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玉引領著柳乘風他們幾人停在了自己的大帳前,抬手對兩側把守帳門的親兵揮了揮手。
“爾等立即全部退出八十步之外巡邏大營,沒有本將軍的命令除了殿下以外,任何男人不得靠近大帳一步,違令者軍法從事。”
“吾等得令,吾等告退。”
數十親兵起身以后,動作整齊的分成四列毫不猶豫的朝著大帳遠處小跑而去。
“周叔叔,這怎么可以?你把你自己的大帳讓給了小侄的娘子,你住哪里?”
“殿下無須客氣,臣一個大老爺們,隨便找個營帳湊活湊活就行了,先把皇妃跟皇孫他們安頓好了才是正事。”
“這…那就多謝周叔叔了。”
周寶玉樂呵呵的點點頭,伸手掀開了大帳給柳乘風他們頷首示意了一下。
“殿下,皇妃,你們先進去吧,臣也先行退下了。”
“周叔叔慢走,等小侄我安頓好了妻兒以后就去找你。”
“行,臣隨時恭候殿下,臣告退。”
周寶玉等幾人走進了大帳以后,輕輕地放下了帳門徑直朝著大營外趕了過去。
“來人。”
“卑職在,大將軍?”
“你去傳令火頭軍,沒有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主動去大帳送吃食,一切等候命令再做行事。
傳完命令以后,你馬上再去姬副將的營帳走一趟。
如果上一封傳書還沒有發出去的話,告訴姬副將讓他再寫一封書信一并發往京師。
讓他把大皇子殿下已經與沙俄小女皇結為秦晉之好,且誕下一位小皇孫的事情稟報給吾皇陛下。
如果已經發出去了那就再發一次金雕傳書,一定要將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陛下手里,不得有誤。”
“得令,卑職告退。”
親兵離開以后,周寶玉回眸輕掃了一眼遠處的中軍大帳,扶著腰間的刀柄默默的走向了大營外。
“宋陽。”
“哎,周叔,你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
周寶玉看著一臉詫異的宋陽,哈哈大笑的重重拍打了幾下宋陽的肩膀。
“好小子,看來在沙俄國的這一年多的日子里沒吃什么苦啊!你小子別說瘦了,比之一年前出使之時路過新府的時候還壯實了不少。”
宋陽憨笑了幾聲,樂呵呵的對著周寶玉抱了一拳。
“嘿嘿嘿,周叔夸贊了,不瞞你說,小子我在沙俄國不但沒有吃什么苦,反而過得相當的滋潤。
對了周叔,我爹娘他們二老在京城現在還好嗎?”
“好,好的很,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幾個,就屬你爹的日子最瀟灑最愜意了,你小子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們二老的身體安康小子我也就放心了。”
自從出使以后,小子時時刻刻都在掛念家中的情況,奈何山高水長道路艱險,想要寫上一封家書實屬不易。
再加上在沙俄國發生了一些不在預料之內的事情,故而小子也就沒能時常鴻雁傳書報平安。
希望我爹我娘他們能體諒小子的不易,不會因此怪罪小子吧。”
“哈哈哈,你小子就把心擱到肚子里好了,你爹可不是那種看不開事情的人,他肯定不會怪罪你的。
臭小子,快給老子說說你們這一年多在沙俄國都是怎么度過的,又發生了一些什么樣的情況?”
“這——不是小子不愿意給周叔你說,實在是小子不知道該怎么說,還是等總兵不忙了讓他給周叔你講解吧。”
“大致的說上一說總可以吧?”
“大致的說一說肯定沒問題,周叔,要不咱們爺倆找個地方小酌幾杯如何?你方便嗎?”
“你們沒有回來之前肯定不方便,現在你們已經出使歸來了就無妨了,別說小酌幾杯了,開懷暢飲一番都不是問題。”
“那感情好,好久沒有吃到家鄉菜了,小子就不客…”
“周叔叔,二哥,你們樂呵呵的說什么呢?”
“臣周寶玉參見殿下。”
“末將宋陽參見總兵。”
“免禮免禮,周叔叔,二哥,眼下又沒有旁人在場你們這么客套干什么?再這么客套我可不高興了。
我跟父皇一樣,都不太喜歡這套俗禮,以后沒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咱們就用私下的稱呼就是了。”
“這…那臣就斗膽了。”
“什么跟什么啊!不說這些了,你們兩個剛才有說有笑的的聊什么呢?”
“回殿下,臣正準備讓宋陽小子給我講講關于你們在沙俄國的事情呢!想不到殿下你正好就出來了。
怎么樣?殿下應該把皇妃還有皇孫他們母女二人給安排妥當了吧?”
“已經安排妥當了,小侄讓瑟琳娜的宮女妮娜服侍著她喂孩子,然后就先行出來了。”
“安排妥當了臣就放心了,殿下餓不餓?要不咱們先去用點飯?”
“那就太好了,小侄全聽周叔你的安排。”
“那就請殿下你們哥倆移步吧,咱們直接去回頭軍那里,想吃什么讓他們現做就行了,而且還能借機小酌幾杯。”
“那感情好,周叔叔咱們一起走,誰也別跟誰客套,真的沒那個必要。”
“謝殿下。”
一炷香功夫左右,柳乘風三人已經坐在了一張露天擺放的飯桌上。
三人手里一人舉著一個香噴噴的烤羊腿大口大口的品嘗著,不時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對飲一番。
“周叔叔,二哥,咱們再喝一杯。”
“請,敬殿下。”
“敬總兵。”
柳乘風放下了酒杯,對著營帳外一望無際的綠野努了努嘴后,用小刀片下了一塊羊肉慢悠悠的朝著口中送去。
“周叔,大營外面的土豆苗跟地瓜秧到底是什么情況啊?你們怎么會在這個地方耕田種糧呢?”
“殿下有所不知,是陛下下令臣帶領將士們這么行事的,從去年就已經開始了。”
“什么?是我爹下令你們如此行事的?”
“當然了,不然的話,沒有陛下的旨意,臣自己哪敢擅自調動麾下的兵馬離開新府境內呀!”
“我爹他到底怎么想的?傳令你們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種下幾萬畝左右的糧食,真的能有收成嗎?
我知道土豆跟地瓜都很高產,可是那也得分地方的吧?
小侄前年帶領使團路過此地的時候,這里可是一塊不毛之地,根本不像能夠種出糧食的樣子。
你們貿然在此種植幾萬畝的土豆跟地瓜,一旦無法收成可就白白的辛勞一年了。”
“回殿下,能種出來,去年就種出來了。”
“啊?這里還真的能種出來糧食?”
“對,真的能夠種出來糧食,而且收成還很可觀,雖然收成比不上我大龍境內的三處內府,卻也算不錯了。
雖然一年只能收獲了一季的糧食,可是有了這些糧食以后,國庫就可以節省出一大筆銀子用于民生吏治的建設。
去年我們種的全都是土豆,地瓜秧是我們今年才種下的,至于能不能有所收成,得到了季節才行。
不管行不行,咱們總得試上一試才行,能有收成更好,沒有的話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今年多種幾萬畝的糧食,來年咱們大龍就能多添上萬的新丁。
為了我大龍的江山社稷能夠長治久安,別說這里以前是一處不毛之地了,就算是石頭堆咱們也得試上一試。”
“可是新府境內也有很多的曠野平原啊,你們為什么不在那里耕種,反而跑到邊疆的貝加爾湖畔這么遠的地方來了呢?”
周寶玉吃著烤肉的動作微微一頓,神色復雜的瞄了一眼神色詫異又好奇的柳乘風,重重的吁了一口氣長氣。
柳乘風看著周寶玉有些遲疑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復雜的輕笑了兩聲提起酒壺將自己三人的酒杯一一斟滿。
“周叔,不方便說就算了,別為難了,小侄回京以后親自問父皇就是了。”
周寶玉苦笑著點點頭,端起酒杯對著柳乘風哥倆示意了一下。
“殿下,臣敬你一杯。”
“共飲一杯,干杯。”
周寶玉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神色唏噓的嘆了口氣。
“殿下,其實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陛下之所以傳令臣等在此種植土豆地瓜,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與使團將士們的安危。”
“保護我們的安危?”
“對,為了保護殿下你們的安危,具體情況臣也不知道該怎么跟殿下一一敘述。
殿下還是等你們回了京城以后,你自己親自去問陛下好了,陛下他會跟殿下你說明原委的。”
“既然周叔叔都這么說了,小侄也就不再追問了,喝酒,吃肉。”
“謝殿下諒解,臣敬你一杯。”
“共飲一杯。”
三日后,稍作休整的大龍使團在柳乘風的統領下離開了周寶玉的軍中大營,再次踏上了歸京的行程。
大龍承平六年六月初八,柳府內院書房。
柳大少端坐在椅子上,臉色驚愕的再三翻看了好幾次手里的金雕傳書,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咕嘟…咕嘟…”
良久以后,柳大少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書信,手臂輕顫的端起茶水朝著口中送去。
“柳…柳松。”
“少爺?”
“本…本少爺當爺爺了。”
“啊?什么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