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白有些無語地望著面前這位自我感動的“好哥哥”,忽然有些想笑的沖動。
“這家伙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難不成他還真以為只要自己離開了蘇家,那蘇婉妙就會重新愛慕上他,從而甘愿拋棄蘇家親人不管做他的小妾?別的不說,蘇婉妙自己恐怕也不會同意這種荒謬的想法。
這個滿腦子都是私欲的家伙真的有了解過蘇婉妙嗎?
只是正在這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卻是忽然從背后響起,語調平緩,卻是隱約間帶著一股淡淡的怒氣。
“還請范公子不必費心了。無論是我與相公之間的事,還是我們蘇家的事,我們自會處理妥當,范公子還請不要插手干涉。”
杜白微微一怔,偏過頭去才發現不知何時燈火陰暗處蘇婉妙走到了兩人交談的附近,只是剛才正處在走廊拐角處,所以才一時沒有發現。
范毅林也沒想到自己與杜白的談話會被聽見,身體頓時僵硬,慌忙轉身解釋道:“婉妙,不是你想的那樣…”
“范公子,我畢竟是已經成了婚的婦人,以后喚我蘇夫人即可。”蘇婉妙毫不客氣地說道,望向他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排斥,“若是讓外人聽見,難說會不會多舌。”
聞言,范毅林有些焦急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誰會在乎?”
“我的夫君會在意的。”她將視線投向杜白,嘴角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杜白知道是該自己登場了,輕咳一聲,繞過一臉呆滯的范毅林走到她身邊舒展了一下身子,就像是勞累了一天般,隨口問道:“都應付好了?”
“嗯。”蘇婉妙點頭,旋即卻又淺淺一笑,略帶嗔意,“爺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何必擔心。”
“有些人可比吃人的老虎還可怕呢。”杜白隨口一說。
“你們…”范毅林望著兩人說悄悄話的親密場景,忽然油然而生出一種自己完全就是個多余的人的感覺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怎么會是這樣的?蘇婉妙不是被逼的嗎?怎么兩人的關系會這么融洽!反倒是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這個劇情怎么會是這樣發展的?!
此時也不會有人去在意他的驚訝,杜白見時間也不早了,便對這位面色復雜的范公子說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夫妻二人便不做陪了。范公子若是有興致,還可以賞一賞月,今晚月色還是很不錯的。”
言罷,他便攬過蘇婉妙的柔軟的腰肢,準備離去。
她面色微微一紅,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如常,便也乖順地由著他動作。
直到走開幾步之后,身后忽然傳來了范毅林的不甘心的聲音:“等等!婉妙…我知道蘇家最近在爭取府城榮家瓷莊的生意,需要有人牽線搭橋。正巧我與他家公子有舊,或許可以為你引薦一二…”
“你應當知道,只要有我在,你們蘇家的生意只會越做越大,誰也攔不住!”
范公子的語氣中仍舊帶著幾分高高在上的意味,他知道這是蘇家近幾年來做的最大的一筆生意,利潤極其豐厚。而且如果真能做成,蘇家的生意或許就能發展到府城地帶,這對誰都是一種極其巨大的誘惑!
他本來其實不是很想動用自己的這些人脈,畢竟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只是在此刻,心里不斷涌出的名為嫉妒與不甘的負面情緒暫時壓倒了理性,讓這番話脫口而出。
“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委屈自己接受一個沒用的男人做贅婿!他除了拖累你什么也不能帶給你,不能給蘇家!你不要怕,有我在,就算是蘇爺爺也不會責罵你!我會給你一切你想要的。”范毅林面色脹紅低吼道,目光死死瞪著那兩道身影。
他這一生敗績或許不少,但驕傲不允許他輸給一個廢物贅婿。
事到如今,他還在拼命抓住最后一絲希望,希望兩人只是在他面前逢場作戲好讓他死心。
話音剛落,便見前方兩人的腳步逐漸停頓了下來。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主動停下來的不是蘇婉妙而是杜白。
“范公子,我還真是第一次看見你這么厚臉皮的家伙。”杜白嘴角翹起,眼神里卻滿是鄙夷,看著怔住的對方,“既然你這么想要一個回答,那作為婉妙的夫君我便替她告訴你,你死了這條心吧。蘇家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
“就憑你?!”范毅林氣極反笑道,“一個窮秀才出身的贅婿?”
“是的,就憑我。”杜白也是煩透了這個死纏爛打自己妻子的家伙,毫不留情道,“而不是你這個懦弱自私又貪婪無恥之徒!”
他根本不打算和對方講什么大道理,對方也不可能會聽進去,還不如來一擊直球更直接。
“相公…”眼前微微泛起亮光的蘇婉妙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隨后深吸一口氣,轉而望向范毅林的眼神里滿是堅定:“我相信他。”
看著兩人再次逐漸遠去的身影,范毅林愣愣片刻,隨后卻是面色冰冷,似是發泄一般重重一拳打在石凳上,竟是留下一道淺淺的拳印,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蘇婉妙…我會讓你后悔的!”
四下無人的回廊里,杜白與蘇婉妙一同走著,只是他時而抬著頭望向天空若有所思,連何時不留意松開了攬住她腰肢的手都沒有留意到。
蘇婉妙察覺到他的異色,悄悄望了一眼他的面色,卻不見悲喜,心中頓時生出繁多的心思,讓她也不禁心事重重。
“相公…”她輕輕喚了一聲,小手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嗯?”杜白下意識回了一聲。
“我與范公子之間并沒有他說的那么親密。”她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認真解釋道,生怕引起了他的誤會,“往年,也只有逢年過節偶爾才會見到一面,不管他對我的態度如何,但我對他向來只是一個有些生疏的朋友,根本沒有什么談婚論嫁的事情…”
說話時,她一直不安地看著他的面色。她心里莫名地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