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雪花飄落在地上。
“雪停了,”清羽飲下最后一杯酒,“這雪酒,當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玄真的太素元功已不僅限于化真氣為結晶了,她甚至以太素之氣將雪水的口味變成酒的味道,與清羽共酌了一夜。
“天也亮了,這是新年伊始。”玄真看著樓外一片白雪蒼茫的天地,眼中似是感慨又似平靜,眼波流動,看不清真實情感。
不過有一點毋庸置疑,這一夜的酌酒賞雪,玄真很是輕松,也很安然。
這種感覺,玄真很少感觸。雖然有著心愛的徒弟,親近的師妹,但有些時候,清靈和其余人并無法理解玄真心中的想法。
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甚至于視界的不同,是極容易造成疏離感的。清靈等人和玄真有些深厚的感情,卻唯獨缺了一點,那就是理解。
她們無法理解玄真所看的,所想的,但清羽可以。
所以,這一夜玄真感覺很輕松,有種久違的感觸。
玄真起身行到露臺上,看著外邊的一片素白,還有被白雪包裹的宮殿和房屋,突得揚袖一揮,空中多了紛紛揚揚的梅花狀結晶,在寒風的吹裹下,四散飛揚。
“砌下落梅如雪亂。”她輕吟道。
“映雪銜霜、清絕繞風臺。”清羽緩步上前。
莫名而來一股風勁,將飛揚的梅花結晶裹帶,形成一股旋風,圍繞著樓閣飛卷。
更有一股無形之氣注入梅花結晶中,賦予生機的氣息,授予花香的氣味。整座露臺皆見花瓣飛舞,更有一股冷冽清淡的花香撲鼻而來。
“美嗎?”
“很美!”
難得的大雪不止是給南方帶來了久違的雪景,也帶來了一些不小的麻煩。
至少,因大雪而被迫中止行軍的神武軍就極為厭惡這場雪。新年之際,還要行軍,本就是為了爭分奪秒,但這場雪卻是讓犧牲的新年沒了意義。
雪地里的大營中,卸下了黑鐵鬼面,現出一副和面具反差極大的俊朗的神武侯羅酆,皺眉看著鋪展的地圖,眼中盡是躁色。
“神武軍中的將士們常年戍邊,防范西域的孔雀遺民還有蒼生邪教,本就是和家人聚少離多,如今又在新年之際做無謂的行軍,是本侯對不起他們。”羅酆似是自語,又似另有所指。
一旁的捕神聞言,勸慰道:“誰都不會想到南方突來大雪,是我等失策。但這次轉戰蜀州乃是必須,神侯也知蜀州靠近西域,如今西域那邊暗流涌動,我等必須先穩定后方,才能完善應對西域可能發生的亂子。
這也是為了神武軍未來不至于腹背受敵,神侯見諒。”
羅酆抬頭看了捕神一眼,道:“若非是你阻止本侯,這飄蕩的飛雪,本侯一人就可解決。”
以他通神境中都堪稱強大的實力,直接暴起斬破雪云,什么風雪都不是問題。
“自此地到蜀州,一路風雪,身后難不成要一路破極雪云不成。更何況還有路上的積雪,這也非是神侯一人可清除干凈的。若是強行為之,過度消耗”
捕神方正的面孔上隱現陰霾,似乎想到了什么難點。
“梅君回報。”賬外傳來一男子的清傲之聲。
“進來吧。”
隨著捕神的回應,一面似寒梅清傲,身著白衣,上繡梅印的青年男子進入掌中,抱拳道:“稟捕神、神侯,我等一路西去,終于發現蹤跡。風雪之中,確有人為跡象,疑是草原薩滿巫術。”
“薩滿教的巫術,”捕神輕撫長須,“本座昔年也和草原薩滿打過交道,他們擅長溝通天地,借助天地之勢。不過若要造成范圍如此廣泛的風雪,便是薩滿教的大薩滿和其余所有高級薩滿合力,都無法造成才對。”
此次風雪覆蓋范圍甚廣,若是薩滿教有此偉力,都不需和中原打仗了,每到冬天來降幾場大雪就可。多來個幾年,中原人口肯定銳減。
“光憑薩滿教,的確辦不到,但若是有精通天時之人相助,卻不是不可能。”
營帳外,再次進入一身著黑色儒服的男子,道:“明瑞見過二位了。”
“明祭酒方才所言,是何意?”捕神連忙問道。
明瑞從袖中取出以黑灰色的卷軸,遞給捕神和羅酆,道:“欽天監發現,這場風雪乃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雪,但本不該對南方造成如此巨大的影響才對。之所以如此,是有人刻意引導風雪,將其往南方引渡。”
捕神將卷軸攤開,讓其中的內容展現于他和羅酆眼前。
“欽天監的意思是,若要引導風雪,需提前數月做好預測,布下諸多布置,最后讓諸多高手溝通天地引導大勢才行。草原的大薩滿雖精通扶乩,但想要行此篡改天時之事,還是不足。”
羅酆的言語中,帶起了濃濃的殺機,“所以,是還有人暗中相助嗎?”
“不錯,”明瑞說道,“欽天監正推測暗助之人定是天下有數的大師,如此才能做出這些布置。這種大師草原是極難出現的,極有可能,是中原有人相助。”
“亂臣賊子,罪可當誅!”捕神低聲喝道,“本座終有一日,要將這些外賊內奸通通擊殺,以正世間清平!”
“看來之前估計的沒錯,西域果然要生亂子,并且還有草原人參與其中。”羅酆分析道。
“不過,他們想要借西域進犯中原,那是想找死!一群被打斷骨頭的狼犬,連北周都無法攻破,他們是哪來的信心來我大乾進犯。”
捕神搖頭道:“這一次草原人動作甚大,還勾結了中原中的某些賊子,所謀甚大,肯定不是單單只讓西域生亂。他們可能還會阻擊我等。我等還需及早防范才是。”
“地溝中的老鼠,本侯倒是巴不得他們前來,屆時”
樹立在后方的大戟突然震動,爆發出冰冷徹骨的殺氣,“戮戟之下,無人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