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松并沒有帶嚴修齊去見閔守正。
等他先把心態調整好,能體現出做事的周密出來,才能讓他負責跟進。
閔守正的辦公室里,他正仔細翻閱著顧松拿過來的方案,顧松站在旁邊弓著身子解說。
這次針對政務服務中心,從選址到建筑效果圖,從內部功能分區到工作流程梳理,顧松都給出了詳細的介紹。
此外,還通過可行性研究報告,給了閔主任和廖市長說服其他同僚的理由。
閔守正大為高興,收起方案向他翹起大拇指。
“給各單位設計的網站也完成了基礎開發,只等閔主任一聲令下,我這邊就可以安排人對接,把網站上線。”顧松走回沙發邊,坐下喝了一口茶。
“我估計會很快,你就等好消息吧!”
兩人又客套地聊了一會,顧松聽出閔守正有事要忙的意思,就起身告辭。
閔守正送他到門口,然后卻是回頭將方案拿到了廖慶民副市長的辦公室。
“廖市長,那個政務服務中心的方案做好了。”
“哦?”廖慶民從旁邊拿起眼鏡戴上,“挺快啊,拿來我看看。”
閔守正把方案遞給他,然后站在旁邊等他問話。
廖慶民認真地看著,還時不時翻回前面對照。
看到里面的建筑效果圖方面,他笑出聲來說:“還真是挺用心的,畫得像模像樣。”
閔守正附和地笑著說:“別看那小子年紀小,做事還是很靠譜的。”
廖慶民看著看著,指著可行性分析部分的內容說:“不知道的,看這部分還以為是政策研究室里的筆桿子。”
閔守正笑而不語,等他看完。
過了許久,廖慶民雙手握拳擱在辦公桌上思考著,然后說:“方案做得很好,效率很快。但剩下來要完善的東西,恐怕不是他做得了的。”
閔守正聞弦知雅意,點頭說:“上會討論之前,關于方案怎么執行,廖市長您得定個調,我回去才可以把各方的訴求在執行方案里體現出來。”
廖慶民抬手壓住他還想說的話,有點感嘆地說道:“想要做成一點事情,真的是不容易啊!”
說完頓了一頓,才講了一句:“我要先好好想一想,想好了我再叫你。”
閔守正點點頭說:“那我先去忙別的工作了。”
等他出了門,廖慶民又拿起方案再次翻看起來。
與此同時,樓里另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里,穆鄰菲的爸爸穆國偉也正坐在椅子上看文件。
放在桌上的手機猛然間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一看,微微皺了皺眉,隨后又調整好表情,溫和地接通電話。
“治業啊,怎么想起跟叔叔打電話了?”
“你到永寧了?自己開車來的還是坐車來的?”
“小菲在上學呢。”
“說什么蹭飯,晚上過來,我讓你阿姨炒幾個好菜,咱們爺倆喝兩個。”
說沒幾句話,他就掛了電話。
人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庭院里茂密的松柏不知道想些什么。
過了很久,他打電話給穆鄰菲的媽媽:“張治業來永寧了,說晚上來家里吃飯。”
此時,顧松卻是接到了管櫟的電話,說又有人到店里去搞事情。
這次比較糾結,是崔成功的父母。
兩個人年齡也大了,倒是沒干別的,就是求徐佳慧放過崔成功。
徐佳慧被逼在那,也不知道怎么說。
這事一不是她能做主,二她也不想和兩個老人起進一步的沖突,所以當機立斷讓管櫟打電話找顧松。
顧松趕到店里的時候,兩個老人還在會議室里,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徐佳慧。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這么狠心,非要送他坐牢啊!”
“是啊,你要替孩子們想一想啊,兩個丫頭也不能沒有爸爸啊。”
“再有,你懷孩子的時候我也照顧過你啊,現在我們年紀大了,如果成功也不在,我們怎么活命啊?”
徐佳慧坐在那,內心什么波動都沒有。把人叫到里面來,她也就是污污耳朵聽兩個人嘮叨而已,不至于在店里影響漫游者的形象。
顧松推門進去,徐佳慧站起來喊了一聲,就請他坐到椅子上,自己站在旁邊。
“認識我嗎?”顧松臉上很冷漠,看著兩個老人問。
“不認識…你管我們家事干什么?”崔成功的母親躲閃著眼神說。
“呵呵,可能你們年紀大了容易糊涂,那我介紹一下自己。上次在派出所,二位應該見過我,我就是漫游者的老板。”
“你是大老板,也不能管我們的家事啊。”崔成功的母親加大了一點聲音說。
顧松陰沉著臉往前傾,冷冷地說:“可能是我客氣了一點,讓你們誤會了。”
兩個老人下意識地往后躲了躲。顧松繼續說:“第一,起訴崔成功的是我,他先后兩次到我店里鬧事,持械傷人導致我的員工受傷,所以,你們找錯人,佳慧姐做不了這個主。”
“第二,你們也別找我,上次調解完,如果大家相安無事,就沒有今天這一遭。但事情已經出了,我是肯定追究到底的。如果你們還繼續到店里來鬧,來一次我報一次警,讓你們也過去坐坐冷靜地想一下。”
“第三,佳慧姐已經跟崔成功離婚了,別拿一家人說事,惡心!別欺負好人。”
崔成功的父親眉毛一挑,就想發火:“怎么說話的呢?”
顧松呵呵笑著:“對我耍橫,一毛錢作用都沒有。我勸你們最好把脾氣收好,我們現在是敵對關系,我可不會因為你們年紀大,就照顧你們的情緒。”
“我其實挺可憐崔成功的,他成為這樣的一個人,不正是你們兩個教育的嗎?他現在,可是在替你們受罰!”
崔成功的母親低聲地說:“我們有勸過他啊,叫他別鬧事了!”
“我為什么要管你們勸沒勸呢?我是從結果出發啊。你們兩個搞清楚,要不是管櫟用手替我抓住崔成功拿的玻璃,我可能已經送命了。”
“你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
顧松氣笑了:“所以,我就該體諒你們?我吃你們家飯了?”
崔成功的父母不說話了。
顧松站起來說:“你們也是摸爬滾打一輩子的人了,心里應該有數。我再重申一遍,起訴的人是我,我才有權限決定追不追究。而我明確地告訴你們,我一定會追究,最大限度地追究。我不怕你們恨我,現在,趁我的怒火還沒燒起來,哪里來的回哪去。”
“徐佳慧是我公司的經理,如果你們再繼續到店里來影響我們的正常經營,相信我,我一定會報警。”
他冷冷地盯著兩個人的眼睛說:“你們老,我才16歲;你們可以撒潑,我也可以。別給我來這套!請吧!”
崔成功的父母默默不語,看著他的眼神充滿憤恨。顧松滿臉只有冷漠的表情,打開門讓他們出去。
看著兩個人蹣跚走遠的背影,徐佳慧輕聲說:“沒怪我把麻煩丟給你吧?”
顧松冷漠的臉慢慢綻放出溫和的笑容,說:“佳慧姐,你做得對。有些話你不能說,你們畢竟曾有情分在。我不一樣,我只是個孩子,出言不遜適合得很!”
“謝謝你!”
這天下午,顧松在店里直呆到快吃晚飯時才走,他很是聽管櫟講了一下以前當兵時候的事情。當時何青偉找他過來,就是對顧松說管櫟人品可靠。
管櫟當時班里的幾個小伙子,在98年大洪水的時候不幸犧牲了,他就來到了永寧,一直掙錢補貼幾個戰友的家里。有一個生了孩子的,還認了義子,視如己出地對待。
所以上次替他要賠償,才叫他不要推辭。
顧松一直想著,后面自己身邊需要有本事能保護自己又足夠忠心的人,他有心一步步地拉攏著管櫟。
最新的想法,就是要他再找幾個退伍的戰友,先訓練起來。順帶著,以此為由給他漲了薪。
在他開著車往家里走的同時,有一輛寶馬也停到了穆鄰菲家樓下。
一個梳著分頭、面色白皙、眉骨很高的年輕男人停了車,打開后備箱提了一提茅臺。
關上后備箱,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露出懷念的神情。然后,就快步上樓。
穆鄰菲家在三樓,他很快就到了門口敲起門,正是白天打電話給穆國偉的張治業。看到門開,他燦爛地笑著問候:“阿姨,您還是這么漂亮!”
穆鄰菲的相貌顯然更多遺傳自母親,她媽媽啐了一口道:“就知道哄阿姨,快進來坐!”
張治業一邊進門放下酒一邊問:“小菲還沒放學吧?”
“還得有一會,你穆叔叔也要一會才能下班。你先坐著看看電視,我給你倒杯茶。”
“不用不用,隨便一點。我從小就在您家里玩,不用搞得跟客人似的。”
穆鄰菲媽媽笑著說:“那哪能,以前你是小孩子,現在已經年輕有為,我也不能怠慢你啊。”
張治業內心有一些小得意,仿佛穆鄰菲媽媽的贊美很讓他受用。
“穆叔叔現在管的事多了,今天能有時間回家吃飯是不是挺難得啊?我爸就總是沒法著家。”
穆鄰菲媽媽端來茶,說道:“哪能跟你爸爸比啊,他還好,經常能在家吃。”
她走到廚房繼續備菜,張治業也放下茶杯到那邊去要幫忙。穆鄰菲媽媽制止了他,他也不以為意地繼續在旁邊和她聊些家常事。
穆鄰菲回家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副場景。張治業走過來看著她,開心地說:“小菲,驚不驚喜?”
穆鄰菲只是客套地笑了笑,說道:“張哥,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