢，寧愿餓肚子也不去吃，看著怪可憐的，畢竟都是來找工作的學生啊。”
“怎么？心疼了？數鈔票的時候怎么就不見你心疼啊？”黃總的一句反駁，瞬間又將胖男子給懟了回去。
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黃總笑著問他：“我說小張，你買的房子貸款還清了嗎？”
“沒…沒有。”胖男子說。
“女兒輔導班的學費也不少吧？”黃總又問。
胖男子不禁兩眼發直，心中冒出深深的焦慮。
“還有你老婆每個月的進口化妝品，各種名品店衣服，哪樣不要花錢？你跟我說賣45塊錢一碗的拉面貴？”
胖男子一聽，頓時低下頭小聲的道：“好…好像不貴了。”
“黃總。”胖男子這邊話音落下，另一邊，一名身材干瘦的男子立馬接話道：“我們洗剪吹部門也得招幾個人啊，最近的業務太繁忙了。”
“是啊，最近我們酒店部門入住的也太多了，這打掃衛生的都打掃不過來，能不能再加幾個人？”
“好多人面試的時候就帶了體檢報告，這沒有體檢報告的，都去打印部打印了。”
一時間，許多人員都開始抱怨起來。
黃總見大家亂成一團，也是拍了拍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
“好了我知道了，這個沒關系啊，反正我們公司現在在拓展新的業務，馬上，我們就要組建一個新的服裝部門。”
看了眼身邊的光頭男子，黃總頓時問他：“光頭，這個你多注意一下，有合適的人員一定幫我物色過來。”
“黃總，人我已經帶來了，就在門外。”光頭男子不忘提醒他一句。
黃總頓時微微點頭，笑孜孜道：“那待會散會之后，帶來給我看看。”
“行。”光頭男子答應的很爽快。
“對了。”頓了頓，黃總似乎又想起什么，立馬又道：“這個，光頭啊，你得稍微注意一下，就是你在面試的時候，一定得給他們提一個小的要求，就是進入到復試以后，必須統一著黑色制服。”
“沒問題。”光頭男子繼續點頭。
“好啦。”黃總頓時站起身，對著大家左右看看，這才又道：“沒有什么問題是我們解決不了的，為了我們共同的夢想，來，大家一起，努力努力努力。”
“加油加油加油。”
“努力努力努力。”
“發財發財發財。”
在黃總的一陣精神洗腦后，辦公室里的眾人，這才拿好各自的文本，有說有笑的走出會議廳。
而事情進展到此刻時，顧晨也瞬間打上一記響指。
很快，眼前一道彩虹劃過，等顧晨再次睜開雙眼時，一隊男女正如自己虛擬空間內的場景一樣，絡繹不絕的走出會議室。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微笑和滿足…
顧晨單手捂臉，繼續靠在墻壁上安靜等待。
沒過多久，大門口忽然探出一個光頭，光頭男子對著顧晨招招手，笑笑說道：“小兄弟，來呀，快來。”
顧晨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直接走過去。
會議室和自己在虛擬空間內模擬的場景一直，看不出有多大區別。
眼前的中年男子正在整理著會議筆錄，抬頭瞥了眼顧晨后，整個人不由呆滯了一下。
黃總兩眼發直，也是帶著欣賞的目光打量起顧晨，趕緊看了眼身邊的光頭問：“光頭，這就是你說的那人？”
“對啊。”光頭男子趕緊上前一步，笑孜孜的介紹起顧晨：“這小伙感覺挺精神，咱們公司不是要成立服裝部門嗎？感覺交給他去做，應該可以充實咱們的力量。”
黃總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是在呆滯幾秒后，這才放下手里的東西，來到顧晨的身邊轉上一圈。
“嗯！”黃總滿意的點點頭，問：“你叫什么名字？”
“顧晨。”顧晨說。
“你應聘的崗位是什么？”黃總又問。
“文案策劃。”顧晨繼續回答。
黃總頓時擺擺手，道：“剛才光頭已經把你的情況跟我說過，他說他這邊來了一位非常優秀的應聘者，感覺你完全可以勝任這份工作。”
見顧晨依舊不為所動，黃總頓時雙手負背，在顧晨面前來回走上兩圈后，這才說道：“我現在有個新部門要成立，你愿不愿意當負責人？”
顧晨眼睛一亮，假裝很感興趣的樣子問：“什么部門？”
“服裝部，這可是個高利潤部門，搞得好，提成可不少。”
“就是賣衣服唄？”顧晨剛才在外頭，利用專精級觀察力都聽得一清二楚，也是干脆的回道：“可我應聘的是文案策劃。”
“這個沒關系。”黃總趕緊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雙手交叉解釋說道：“這個部門呢，主要工作地點也在咱們這邊，就在樓下還有一間空店面，我想把它成立一個服裝部。”
“黃總。”顧晨微微皺眉，也是裝作不明覺厲的問他：“咱們這地方好像也不是市中心，開家服裝店，賣給誰？”
“應聘者啊。”黃總直接了當的笑笑說道：“就咱們這里現在這情況，啊，你也看見了，每天都這么多應聘者過來。”
“只要光頭在面試的時候這么一說，讓他們趕緊去換套黑色制服，你想想看，店里的生意能不好嗎？到時候咱們一塊進貨的黑色制服，賣他個四百五百的，利潤豈不是很可觀？”
“那就是騙人唄。”顧晨也是有一說一，自己藏在身上的執法記錄儀，一直暗中記錄著黃總的說辭。
黃總身體向后一靠，也是撇著嘴，解釋說道：“這怎么是騙人呢？一個愿賣一個愿買，收入可觀啊。”
“黃總。”顧晨忽然打斷了他說辭，問道：“話說，咱們飛天傳媒不是一家傳媒公司嗎？怎么感覺還要成立服裝部門這種副業？未免太離譜了吧？”
“哈哈，顧晨，實話跟你說吧。”光頭男子見顧晨依舊不太明白，也是走上前套近乎道：
“咱們這個飛天傳媒，啥都干，像樓下的什么打印店，拉面館，理發店，還有體檢中心，酒店，這都是咱的副業。”
“那咱的主業干啥？”顧晨問。
光頭男子淡淡一笑：“這個你就別問了，反正只要你肯干，工資一個月一萬五兩萬，那都不是事。”
“或許你干的好，咱們黃總一高興，給你加工資也說不定，到時候拉你進入公司的管理層，一兩年買車買房那都不是事。”
“真這么神奇？”顧晨表示很感興趣，可忽然又反駁問道：“可是，咱們公司看上去業務也不大的樣子，可為什么每天都有這么多應聘者？難道公司招聘是假，搞副業賺取高額利潤才是真？”
被顧晨一問，黃總和光頭男子都表示出遲疑的拘謹。
不過光頭男子很快淡然一笑，也是拍拍顧晨肩膀道：“顧晨兄弟，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或許將來咱們在外地開分公司，你也能當個分公司的負責人什么的。”
“有些事情呢，我也就不能說太明白，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幫你馬上辦理入職手續，今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你看怎樣？”
顧晨也看對方狐貍尾巴都高高翹起，實在也不忍心戳穿。
只不過目前這個組織的具體分工，還有人員組織構成，顧晨還不能完全掌握，自己卻忽然被拉進組織，想想也是很魔幻。
于是顧晨假裝答應道：“那行，明天來上班行嗎？”
“可以啊。”見顧晨答應，黃總頓時站立起身，三兩步來到顧晨的面前：“顧晨兄弟，我很看好你啊，明天來公司，直接找光頭報道。”
“好。”顧晨點點頭，跟兩人簡單的寒暄后，便離開飛天傳媒，直接在自己停車的位置，也是大家事先商量好的集合地點安靜等待。
大概過去一個鐘頭…
盧薇薇、袁莎莎和王警官，三人也相繼來到集合地點。
見顧晨剛才被叫走，盧薇薇也是一臉擔心的問道：“顧師弟你沒事吧？剛才我看他們把你叫走，到底是去干什么？”
“沒事，我被聘用了。”顧晨有一說一，淡淡一笑：“他們想拉我入伙。”
“拉…拉你入伙？”王警官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晨，也是頗感意外道：“這么說來，你真被他們聘用了？”
“對啊。”顧晨點頭，淡淡說道：“他們讓我明天去報道，另外，除了現有的打印店，體檢中心，拉面館，理發店和酒店外，他們還準備成立一個服裝部，用來高價賣服裝，想讓我當負責人。”
現場忽然間安靜…
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看顧晨的眼神都變了。
剛才大家還是同一陣營，結果一輪面試之后，顧晨竟然進入到敵方陣營，還被委以重任。
話說做臥底能做到顧晨這種程度，也是奇葩中的奇葩。
顧晨也是見大家呆滯在那，氣氛有些小古怪，于是問道：“話說你們面試的如何？”
“我？”王警官一聲嘆息，也是沒好氣道：“我說我應聘保安吧，他們也還挺熱情，要我去打印和體檢，我就把這些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一并都交給面試官。”
“結果面試官一臉不高興，直接讓我俯臥撐一百二十個，說要看看我的體能。”
“那你做了？”顧晨問。
“做了，能不做嗎？”王警官也是頗為無奈，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道：“要不是為了演繹逼真，用得著這么被耍猴嗎？”
“明知道對方是假招聘，卻還得配合著做一百二十個俯臥撐，感覺我是虧大了。”
“哈哈。”盧薇薇聽完不由干笑兩聲，也是淡淡說道：“可能你老王長著一張受欺負的臉蛋吧，你看看人間顧師弟，直接就是負責人起步，這同樣是去做臥底，咋這待遇差別就這么大呢？”
“哈哈哈！”聽到盧薇薇的說辭，一旁的袁莎莎也樂壞了，直接就是大笑起來。
王警官瞥瞥二人，也是沒好氣道：“別說我了，你們呢？你們兩個面試咋樣？”
“我把學歷證書復印件和體檢表交給面試官，他直接就說恭喜我通過初試了。”盧薇薇說。
袁莎莎也立馬點頭：“我也是。”
“那…那就沒啥別的要求？”王警官又問。
“當然不是。”盧薇薇搖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接下來就跟昨天來報警那兩女生遇到的情況一樣，假裝打電話給總經理，然后說總經理忙，在開會什么的，然后故意暗示我，可以趁現在有時間，去樓下理發店弄個發型啥的。”
說道這里，盧薇薇自己都被逗樂了：“話說我又不笨，我才不上當呢。”
“我也是這樣啊。”一旁的袁莎莎也附和說道。
王警官一聽，頓時也是沒好氣道：“話說咱們四個，顧晨直接被拉入伙，還要去當負責人，你盧薇薇和袁莎莎，直接就是進入復試，而我…”
想想自己那一百二十個俯臥撐，王警官氣就不打一出來。
顧晨也是笑笑說道：“王師兄，我的執法記錄儀，拍到了我跟這個所謂黃總直接的對話，這個人應該是組織負責人。”
“我想明天就按照既定的入職手續，暫時先去飛天傳媒看看，順便摸清他們的組織構成和人員數量，你看成嗎？”
“當然。”王警官毫不反駁的同意道：“咱們三個雖然被恭喜進入復試，可都進入到昨天報警女生的同樣套路，無為就是讓咱等到太陽落山，然后能坑一餐是一餐，反正這片地頭上，全都是他們的產業鏈。”
看了眼顧晨，王警官又道：“你顧晨能順利進入他們的內部，自然是好的。”
“我們可以根據你提供的信息，幫助我們快速摸清這個組織的具體構成，如果是這樣，我想用不了多久，打掉這個組織應該不難。”
“對啊。”袁莎莎也是一臉期待道：“話說顧師兄能進入到飛天傳媒的內部，還能擔起部門負責人。”
“像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感覺他們就是引狼入室，啊呸，是自尋死路。”
“哈哈。”也是見袁莎莎口誤，盧薇薇不由嘖嘖兩聲，道：“看來今天的面試，也并不是毫無收獲啊，最起碼顧師弟是漏網之魚。”
“有顧師弟這個漏網之魚在，害怕搞不定這幫殺豬客嗎？本姑娘最恨這種坑人錢財的東西了，說東西都是客氣的，這幫人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大家對于今天的行動還算滿意，原本是去火力偵察，結果顧晨糊里糊涂就被招入了，甚至還要當起部門負責人。
這想想也很魔幻不是嗎？
回到芙蓉分局，三組辦公室。
大家立刻準備第二天的潛伏任務，主要是配合顧晨里應外合，盡快摸清對方組織結構。
就比如這個詐騙產業鏈的主要業務，主要從業人員，是否在其他地點有分部，幕后老板是誰？
這些在顧晨看來，都需要花時間去重新整理。
好在目前開頭順利，并沒有看上去很難的樣子。
翌日清晨。
按照昨天的計劃，盧薇薇、王警官還有袁莎莎，會繼續假裝前來復試。
而顧晨則要和黃總碰頭，準備跟他一起商談今后的工作安排。
來接待自己的依舊是昨天的光頭男子，客氣依舊，領著顧晨來到會議室。
可不同的是，今天的光頭，似乎整個人也是納悶不已。
顧晨從他的目光中，明顯感覺到一絲焦急的神態，似乎還帶著疑問。
“經理。”顧晨看著他，輕聲問道：“還不知道你貴姓。”
“哦哦，我免貴姓劉，你叫我老劉就好。”光頭男子回頭看向顧晨，也是笑笑說道。
“你好像很急的樣子。”顧晨見他心不在焉，也是隨口一提。
光頭老劉也是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笑笑說道：“是這樣的，黃總一般每天八點就會到公司，可現在都已經是九點一刻了，他人影都沒有，打電話也不接，我認識他這么久，從來就沒見他這樣過，你說奇怪不奇怪？”
也是在自言自語中，一通電話忽然打進了光頭老劉的手機里。
整個空曠的會議廳，頓時響起一陣歡快的音樂：“面對疾風吧，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