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外。
北周的文武大臣,只要是身在神都的,皆已在此等候多日了。
自鳳九五突發噩耗,已有三日。這三日,北周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不少人都有某種預感,平靜了數年的北周,又要起波瀾了。
因為鳳九五沒有皇子留下,是以很多人將目光瞄向了一直避居山河書院的鳳棲梧。
雖然沒有明晃晃地接觸,但暗中的試探已經開始。
而現在,又是一次試探,又或者是別樣的企圖開始了。
等候的大臣當中,突然有幾位大臣向養心殿沖去,嘴里大喊著:“陛下,我等要見陛下!”
圍在養心殿周圍的侍衛們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們進去,但是若要強行制止,未免又有可能會傷到他們。
這些人中,地位最低的都是能在早朝上站在大明殿中的,要是傷了他們,事后可能吃不了兜著走。
倒是在周圍的其他大臣,知曉這些人的目的,有人站出來大喊道:“住手,你等若是驚擾了陛下,可擔待得起嗎?”
說話間,便有幾人出來,意欲拉住闖殿的大臣。比起地位不高的侍衛,這些同殿為臣的人就沒多少顧忌了。
然而就在此時,帶頭闖殿的禮部侍郎蔡戌堃身軀一震,竟是爆發出神元境的氣機,震開攔住他的兩位大臣,趁著侍衛們一時不察,直接闖入殿內。
但當他入殿之時,只覺一股重于泰山的無形之力壓下,當場趴在地上,大失體統。
“蔡愛卿,你卻是心急啊,直接闖入養心殿。”
冷淡的話語從上方傳來,蔡戌堃趴在地上,探頭向前看去,只見一雙龍紋金靴,就立在自己頭前三尺之處。
這是周皇的靴子。
并且看情況,周皇已經在此有一些時間了。
“陛下圣安!”
外邊大臣見狀,連忙跪下,高呼圣安。
而蔡戌堃,也不見一點心虛之色,反倒是流露出一股狂喜之意,五體投地大喊道:“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
清羽此時已經主掌鳳九之體,原本鳳九就是他的劫奴,一生精元都被清羽之氣機滲透,還附身過數次,現在入主身軀,也是毫無窒礙。
只聽清羽調笑道:“你這萬歲二字,用的好啊。只是朕怎么感覺,這萬歲不是用在朕身上的呢?”
出人意料的話語,讓蔡戌堃不自覺抬頭,于那雙似乎照遍萬千的眼眸對視。
在看到清羽雙眸的剎那,蔡戌堃只覺一股涼意從天靈蓋到腳底,心道:‘完了!’
他知道,自己被看穿了。當他和清羽對視之時,種種往事,無數秘密皆是不由自主地從內心浮現出來。
他也知道,事敗了!
“朕倒是沒想到,大周之內,還有大乾的耿耿忠臣。蔡愛卿,難為你在本朝臥薪嘗膽這么多年了。”清羽淡笑道。
以蔡戌堃的境界,他在清羽面前沒有一點隱私的余地。就僅僅是一眼,清羽就看透了他的心神,看出了他心中的秘密。
蔡戌堃是大乾的人,受牧蒼生之命,于北周潛伏,算起來,也有三年半了吧。
能在三年半內,做到禮部侍郎的位置,蔡戌堃不得不說是個人才。同時,也不得不說大乾在北周扎的根深。
蔡戌堃的老師,禮部尚書,就是他的上線。要是沒有禮部尚書幫襯,蔡戌堃才能再大,也無法在三年半內做到今日的位置。
北周數次掃蕩,抓獲了少說有數百個探子,這樣都未曾捕捉到禮部尚書的狐貍尾巴,也不得不說此人有本事。
‘牧蒼生,當真是盤算得夠深啊。’
事到如今,清羽也算是基本猜到了牧蒼生的計劃了。
以人道意志同化鳳九,以事先埋下的暗線掀起波瀾。他最終的目的,應該是讓北周和大乾合歸一體,而后兩面夾攻后乾,一舉統一中原。
有老祖宗的意志在鳳九之身,中原九州到最后,還是落入了姬氏的掌控。
只可惜,此計在一開始便失敗了。
本該是必成的第一步,以人皇意識入主鳳九之身,被清羽攪合了。換做誰都不會想到,鳳九所修煉的天子武學,是借助清羽而成的。
人皇意識臨體,鳳九那邊卻是臨時換了個人上場。清羽以三魂融合之形態,一舉擊敗了四位人皇意識,保住了鳳九之軀。
同時,這北周山河龍脈,也被清羽強行奪下。
“冷公公。”清羽喚道。
“奴才在。”冷公公如鬼魅般出現在清羽身側。
“將這位身在周營心在乾的蔡愛卿帶下去吧。還有禮部尚書,一同帶著好好審審。”
“是,陛下。”冷公公恭聲道。
清羽雖然說得平淡,但就這么一個“審”字,基本注定了蔡戌堃和禮部尚書的下場。
涉及家國大事,可沒什么人道主義可講的,九成九兩人及其黨羽,最后都要受一下搜魂之痛。
清羽又將目光轉向養心殿外的文武百官,道:“卿等在殿外久候,卻是辛勞了。且先往倚明閣,待朕沐浴更衣之后,設宴犒勞一下諸卿。”
“臣等分所應當。”
在眾臣恭聲行禮下,養心殿的殿門再度關閉。但是這一次,卻是沒人敢出手試探了。
不管是有何心思,現在都得自動藏著掩著,要不然,就去天牢之之中和蔡戌堃作伴吧。
養心殿內,清羽轉身看向一旁金柱之后的靚麗身影,道:“以冰心玉溫養鳳九之靈識,再以還神草為香,助長其魂力。
待我成就道境之后,便能造其身,讓鳳九重臨時間。”
血穹蒼有造化之能,但是以清羽現在的能力,想造人,還是欠缺些火候。待到道境之時,清羽定能完美造出一副供鳳九容身的肉身。
“還要,北周的江山,你也無需擔心我會占據,日后,這江山還是鳳家的。”清羽頓了頓,又道。
鳳鳴蕭聽后,久久無言,最后只留一句“但愿如此吧”就直接從養心殿消失。
如今形勢,鳳鳴蕭便是想反抗,也是無法。并且清羽若想占據江山,早早就可下手,也無需等到今日了。
所以,鳳鳴蕭也只能默認清羽以她侄兒之軀,主宰這北周的萬里山河。
鳳鳴蕭走后,清羽身影一閃,有些疲憊的癱坐在龍椅上。
“太累了。”
和人皇意識的交鋒,讓清羽感覺到了久違的疲憊感,他甚至有種想睡覺的沖動。明明除了當初感悟女媧血淚之外,清羽已經有好幾年未睡了,現在卻有種極強的困倦感。
“算了,就先讓一魂休息著吧。”清羽自語道。
三魂輪著來,一圈之后,就又能像以往一樣,日夜修仙,永不停息了。
“只是這人皇的意識,終究是個禍害啊······”
靈州。
連日的戰爭,讓雙方都感到疲乏,雙方稍歇,暫時休戰。
但是,對于通神境以上的強者來說,此時戰爭才剛開始。
因為在這一日,靈州出現一道無形波動,令得連斷山脈這世間第一長的山脈,顫動不息。
“怎么一回事?”
陰天下等人沖出山谷,看著這天地都好似為之動搖的景象,十分錯愕。
連斷山脈搖動,是世間最大的災難,靈州境內的最大活火山煉獄山都開始噴發巖漿,也不知煉獄峰的人如何了。
“連斷山脈在顫動,源頭在青州那邊。”
陰天下稍加感應,發現越是往南邊,震動就越強。很明顯,震動的源頭在青州,或者說是在南疆。
“我們走,去看看。”
這種大事,背后原因肯定不簡單,極有可能是和刑烈氏戰體有關。所以陰天下當即下令,帶著一眾通神境往青州飛去。
同時,在青州之地,鎮山王府中。
大巫祭面色一變,“祖地出了意外,先祖的封印,不知為何有了變化。”
“這莫非是,先祖要出世了?”鎮山王猜測道。
“就算是先祖要出世,也不一定是好事啊,”大巫祭眉頭緊鎖,“封印是九代人皇設下的。他將先祖戰體封在地脈之中,其目的絕不會那么簡單。
很有可能,是對先祖戰體做了什么手腳。”
大巫祭想了想,道:“老夫也回祖地,你先讓大軍止步。若是敵方趁此機會以通神境強攻,那就無需多加顧慮,放出蝗神蠱,滅了大乾之軍。”
“明白。”張虎臣點頭道。
論通神以上的戰力數量,南疆是不及大乾的。現在南疆有優勢,是因為對方至強者難以齊出,大巫祭的威懾力驚人,才會讓南疆勢如破竹。
一旦大巫祭走了,對方說不定就會趁機反攻。
大巫祭囑咐完,便立即離了鎮山王府,往南疆祖地趕去。那里封印著刑烈氏戰體,同時也是連斷山脈之關節點,可是萬萬不能有失啊。
若是祖地毀于一旦,南疆就是斷了根,就算大軍攻下靈州,也是得不償失。
對于祖宗觀念極重的南疆人來說,祖地的安危,才是最大的關鍵。
飛行過程中,大巫祭瞄了北方一眼,想到那位大乾太祖之子,眼中含著深深的忌憚之意。
這些時日,他雖然一直壓制著牧蒼生,但是對于這個晚輩,大巫祭的忌憚卻是一日比一日深。
總感覺,牧蒼生有著極深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