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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中武經,洪辟又拿起另一部書,《道經》。
他來此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讓本體的肉身與神魂達到極致。
以極致的積累,晉升太乙之境。
或許有一線機會,能讓他晉入太乙時,便能窺視到一絲大覺、甚至大羅之妙。
這個世界,無疑是最合適的。
此世的修煉之道,涇渭分明。
將修行比作苦海行舟。
世間即是苦海,肉身即是載人的舟,神魂即是那舟上的人。
修行的極致,便是登臨彼岸。
肉身之道,從鍛煉皮肉筋骨,內臟骨髓,到換血重生,蛻變人中之仙,再到血肉重生、粉碎真空。
從基礎,到化凡,再到不可思議之境。
明明白白,極為扎實。
如此清晰堅固的一條修行之道,是此世無數紀元之中,無數先圣先賢總結、升華出來的智慧之光。
也是陳亦前所未見的。
與之相對應的另一條煉神之路也是如此。
內壯神魂,到達極致,又以天地之力,雷霆淬煉,使神魂生出不可思議之神。
一個念頭,便能化成實質,亙古永存,其光輝便連太陽與之相比,也不過是米粒之光。
神異之處,更是不可想象。
這兩條道路,都是已經升華到極致的道路。
但“陳亦”已有自己的道,不可能照搬。
所以便有了“洪亦”降世。
只有將道路都走過,他才能將其精華,融入自己的道中。
道術,武功,缺一而不可,當齊頭并進。
數月時間修習武功,已經稍具自保之力。
如今也該顧一顧另一頭。
快速地翻閱道經,不過片刻,便將其中經文要義印入心中。
種種關隘于心中流淌。
便是其中隱含的一處處陷阱,也被洪辟看破。
對于智慧通明的他來說,這些陷阱,根本不足慮。
如這道術第一關,定神。
凡人有種種雜念欲情,想要定住心中之神,如同要降住心中頑猿,定住意中奔馬,若無長時間的苦功,絕難為之。
依照經中所述,還需要種種繁復的方式,以輔助人達到定神之功。
如沐浴、洗手等繁瑣禮儀,以正心中莊重,又要誦念經文咒語,通過復雜的手勢,來引導心神正念。
洪辟卻是通通都不需要,他睜著眼睛都能隨時入定。
入定之后,便是神魂出竅。
這才是這部道經暗藏的惡毒所在。
凡人的神魂何其弱,若無軀殼庇護,便如風中之燭。
風稍大些,便瞬息而滅。
即便僥天之大幸,沒有立時魂消身死。
也必定要生一場大病。
若得不到及時的醫治,便會在往后的日子中,一天天消瘦、衰弱,最終還是會死。
只不過是臨死前,還要遭受一翻大病之苦。
而依照這道經中記載,只有神魂出竅之法,卻沒有記載出竅之后,如何保護神魂,又如何避免無處不在的種種兇險。
若練不成功便罷,若成了,反倒是取死之道。
其惡毒用心,昭顯于表。
大乾當初編纂出道武二經,先是刊印天下,而后又收攏回來銷毀。
若是有人私自藏留,反倒是正中其下懷。
能偷偷摸摸靠著經書就練成的人,不說天縱之才,說是一時俊杰卻不為過。
但大乾就是廢掉你這些不聽話的俊杰。
只有老老實實遵照朝廷之令的愚民,才是他們需要的。
僅僅是這種做法,就令洪辟對這個朝廷好感全無。
洪辟雖覺醒了一絲真靈,但這神魂卻也依然是凡人,經不得風浪。
貿貿然去練,恐怕也要中招。
好在他在這大禪寺十數萬冊典籍中,也窺得了許多玄秘。
也知曉神魂出竅之時,要如何自保。
最簡單的方式,便是點燃一根檀香。
香火可護神。
此神,是人心中之神。
神之一物,本就是應天地、人心而生。
廟宇中縱有供奉真神,便也是聚萬民心愿而生。
洪辟從一旁的石格中拿出兩根檀香。
這幽谷中的狐貍,也有修煉道術。
曾于大禪寺被毀時,從寺中盜出許多東西。
這檀香自然也有。
大禪寺的香,和別處的也不一樣。
非但用料珍奇,而且還是陳年寶香。
大禪寺當年香火何其鼎盛?長年有香客信眾供奉朝拜,寺中許多物事都受到香火沾染,人心祈愿浸沁。
凡物也能自生不凡,凡香也成了寶香。
這檀香一點,便是尋常的邪異也難以侵犯,護得神魂平安,再簡單不過。
洪辟點燃一根對尋常人來說千金難買的寶貴檀香。
青煙裊裊,凝而不散,如螺旋狀緩緩盤旋而上,漸漸擴散。
一股淡淡的奇香便彌漫在石洞之中。
洪辟才慢慢回想著道經中記載的種種法門。
“寶塔觀想法,白云觀想法,祖師觀想法,甘露觀想法…”
這部道經總綱天下修道之術,自然不止記載的一種法門。
其中的種種觀想法門,就是修筑神魂的根基之法。
一般人別說修煉,一開始便要在這許多法門之中迷惑,不知該如何選擇,前瞻后顧,先就埋下了禍根。
這又是道經中暗藏的一處陷阱。
洪辟有著前世智慧真性,卻是短短片刻之間,就將這種種繁雜的法門歸納理清。
觀想法門雖繁雜,卻能盡歸于三種法。
一為外景,二為內景,三為秘景。
所謂外景,便是天地宇宙,乾坤萬物,或日月星辰,或草木竹石,或走獸飛禽,山川河岳,先賢先圣,一切種種外物在之象,都囊括其中。
如道經中的寶塔觀想法、白云觀想法,皆屬此類。
前者以神念觀想己身拾級而上,登臨高塔,于塔頂之際,天地遼闊,兩腳發虛,鼓足勇毅之氣,一躍而起,神魂便破頂而出。
此法是道經這宮,最簡單,最基礎的一門法門,卻也是最安全的一門。
外景之中,還有一種法門較特殊。
乃是回溯時間,逆流而上,觀想過去之自己,也是一種外景法。
道經中有一種玄嬰觀想法,便是觀想記憶中最幼時的自己。
人之初生,最為純凈。
能觀想得越早,神魂就越發容易凝煉。
若能若想出初生之嬰,便能將神魂凝煉成一尊玄嬰,有種種神妙,端的是神奇無比。
外景為人身之外,而內景,自然是人身之內的景象了。
五臟六腑,皮肉骨血,都屬此列。
如道經中的甘露觀想法。
便是觀想意念如神光,下照兩腎,腎中充滿黑水。
再往深處,便是觀想腎中黑水匯聚后腰命門,導入肝臟,此時黑水變為青色,似大河之中的清水。
再以神意導青水入心,凝煉成赤色之氣,綻放紅光,于體內遍照。
此后再引導赤氣紅光,再經周身穴竅,經脾臟又漸變金黃之光,于肺臟之中,提煉為純白之氣,白氣再化作甘露,便算功成。
此甘露有種種神妙,能滋潤神魂,反哺肉身。
還有秘景便較為特殊。
大多是以先賢先圣為觀想之相。
也有一些乃各門各派之中秘傳的觀想法。
如其先祖祖師,或某種圣物、圖騰。
此等法門,非得是門中師徒相承,手把手地傳授不可,所以以“秘”稱之。
無論是外景內景,抑或是秘景,都不是隨隨便便瞎想就叫觀想。
每一種觀想之相,都有相應的法門。
這部道經也不愧稱為道經,想是編纂此經的,都是道門中人,內中記載,盡是玄門道法。
洪辟倒沒有什么崇佛鄙道的觀念,本尊雖得的是佛門傳承,卻也是涉獵萬法,更已修成道門元神。
只要能為其開辟大道提供資糧積累,無論佛道,抑或是百家之法,都是良法。
但他畢竟最擅長的還是佛門之法,更有佛門無上傳承,卻也沒有必要舍長而取短。
所以,這道經中所載法門雖繁,對洪辟來說,卻盡都不足取。
那部《彌陀經》中,也有一尊彌陀佛的觀想之相。
觀想此佛,可將神魂修成過去永恒,萬劫不壞的彌陀金身。
洪辟也是不取。
他要的,是鑄下不朽的根基,開辟前古無人的大道。
前人之道,可法而不可效。
在裊裊青煙之中,洪辟在意識之中勾勒出了一個虛影。
一個只有著隱隱約約的人形輪廓的虛影。
人形虛影一出,洪辟念頭一動。
一點金光自人形輪廓眉心印堂之中現出。
金光雖微弱,卻如同一輪大日。
這只有黑暗的識海之中,被這一點金色大日點亮,破開了無邊黑暗。
金光一現,又有一團玄黑的氤氳之氣,自人影腰腹兩腎所在位置滾滾涌出。
玄黑氤氳之氣涌動,漸漸凝實,化為一團黑水。
黑水一現,本是虛幻只是輪廓的人影腰腹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血管脈絡。
一絲絲,一縷縷,一寸寸,糾纏交錯,竟慢慢織成人身五臟的兩顆腎臟。
腎臟成形,黑水順著不斷生長的脈絡溢出,所過之處,可見道道血管、經絡不斷成形。
黑水顏色漸變,終成如大河般的青色流水,汩汩涌入人形上胸,便有肝臟成形。
青水再變,赤紅芒光大盛,照出一顆心臟,如鼓跳動。
紅光化黃,黃光生白,脾、肺接連形成。
五臟、六腑既成,無數血脈、經絡驟然暴增,朝周身輻射,瞬間織出人身實體。
周身骨骼,自腳尖開始,一寸寸出現,直至頭頂天門寶骨一出,便將所有神光血氣,盡封于體內。
筋膜血肉順著周身骨骼纏繞而上,一層如初生之嬰般細嫩肌膚覆于其上。
自此,洪易觀想之相便已初成。
這就是一尊人相。
不是神,不是仙,也不是佛,只是一個人。
卻是一尊完美無暇的人。
哪怕只是一道肌膚紋理,似乎也充斥著某種難以言述的美感與玄秘。
那張臉上,更是眉目如畫,如刀削斧鑿般的線條,沒有一絲瑕疵。
這容貌,分明就是“陳亦”自己的臉。
只是更加完美,更加無可挑剔。
人相一成,洪辟身軀突然猛地一顫。
眉心印堂金光突現,似有一個若有若無的人影從中一躍而出。
洪辟只覺一瞬間的天旋地轉,睜眼便見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童端坐在地。
小臉莊嚴,頗具寶相。
“這便是神魂出竅?”
本尊一向修的是武道,雖煉有幾具寶相金身,卻終究有些不同。
這種感覺還是很有些新奇的。
雖然只是觀想一尊人相,但這尊人相,卻是他總結了道經之中,種種觀想法門最精深奧妙之處,又以本尊精曉萬法的通明智慧,才能觀想得出。
莫說別的,只說這人相形體。
本尊曾于七絕山造化世界中,見得一只玉手與一柄拂塵,與那只猴子相爭。
其中那只玉手,便是他所見過的除灰幕外最神奇之物。
一只完美到無法形容的手。
似乎天地乾坤,萬物生靈,都是遵從這只手的某一部分、某一種韻律、某一分氣息,而造化誕生。
洪辟借是摸擬了這只手的神韻,勾勒出了這尊人相。
實際上,他還有更好的選擇。
他更想模擬的,是須彌空間之中,那只恐怖的大手。
每次抽獎,都會出現的那只大手。
只是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想象出那只手哪怕是一分一毫的紋理。
強行去想,也只會想到那只手散發的恐怖氣息,還險些被震得神魂破碎。
他哪里還敢繼續?
不過如今的成果,已經讓他很滿意。
洪辟低下頭,想要看看自己的神魂的模樣。
卻發現一片虛無。
這才反應過來,神魂之物,無形無質。
只是因為“我意識”到,“我”才在。
也只有神魂,才能“看”到神魂。
有一句話很適應在神魂之上:我思,故我在。
只有在修到“顯形”境界,神魂才凝聚出真實的形態,被人眼所看到。
洪辟觀想的這尊人相,目前看來,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神威。
獨有一樣,就是能令他的神魂,甚至肉身,都慢慢地往這尊人相靠。
換而言之,就是不斷地朝著最完美的方向蛻變。
只這一點,便已足夠。
至于其他的,他自可以通過修煉得來,舉手投足,神通自具,又何必假求?
何況這尊人相,只不過是他構想中的觀想法門的基礎。
等日后逐漸完善,自然會生出種種神妙。
嘗試了神魂出竅的新奇,不過片刻,洪辟便將神魂歸竅。
念頭轉動,種種法門如流水般淌過。
他的神魂也在不斷地凝煉、增強。
不知不覺,已是一夜過去。
洪辟神清氣爽地走到石洞外。
幽谷之中,一群小狐貍已經如人般站立,排成一整齊陣列。
哼哼哈嘿地會展四爪,如同人打拳一般。
動作整齊劃一,凜凜生威。
“先生來了。”
那老狐小跑著過來,人模人樣,正正經經地給他行了一個禮。
洪辟搖頭:“老狐,你不必這么多禮的…”
“禮不可廢!”
老狐正色道,忽然發出一聲:“咦?先生…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洪辟笑了笑,卻沒有接話。
自然是不一樣。
這一夜之間,他就直接跨過了定神、出殼、夜游、日游、驅物、顯形、附體,七大道術境界。
只差一步,便能打破生死屏障,成就鬼仙。
這是無數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達到的境界,他只是一夜,便從一個從未修煉過道術的人,便成了接近鬼仙的道術高手。
驚世駭俗,駭人聽聞!
傳了出去,沒有任何人會相信。
只會當說這話的人是失心瘋。
“對了,老狐,我有件事要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