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聊聊
無盡的信息之海涌入沈鋒的腦海，他的意識同樣進入中轉塔的信息傳輸系統之中，像是一張網一樣被撕裂開來。
他先是感覺到一片金色祥云出現在意識的前方，隨后如同四分五裂一般，意識被分散到了全球的各個中轉塔中。
墨西哥，紐約，洛杉磯，東京，倫敦，莫斯科，等等等等。
所有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之中，都形成了一座座中轉塔。
這些中轉塔有大有小，接收著不同功率的信號，組成了一個龐大的信息網絡。
他們所接收的信號，來自于整個宇宙，甚至來自于宇宙微波背景輻射，以及不知名的空間裂縫，來自于其他的平行宇宙！
在這一瞬間，沈鋒的意識仿佛成為了宇宙本身，看到一些與恒星距離適中的星球上產生了低等硅基生物，看到無名的星體在獵戶星座旁熊熊燃燒，看到C射線在唐·懷瑟之門的黑暗里閃耀，看到巨大的黑洞在銀河中央吞吐著光芒，看到宇宙盡頭的無限死寂。
隨后他的意識再次升華，提升到了宇宙的上方，看到了瑰麗的奇景。
無數的平行宇宙傳來的信息，在他的眼前一掠而過。
布滿了能量體生命的宇宙，黑洞吞噬一切的宇宙，被恐怖詭異難以名狀的巨型生物盤踞的宇宙，被宇宙飛船的航跡填滿的宇宙，只有一顆超巨型行星的宇宙，等等等等。
種種奇特景象，幾乎讓沈鋒停止了思考，只留下深深的震撼。
只是除了那些煥發著各種或熱血或恐怖或詭異的活力的宇宙，絕大部分的宇宙卻都是黑色的。
只有一片黑暗，沒有光，沒有熱，宇宙已經徹底寂滅，沒有留下分毫活力。
甚至連時間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這些死寂的宇宙占了絕大多數，光是看上一眼，就讓沈鋒感覺自己的意識仿佛都被冰封了，丟入了一個死寂的地獄之中。
唯有死亡永恒。
而無數的平行宇宙就像是無數疊加在一起的泡泡，像是巨大蜂巢之中的無數蜂房，層層嵌套，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這些信息似乎被沈鋒的意識牽引，同時朝著周圍的無數喪尸傳遞而去。
就在更多的宇宙將要扯入沈鋒的意識，他猛然睜開眼睛，被酒精半麻醉的生物腦畢竟還有些遲鈍，因此并沒有被徹底吸入。
此時他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濕透。
他明白，剛才自己并不是被扯入了其他的平行宇宙之中，而僅僅是得到了來自于中轉塔的信息。
僅僅是這些無盡的信息，就差點將他的大腦徹底擊碎！
如果不是因為酒精的麻痹有些遲鈍，神經元無法順暢接收信息，他的生物腦現在可能已經因為過載而被烤熟了！
他甚至能夠感覺到硅基腦傳來的灼熱感，讓他頭痛欲裂。
這些中轉塔所接收的，并不僅僅是這個宇宙的信息，而是來自于無盡平行宇宙的信息！
為什么虛空之主要接收這些信息？
它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鋒沉思數秒鐘，再次閉上眼睛，開始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意識，開始感受中轉塔所釋放出的信息。
這一次，他的思維信號仿佛是一枚彈珠一樣被發射了出去！
他能夠感受到，他的思維信號正在變成一組極為復雜的數字，所要標注的似乎是一個坐標。
這個坐標并不是三維坐標，而是一個以幾個巨大的平行宇宙為參照系的五維坐標！
坐標之中除了在本宇宙的位置之外，還有一個時間坐標，以及一個本宇宙所在維度的坐標！
這其中所表示的意義實在是太過復雜，根本不是現在的他所能夠理解的。
下一個瞬間，沈鋒已經再次將自己的意識收回，感受著周圍的真實觸感。
這中轉塔對意識的撕裂實在是太過強烈，或許再過幾秒鐘，他就要永遠迷失在其中，成為中轉塔的一部分了。
此時他終于明白了這些中轉塔的基本用途：
接收來自于平行宇宙的無盡信息，同時向某些特定的地點和時間發射地球的坐標！
虛空之主到底在做什么？
為什么要接收其他平行宇宙的信息？
發射地球坐標，又是為了什么？
一次歡迎的盛宴？一個捕獵的陷阱？
又或是一次孤獨的探尋？
在剛才的信息傳輸之中，沈鋒同樣發現，這種信號的接收和發射，才是整個地球上這個中轉塔系統的主要目的，通過意識場控制喪尸只不過是一個附帶功能。
或者說，這些中轉塔就像是一個個控制中樞，而大腦變異的喪尸們就像是一臺臺微型基站或者說信號發射器。
至于那些產生了意識的共生體，更像是這個基站系統運作過程中產生的BUG或者是病毒。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實在是有些可悲。
中轉塔外，共生體們的奮戰仍然在繼續，只是他們的身體已經有更多的部分被吸收進了中轉塔中。
面對這由千萬喪尸組成的巨塔，他們那些自詡為強大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那是什么！？我看到了無盡的宇宙！”漢尼拔共生體喃喃地說道。
“真理…這就是一切的真理嗎！？”雷德共生體同樣大聲嘶吼，甚至意識場都開始崩潰，顯然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其他的共生體們此時也同樣瘋狂喊叫。
就在剛才，他們的意識同樣經歷了那奇幻的一幕，看到了無盡的宇宙，感受到了自身如同塵埃般的渺小。
“我不能死…我要找到這一切的答案！”漢尼拔共生體放聲狂吼。
與此同時，墨西哥城之中，那些原本渾渾噩噩到處游蕩的普通喪尸們紛紛發出瘋狂的吼叫，隨后開始聚攏在一起。
沈鋒此時能夠通過這座中轉塔感受到，一個個巨大的共生體意識正在這些喪尸之間形成。
似乎剛才它們所感受到的那些信息起到了一個催化劑的作用，讓它們開始產生了共同意識！
“哈哈，好，新的共生體將出現，我們將一起反抗神之使者的奴役，掌控自己的命運！來吧，共生體們！自由意志永不屈服！”雷德的下半身已經被吸入中轉塔，卻放聲狂笑。
就在距離他兩個街區的地方，數千頭喪尸正匯聚在一起，一個強大的共生體意識正在逐漸融合成形。
不光是這一個，墨西哥城內，足足有數百個新的共生體意識正在融合誕生，每一個都和漢尼拔共生體一樣強大。
不光是墨西哥城中，整個世界上所有的喪尸們都在本能的驅使下開始意識的融合，一個個強大的共生體正在孕育，如同即將破繭而生的蝴蝶一般。
剛才被沈鋒的意識牽引之下向喪尸們傳輸的那些關于宇宙真相的信息，仿佛是一種催化劑一樣，讓喪尸們殘存的一點點意識覺醒，繼而開始相互融合共生！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惡靈病毒導致的喪尸末世之中，將會誕生數萬數十萬的喪尸共生體，擁有強大的智力，創造一個全新的共生體文明。
很快，幾十個新的共生體已經出現在墨西哥城中，開始朝著中轉塔撲來。
這是他/她們的本能，也是意識中最為重要的事情。
被中轉塔撕咬的五名共生體歡呼雀躍，共同贊美這偉大的一刻。
只是就在新的共生體們剛剛誕生的時候，中轉塔突然發出怪異的嘶吼聲，下一個瞬間，從遠處而來的一個信號瞬間注入中轉塔，繼而向那些即將誕生的共生體輸入。
“嗡————”
沈鋒隨后發現，這是一個信號，一個指令！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龐大無匹的意識場，仿佛剛剛醒來，從每一座中轉塔之中醒來！
這個意識場沈鋒熟悉而又陌生，卻在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原本正在沖鋒的共生體們立刻土崩瓦解，再次變成了渾渾噩噩的普通喪尸，開始到處游蕩，有些甚至頭部直接爆裂炸碎，顯然是信號傳輸過載。
漢尼拔共生體露出頹然的神色，慘然道：
“完了…一切都已經徹底結束了…”
在那恐怖的意識場出現的瞬間，雷德共生體同樣放棄了抵抗，喃喃地說道：
“是他…是他嗎？神之使徒醒來了？”
那恐怖的意識場，那讓他們根本無法抗拒的威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神之使徒已經徹底醒來！
他們的一切努力都在瞬間付諸東流，變成了徒勞。
沈鋒此時也同樣明白，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正是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強大意識場，屬于這個世界的他！
他甚至能通過信息流“看”到，位于東亞海城的一座足有萬米之高的超巨型中轉塔，也就是全球中轉塔的母塔之中，一個面色慘白瘦削的少年正從沉睡之中醒來，睜開了眼睛。
這少年的四肢都已經變成了觸手的形狀，融入了這座母塔之中。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肅殺和冷漠，又帶著一絲茫然和暢快。
他的眼底，充盈著恨意！
正是這個世界的毀滅者沈鋒！
毀滅者的意志在瞬間察覺了異動的所在之處，來到了墨西哥城之中的中轉塔中！
當他的意識降臨的瞬間，原本還在掙扎的包括漢尼拔共生體在內的五名共生體同時開始融化，甚至連慘叫都沒有來得及發出，小山一樣的身體已經徹底融入了他們所在的中轉塔中。
毀滅者即是中轉塔，即是尸群，即是世界！
不容置疑，不容辯駁，不容反抗！
感受著那目空一切的殘忍氣息，沈鋒不由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真特么中二啊…
他終于通過意識“見”到了這個世界的自己，卻也基本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
僅僅是通過中轉塔的感受傳輸，沈鋒就能感覺到另一個自己的瘋狂。
以及其意識之中令人感覺到恐怖的強大！
這種強度的意識，甚至足以和沈鋒曾經感受過的虛空之主相比，就是不知道和一為億萬億萬為一的那個家伙以及低語者相比會如何。
他深吸一口氣，用匕首再次輕輕割開中轉塔的外壁，悄悄鉆了出去。
對于中轉塔的調查已經基本完成，他現在對于這個世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變成現在這個鳥樣子也興趣缺缺。
畢竟，說是平行世界的自己，其實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而已。
頂多可以算是成長環境有些相似的兄弟。
感受到了剛才那無盡宇宙帶來的大恐怖，以及這個剛剛醒來的毀滅者的瘋狂，沈鋒已經基本放棄了拯救這個世界的念頭。
拯救世界是拯救不了的，只能盡快完成調查任務逃離這里這樣。
否則的話，萬一被這個世界的瘋狂厭世中二沈鋒發現，絕對是被弄死一個下場。
別的不說，沈鋒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每天瘋狂厭世內心黑暗，突然看到一個心智正常樂觀開朗的自己，第一時間絕對是掐死對方。
憑什么你那么開心！？
將心比心之下，還是趕緊溜之大吉比較重要。
當然，要先給手環錄入信息再說。
沈鋒從中轉塔中出來，輕手輕腳的向外走去，盡量不發出任何響動。
想來只要他足夠小心，在地球另一面的毀滅者沈鋒應該是不會發現他的…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沉悶如同洪鐘大呂的聲音：
“你是誰？是我？”
那聲音雖然有些悶，卻絕對是沈鋒自己的聲音。
糟糕！
沈鋒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了！
他此時根本連轉頭都沒有轉，而是直接拔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向街邊的一輛摩托車跑去。
這輛摩托他剛才就已經注意了，上面還插著鑰匙，雖然輪胎有些癟，但應該還能發動。
“嗡——”發動機的聲音傳來，同時還有汽油降質之后發出的爆響，好在車輪猛然轉動，帶著沈鋒沖了出去！
此時他才通過后視鏡看到，身后的中轉塔上浮現出一張蒼白瘦削的面龐，和他長得一模一樣，顯然是這個世界的毀滅者沈鋒。
對方沒想到沈鋒會直接逃跑，似乎愣了一會兒，下一個瞬間，沈鋒只感覺地面傳來陣陣顫動，一條條粗大的血肉觸手猛然從地底鉆出，朝著他卷了過來！
中轉塔上的面龐森然道：“不要走，聊聊！”
沈鋒頭也不回地喊道：
“家里煤氣忘關了，趕時間！下次再聊！下次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