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同一種物料
感覺盧薇薇什么時候竟然變得這么聰明了？王警官瞬間感覺，自己是不是有點被邊緣化了？
他看著盧薇薇，又看了看顧晨，不由咦道：“是這樣的嗎？”
“應該是。”顧晨也沒把話說太死，只是以自己的角度分析問題：“王師兄，我是這么想的。”
“現場我們并沒有發現危險的硝化甘油，也沒有易燃易爆的物質，也沒有燃燒過的痕跡。”
“可這爆炸又是如何產生的呢？那比如是壓力。”
顧晨將自己在筆錄本上反復推理涂鴉的內容拿給他看：“王師兄你看，現場我們能找到的線索，只有大石頭，捆在玻璃瓶蓋上的鋼琴絲，還有水和酒精。”
“這四種東西放在一起，完全可以呈現出這樣一種畫面。”
為了更好更直白的將自己的推理體現出來，顧晨重新將筆錄本翻到一處空白頁。
利用自己良好的繪畫功底，將剛才自己利用入門級想象力所推理出來的情景，畫在了空白紙上。
顧晨先是畫上一個玻璃瓶，隨后玻璃瓶口位置，畫上一些波浪線，標注為水。
盧薇薇頓時也靠近了些，眼睛直直的看著頁面。
顧晨隨后在瓶口處標注為密封，順手又在外頭重新畫上一個更大的大口玻璃瓶。
“顧晨。”王警官有些疑惑，忙問他：“你的意思是，要將這個密封且裝滿水的玻璃瓶，放到這個大口玻璃瓶中？”
“沒錯。”顧晨點點頭，又道：“但是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候，因為我要在密封的玻璃瓶四周，放上干冰和酒精。”
顧晨根據自己的口述，在大口玻璃瓶與裝滿水的密封玻璃瓶之間，畫上一些方塊體的東西標注為干冰，而畫上一些波浪線標注為酒精。
隨后，顧晨將大口玻璃瓶畫上蓋子，并在上面壓塊石頭，用鋼琴絲將石頭牢牢地拴在瓶蓋上。
“我懂了。”看著顧晨畫的明明白白，盧薇薇剛才的推理，瞬間能夠從顧晨的畫作中體現出來，頓時笑孜孜道：“這時候，酒精和干冰放在一起，溫度能瞬間降至80攝氏度左右。”
“而玻璃瓶中的水結成冰，體積膨脹，從而發生爆炸。”
看了眼依舊有些陰濕的書架，盧薇薇又道：“而當時這個經過特殊處理的玻璃瓶，在高城值班時，就已經被偷偷的放在了書架上。”
“而當時廖峰卻被莫名其妙的叫走，所以實驗室只有高城一人，如果一旦受傷的話，很大可能是找不到救援的人。”
王警官也走到了書架旁，忽然轉過身說道：“是張浩，是張浩叫走廖峰的，如果說兇手針對的人只是高城，那他必定不會讓其他人待在實驗室里。”
“對，就是張浩。”顧晨也是打了記響指，這才又道：“這就能解釋，為什么高城受傷時，而張浩卻在跟廖峰還有其他朋友一起吃飯。”
“因為他巧妙的利用干冰和酒精的反應時間差，錯開了制造爆炸的時間。”
“而廖峰和其他張浩的朋友，也就糊里糊涂的成為了他不在現場的證人。”
“原來是這樣。”王警官嘴角上揚，這才如釋重負道：“我說呢，最有殺人動機的人，怎么會不在現場，原來他利用干冰和酒精的屬性，跟我們警察好好玩耍了一把，我們都被他騙了。”
顧晨也道：“就目前來說，我們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張浩的證據。”
“因為在這間辦公室里，是根本沒有干冰物質的，酒精也沒有，如果他要制造這起爆炸，必須要弄到這兩種物質，而且還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布置。”
“所以我想，他應該偷偷模擬過幾次，否則不會這么順利的。”
“可既然有模擬，那必定會露出馬腳，畢竟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引起爆炸的形式跟干冰和酒精的融合有關。”
“但是張浩目前并不知道我們清楚，所以這也是機會。”
“對。”盧薇薇百分之二百同意顧晨的意見：“他張浩是夠狡猾的，不過遇到咱算他倒霉。”
“那個老頭。”王警官忽然看向了窗外，指著門外處說道：“知道南山實驗室分布結構的人只有他，咱們把他叫過來幫忙，連夜調查一下附近的監控。”
“可以。”顧晨同意道。
離開了案發實驗室，顧晨和盧薇薇去請門衛老大爺，而兩人也是在門衛老大爺的帶領下，來到了案發實驗室的底下一層，與王警官匯合。
“這里呢，就是存放實驗物品的辦公室，因為都是一些化學制品，教授平常都不讓我們隨意進出，只有拿著教授的批條來我這，我才會幫這些人開門。”
門衛老大爺一邊解釋的同時，也從自己身上掏出了鑰匙，隨后將物品存放區的房間門打開。
盧薇薇率先一步走進去，將燈打開。
隨后是顧晨、王警官，門衛大爺最后進入。
“今天下午有誰來過沒？”顧晨問。
門衛老大爺撓頭思索：“下午好像只有張浩來過，說是要進行什么冷凍實驗，問我拿了一些酒精和干冰。”
“你也知道這些東西？”盧薇薇好奇的不要不要的。
門衛大爺笑了笑，擺擺手說道：“嗨！這有什么知不知道的，我早年也在學校實驗室幫過忙，有些東西我還是知道的。”
“果然是張浩。“顧晨對著盧薇薇和王警官笑笑，感覺大家的合情推理一點沒錯。
的確是最有嫌疑的張浩來過實驗室，而且所需要的物料，恰恰就是干冰和酒精。
這也正好證實了大家之前的懷疑。
“大爺。”顧晨笑著對他說：“張浩下午取走干冰和酒精，您這有記錄嗎？”
“有，都有。”老大爺回應的很爽快，隨后又在一板鑰匙上，找到了貼有標記的一把。
用其將門口位置的書桌抽屜打開，從里邊拿出一本厚厚的記錄簿。
“你們過來看吧，凡是在物料房里去過東西的，這邊都有記錄，日期時間都有。”老大爺開始翻閱到最新一張。
此時此刻，張浩領取物料的記錄，就出現在最下方。
這也說明張浩是距離實驗室爆炸前，最后一個來領取化學物品的人。
隨后，顧晨又翻閱了其他記錄，時間是依次往前推進。
不難看出，在短短半個月內，張浩曾經多次去物料室領取過酒精和干冰。
而除此之外，其他人領取的都是其他物質，雖然也會有酒精，但是領取干冰的卻始終只有張浩一人。
“就是這個。”顧晨用手在記錄簿上叩了叩，隨后趕緊掏出手機，將這些畫面拍攝下來。
門衛大爺有些疑惑，忙問顧晨：“警察同志，你們要這些做什么？難道是搜集證據？你們懷疑張浩？”
也是見門衛大爺有些好奇，但顧晨并不能立馬告訴她，只能笑了笑反問道：“對了大爺，頭上的監控有用嗎？”
“有，都有用的，沒用萬一進小偷咋辦。”
“那就幫我們把監控掉出來。”猶豫了一下，顧晨又道：“對了，就調張浩領取物料的視頻就好，至于時間嘛，就按照登記日期來查。”
“這個…”門衛大爺有些為難，不過還是答應道：“那行吧，不過監控室一般晚上沒人，但機器都是開著的。”
“沒關系，我們自己可以來操作。”盧薇薇說。
對于經常去分局調度室竄門的盧薇薇來說，這些監控儀器的各種操作，自己早已了然于心，并沒有什么太大問題。
門衛老大爺頓時又從鑰匙板上，將另一把鑰匙取下，指著走道盡頭說：“監控室就在樓梯口，你們自己去查吧。”
“謝謝大爺。”
既然短暫的告別之后，打開監控室大門。
隨后顧晨利用自己拍攝下來的日期和時間，對張浩的各種畫面進行調取。
完成各項工作后，時間已經到了凌晨四點。
一直披著軍大爺，站在門口的老大爺，時不時的打著哈欠，整個人眼里也是布滿血絲。
見這幫精力旺盛的警察出來時，他這才如釋重負的問：“請問你們還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張浩的家在哪？”王警官問。
“離這不遠，就那邊那個小區。”為了給警方詳細指明方向，門外大爺特地指著一棟靠邊的樓房道：“看見沒？那棟樓房的最左邊，二十七樓。”
盧薇薇笑了：“我說大爺，您可記得真清楚啊，連張浩家的具體位置都清楚。”
“還不是張浩自己跟我說的，他這人愛顯擺，我聽一次不一定能記住，兩次三次也不行，可他光跟我說他家的位置時，前后就說了不下十次，所以我就記住了。”門衛大爺也是實話實說。
想想今晚的收獲頗豐，顧晨也是打心眼里高興。
當時的疑惑，在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是解開了，而且晚上大家還搜集到張浩取物料的各種證據。
這樣一來，即便他要狡辯，也會因此錯漏百出。
“顧師弟。”盧薇薇走到顧晨身邊，將自己的女士手表拿給他看：“現在都快天亮了，要不要咱們明天再抓？”
“不，就應該是今天，而且應該是當晚。”顧晨沒有商量的余地。
王警官也同意道：“越是這個時候，張浩的精力就越不集中，這時候將他帶回芙蓉分局去審訊，沒準效果要好些。”
“那就這么定了。”顧晨也道。
三人短暫的告別了門外大爺后，一起駕車來到的周邊的美林小區。
這是一座中檔小區，在江南市的房價排行中等，物業不是很上心。
顧晨將車停到門口位置時，跟執勤保安說明情況后，直接殺到張浩家。
也是聽見門外不停的響起門鈴聲，睡在床上的張浩再也不能淡定了，他帶著一臉的怒氣將門打開。
可當看見門口來人是三名警察時，他整個人呆滯了一下，這才皺起眉頭弱弱的問：“警察同志，這都幾點了？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也是見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不說話，張浩又道：“你們來我家做什么？”
顧晨將自己的人民警察證亮給他看，隨后說道：“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顧晨，今天晚上南山實驗室發生一起爆炸實驗，你的同事高城身受重傷，目前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我們需要你協助調查。”
“所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盧薇薇也道。
張浩有些不可思議，弱弱的問：“你們有什么問題，在這里說好嗎？”
顧晨搖頭：“不行。”
張浩有些絕望，甚至憤怒。
畢竟深夜來敲門，將人的美夢給打斷，這換做是誰都不答應。
于是張浩只能承認道：“那好，你們先等我一下，我去拿件衣服。”
二十五分鐘后…
芙蓉分局一號審訊室。
當張浩走進這間冰冷的審訊室時，整個人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隨后被顧晨要求坐在審訊座椅上。
兩方人的中間，只開著一展吊燈，讓現場氣氛格外安靜，甚至連對方的呼吸都能夠清晰的聽見。
“你們什么名字？”顧晨打開筆錄本，問他。
“張…張浩。”張浩回答的很安靜，但是略帶抵觸情緒。
“年齡，身份證號碼報一下。”顧晨又道。
張浩只能聽話照做，不耐煩的完成這些匪夷所思記錄。
也是在了解完所有基本信息的輸入后，顧晨在看了看王警官和盧薇薇的目光后，這才說道：“那咱們開始吧，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經常去物料室拿取干冰和酒精？”
也是見第一個問題，顧晨就有些一針見血，張浩頓時也是呆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平復下心情。
他沒想到過，警察竟然會對這兩種東西感興趣，整個人是有些慌張的。
“張浩，回答我。”顧晨繼續提醒。
張浩笑道：“這…這有什么問題嗎？我最近正在進行冷凍實驗，需要一些酒精和干冰作為材料。”
“你撒謊。”早已看穿一切的盧薇薇，頓時透過吊在審訊室中間位置的燈光，直接又道：“我們已經在實驗室現場做過調查，從調查結果來看，爆炸很有可能是干冰和酒精造成了。”
“這…這怎么說？”張浩裝傻充愣，不明覺厲的看著盧薇薇。
按理來說，警方對這些化學方面的知識點，應該是弱項才是。
可從盧薇薇的口氣來看，似乎警方是找到了可靠線索。
顧晨拿出自己的手機，走到張浩的面前，將手機里的圖片拿給他看：“這是我們調查你領取物料的記錄。”
“其中大部分時間，你都領取過酒精和干冰，但其他人卻沒有。”
“要知道，晚上的這起爆炸，恰巧就是酒精和干冰的融合，造成密封玻璃瓶中的水變冰塊，而隨著壓力的上升，你又在大口玻璃瓶蓋上，用鋼琴絲捆住大石頭。”
“而就在干冰和酒精長時間混合之后，溫度開始降到80攝氏度，玻璃瓶中的水結成冰，體積膨脹，從而發生爆炸。”
“但是當時的實驗室里，只有高城一人，因為你把他的值班同事廖峰叫走，所有他當時就坐在書架旁。”
“而卻你將這個玻璃瓶，放在書架旁靠近高城的地方，爆炸所產生的巨大威力，讓毫無防備的高城中招，因此才昏死在地上…”
顧晨將自己根據現場物件，組合成一起爆炸實驗，一五一十的跟張浩羅列清楚。
張浩整個人坐立不安，眼神時而看著顧晨，時而看著地面。
當顧晨講到關鍵點時，張浩都有豎起耳朵認真聽。
然而讓他驚訝的是，顧晨對于這些實驗，似乎了如指掌的樣子，跟專業認識并無差別。
說完這些后，張浩直接哭笑不得道：“我不知道今晚在實驗室里發生過什么，不過這件事情肯定跟我沒關系。”
“我當時在跟朋友吃飯喝酒，廖峰就可以證明啊，而且后來我也是在工作群里才知道，原來值夜班的高城，無緣無故住進了醫院。”
見張浩說了一大堆，但顧晨似乎并不買賬，繼續將圖片拿在手里道：“我查過了，這些天都是你在頻繁領取干冰和酒精，這種東西可不是說你隨便在外頭就能弄到的。”
“而且在所有人當中，只有你跟高城有矛盾，我們不抓你抓誰？”
“這…”仿佛是發現警方對自己的老底頗為清楚，張浩整個人又是一呆，身體向后縮了縮。
低著頭，表情糾結的道：“你們都知道些什么？”
“我們知道，你跟高城都在和一名叫韓晶的女生交往，她也是你們實驗室里的助理，你曾經跟高城有些水火不容。”
“但是很可笑，韓晶似乎對高城更感興趣，因此你們之間產生了不可恢復的隔閡。”
“只要有高城在這一天，你就一天不能安穩，還得眼睜睜的看著高城和韓晶交往，你心里不好受。”
也是發現自己提到這里時，似乎是觸動了張浩的痛點。
張浩整個人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手里的拳頭也開始握得嘎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