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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奇怪的媒人

  王震告訴王爍,對方是已故宰相韓休的孫女。其父是韓休之次子韓洽,現任監察御史。

  說到宰相韓休,王爍想起了一句詩“九齡已老韓休死,無復明朝諫疏來。”

  韓休拜相的時間很短,他的功績與名聲都無法與張九齡相提并論。但他二人有一個相通之處,那就是剛正不阿。

  其實韓休能夠當上宰相,是另一位宰相蕭嵩推薦上去的。而王震的妻子蕭夫人,正是蕭嵩的孫女。

  當時蕭嵩推薦韓休,還以為他是個軟杮子好捏,會處處附合于自己。結果韓休表現得極度剛強,經常和蕭嵩爭得面紅耳赤,對自己的“伯樂”根本就寸步不讓,鬧到最后二人反目成仇。

  不僅如此,連皇帝李隆基都怕了韓休。自己稍有一點過失,韓相公立刻就會數落于他。

  沒過多久,李隆基實在忍受不了韓休和蕭嵩這兩位宰相,經常在自己面前大吵大鬧了,將他二人一同罷相。

  想到這些,王爍對他兄長說道:“大哥,蕭太師與韓相公可是死對頭,兩家至今也是互不對付。我若當真娶了韓家的女兒,往后她們娌娌不和,我們怎么辦?”

  “你想得也太多了。”王震頓時就笑了,說道,“祖輩的事情,與我們何干?”

  “那可不一定。”王爍道,“所謂聯姻,那就是家族與家族之間的融合。父親只有我們兩個嫡子,萬一我們兩人的妻族互為仇敵,那也是不小的內部隱患哪!”

  王震淡然道:“你無非就是想說,你要拒絕,對不對?”

  “對,對。”王爍呵呵直笑,“還是大哥了解我——我們另外再下一盤吧?這一次我保證,既不作弊也不耍賴。”

  “下棋可以,話題不得岔開。”王震伸手去棋盤上收子,一邊說道:“成與不成是一回事,但我建議你最好是慎重考慮一下,究竟要不要去相親。因為前來作媒的人,可不簡單。”

  “誰?”

  “儀王,李璲。”

  王爍一怔,“儀王李璲?他…怎么可能!”

  “我還騙你不成?”王震道,“確確實實,就是儀王李璲親自當面,對我提起的這件事情。”

  王爍一把就將棋子扔進了棋簍里,都沒有心思下棋了,站起身來踱著步子,嘴里輕聲的念叨,“儀王李璲?怎么會是他呢?…這也太奇怪了!”

  “二郎。”王震道,“你與儀王李璲、榮王李琬及慶王李琮,這兄弟三人之間,究竟可著什么樣的交從?”

  王爍雙眉微擰的沉思了片刻,說道:“這可真是說來話長。這其中,還關系到某些宮廷辛秘。所以,我一直沒有對大哥講明。”

  王震微微一怔,“你來長安才沒多少時日,怎就牽扯到了這么多的非常之人?”

  “我也不想啊!”王爍皺眉苦笑,“現在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把其中的一些曲折情由,告訴兄長。因為這不光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情,還關系到,我們王家。”

  “且慢。”王震立刻站起了身來,親自走到門口張望了兩眼,將門窗都給鎖死。

  這才坐了回來,說道:“二郎,坐下,好好的跟我講一講。”

  “好…”

  于是,王爍將“天罰者”一案的內情,包括清塵之死與皇帝的反應都沒有遺漏,一五一十詳詳細細的跟王震講了一遍。

  王震聽完之后,驚訝無比,“天罰者一案,鬧得驚城沸沸揚揚。我只當是一群江湖匪類在作怪。真沒想到,背后竟然還隱藏著慶王與榮王…”

  王爍道:“儀王李璲,是慶王與榮王一母同胞的兄弟。天罰者一案剛剛才結束,自裁失敗的慶王應該都還躺在床上養傷。儀王李璲在這種時候來給我作媒,究竟是何用意?”

  “這還真是,耐人尋味了。”王震道,“按理說,儀王李璲應該也是一位知情人。此案過后,我們王家與他們兄弟三人不說結下了死仇,至少也不應該再有任何往來。他怎么,偏就反其道而行之呢?”

  王爍尋思了片刻,說道:“大哥,這件事情先不要急于給出回復。我得先去見一個人。”

  “見誰?”

  “和政郡主。”

  王震很好奇,“這件事情,還能跟她有關系嗎?”

  “我不清楚。”王爍道,“我只是有一種直覺。她或許,能告訴我答案。”

  “你是在找了借口,要去見她嗎?”王震笑了一笑,“歸根到底,你還是放不下她?”

  “大哥非要如此認為,也未嘗不可。”王爍笑了一笑,“實話實說,除了已經懷上我親生骨肉的安菲娜姬,和政郡主是唯一讓我心動的女子。紅口白牙的隨口一說就叫我放下,真沒那么容易。”

  “瞧你說這話說得,仿佛我在棒打鴛鴦一樣。”王震搖了搖頭,笑道,“你想見她,那就去見吧。只不過天罰者一案這才過去不久,你剛剛又與邢縡結了仇,最近這風頭似乎有點不大對勁。你最好,還是多加注意。”

  “多謝大哥提醒。”王爍道,“我會妥善處理的。”

  “那就好。”王震道,“近幾日我和你嫂嫂就不回去了,都在你府上,專為你張羅你與安菲娜姬的婚儀之事。六天之后,舉行儀式。在此之前,你務必要把一些私事瑣事,都給料理清楚。”

  ‘好。”王爍道,“我這就下去親自安排,兄嫂的入住事宜。”

  當天下午,王爍派馮剛喬裝易服的去了一趟太子別館,卻沒有找到和政郡主。并且得知,至從回京之后和政郡主就沒再去過太子別館,大約是住回了興寧坊的十六王宅里。

  要去那個地方與和政郡主約見,也未免太過招搖了。

  于是王爍決定,啟用一下“秘密聯絡點”。

  次日清晨,王爍帶著馮剛與兩名親衛騎著馬出了門。離開長安城,直奔終南山宗圣宮。

  宗圣宮依舊香火鼎盛,善男信女多如過江之鯽,十分的熱鬧。

  王爍進去后也按例上了香拜了三清,然后直奔玄清殿。

  走了沒幾步,卻發現身后跟著幾個人。

  回身看時,竟然是念奴,和另外幾名使婢模樣的女子。

  “王公子。”念奴已經打上了招呼,并上前來拜禮。

  “齋主?”王爍挺好奇,“你怎會來了這里?”

  念奴淡淡一笑,“我是特意上山,前來探望紅綢的。”

  王爍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這里還鎮壓著一尊女魔頭。她以前可是念奴的發小兼貼身侍婢。

  “咦?…”王想到了一件事情,“紅綢的事情,是和政郡主告訴你的嗎?”

  “正是。”念奴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沒想到我與她一別之后,竟然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說起來我還真是要感謝王公子。如果不是王公子寬宏大量、出手救助,紅綢肯定早就沒了性命。請王公子,受我一拜。”

  說罷,念奴就要跪下身去施行大禮。

  王爍連忙伸手將她扶住,笑道:“齋主心意到了便行。剛下過雨,地上臟。可別污了衣袍。”

  念奴微然一笑,“王公子,真是一個妙人。”

  王爍笑道:“妙在哪里呢?”

  “風雅,健談,和善,有趣。”念奴微笑道,“想必,一定有許多女子喜歡王公子,并追求王公子吧?”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王爍一本正經的道,“說起此事都是辛酸,我一把年紀了想要找個人成親,都是困難之極。”

  念奴赧然而笑,雖未言語,表情卻是在表達:我信了你才有鬼!

  “我們也不必站在這里閑敘了。”王爍道,“去玄清殿吧,好歹也能討杯茶水來飲。”

  “好,王公子先請。”

  一行人進入了玄清殿,有道人前來迎接。王爍直說要見九仙媛,道人先將他們請進了香房里置茶相待,然后就去通請九師姐了。

  王爍一邊飲著茶,一邊說道:“齋主,你猜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念奴微微一怔,“念奴不知。”

  王爍笑道:“我想聽你,高歌一曲。”

  念奴笑了一笑,“這里可是道門清靜之地,念奴都不敢高聲妄語。”

  王爍道:“你怎會有空,來了宗圣宮?圣人那處,不要你相陪了嗎?”

  “…”念奴微微皺眉,沒有回答。

  “怎么,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王爍問道。

  念奴淡淡一笑,“此許小事,王公子不必在意。”

  王爍道:“這都已經被轟出宮來了,還是小事嗎?”

  念奴微微一怔臉上都紅了,說道:“王公子何以得知?”

  “猜的。”王爍道,“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齋主前來探望紅綢,故友久別重逢當有喜悅之情。然而此刻,我卻從齋主眼中看到了一些憂愁之色。”

  “哎…”念奴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實不相瞞,正是因為紅綢之事,我自請避嫌,暫時離開了華清宮。”

  王爍道:“我已經替紅綢銷了案。”

  “但她畢竟,曾是一名刺客。”念奴道,“圣人身邊,豈能容得半分瑕疵?我自請離宮,總好過他日被人捉住把柄,揭發告罪。”

  王爍微一皺眉,“齋主也有仇人?”

  念奴的眼中卻是一亮,“我那位仇人,王公子想必還不陌生。”

  “是誰?”

  念奴道:“我適才聽聞,王公子將邢縡投進了大獄之中?”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王爍都樂了,“連你在華清宮,都聽說了?”

  “是的。”念奴道,“邢縡就是我的仇人。還有他的摯友七郎王準,也同是我的仇人。”

  王爍很好奇,“齋主怎會與他二人結仇?”

  “這可真是說來話長了。”念奴道,“不如改天,我再詳細說與王公子聽?”

  “好。”

  片刻后,九仙媛與紅綢都來了,連李泌也來了。

  王爍見到李泌就覺得好笑,“小牛鼻子,幾萬字的經書,抄得可還過癮?”

  李泌自己也是一陣好笑,稽手施禮,“有勞王公子惦念,李泌的手還在。”

  紅綢已經急乎乎的和念奴湊到一起,暢敘離別之情去了。旁人都下意識的離她二人遠遠的,不作打擾。

  九仙媛問王爍,“王公子因何上山?”

  “怎么?”王爍笑道,“我若無事,就不能來上山探望一下九師姐嗎?”

  九仙媛笑了一笑,“你還直言相告吧。我正在陪師尊一起修行,可沒太多時間陪你閑敘。”

  “那你去忙吧!”王爍道,“一些小事,我與小牛鼻子談就可以了。”

  “那便恕我失陪,就請告辭了”九仙媛說走就走。

  王爍早就習慣了她這樣的個性,見怪不怪。只對李泌道:“我想見一下和政郡主,問她一些事情。你有什么辦法,能夠聯系上她?”

  “需要政主親自上山嗎?”李泌問道,“何等大事,如此重要?”

  王爍將他請到一旁,小聲道:“儀王李璲,為我作媒。”

  “什么?”李泌也覺得異常驚訝,“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連你也覺得驚訝,猜不到緣由,對吧?”王爍道。

  李泌滿面疑惑的搖了搖頭,“確實有點出人意表,不合常理。但是,和政郡主就一定能夠猜中內情嗎?”

  王爍道:“她不用猜。我感覺,這就是她在從中作怪。”

  “怎么可能?”李泌大惑不解,“她有才能理由,要這么做?”

  王爍笑了一笑,說道:“長源,你有喜歡過一名女子嗎?”

  李泌直搖頭。

  王爍再問道:“那你有過相親的經歷,或是成親的打算嗎?”

  李泌再次搖頭,臉都有點發紅了,“王公子為何要問這些?”

  王爍笑道:“你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要我怎么給你解釋?”

  李泌有點小尷尬的笑了一笑,說道:“如果確是和政郡主所為,那么這件事情倒也簡單。如果不是…會否暗藏風險?”

  “所以,我要面見和政郡主,找她問個明白。”王爍道,“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我必須謹慎又謹慎。無論此事,是不是和政郡主所為,她至少能夠給我們帶來一些有用的信息。因為,她比我們都要更加的了解儀王李璲。”

  “好。我明白了。”李泌點頭,“我這就想辦法聯系郡主,約她上山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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