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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掌 登船

  天津衛碼頭前寬闊的場地上,身穿大紅官袍,白面長髯、儀表堂堂的兵部尚書楊嗣昌,奉朱由檢之命正在為即將登船的官軍壯行;兩千名山東官軍排成數個齊整的方陣昂首肅立,吳群和幾名千總跪在地上聽候兵部尚書的訓話。

  “本官奉諭旨特來為爾等赴臺灣壯行!此番南去,爾等所遇之敵將是由萬里之外遠來,侵占我皇明國土之番外強梁!其欲以臺灣島為著落,進一步覬覦我皇明國土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今圣上既遣數千猛士征討此跳梁,爾等俱要奮勇爭先,勿使其匹甲得還!以慰圣上遠望之心!酒來!”

  隨著楊嗣昌威嚴洪亮的聲音,幾名兵部雜役端著鋪墊著紅布的托盤疾步走來,每個托盤上都有一個裝著半碗米酒的粗陶大碗。

  向北而跪的吳群和幾名千總紛紛從托盤上拿起酒碗,咕嘟嘟一飲而盡后將酒碗摔在地上,幾聲清脆的響聲過后,酒碗碎裂一地。

  此舉蘊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之意,這是兵部官員事前特意叮囑過吳群等人的。

  “卑下等定不負圣望!寧舍此無用之軀亦要將紅夷誅滅!以揚我皇明之威!”

  吳群向北重重磕頭后昂首大聲喊道。

  這也是兵部官員生怕這幫粗漢說出“啥子狗屁紅夷,俺上去就是一刀一個!”之類的粗魯之言,惹得素重禮儀的楊嗣昌不高興,這才專門教吳群如何回應的。

  “起身!登船!”

  楊嗣昌滿意的微微點頭后下令道。

  “恭送本兵回返!”

  吳群等人起身后,抱拳躬身行禮,楊嗣昌轉過身來,邁著官步走向不遠處的馬車。現場除了數名負責協調的兵部低級官員外,其他的跟隨楊嗣昌前來的官吏隨員紛紛離去,吳群等人待楊嗣昌的馬車啟動后方才直起身來。

  數艘五百料的大船停靠在碼頭邊上,長長的跳板已經搭好,官軍的火器、兵刃、棉甲,以及一百匹戰馬都已于昨日裝載上船,今日只要輕裝登船便可。

  “各千總以下,每兩隊乘一條船!登船!”

  吳群大聲下令道,幾名千總各回本隊開始指揮士卒列隊來至踏板前。

  鄭家這次運糧過來的大船有二十幾艘,每艘可載四百余人;但考慮到要給官軍士卒提供足夠寬敞的空間,兵部官員特地安排了十余艘船只用來運送官軍,至于剩下的十幾艘船能否裝的了數千名隨后趕來的山西百姓,兵部官員就不管了。

  不論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海,還是數十丈長、十余丈高的巨船,對于所有山東官軍士卒來說,心里既感震驚的同時,又有些對未知的恐懼。

  鄭家船隊的水手們站在碼頭上的踏板兩側,以防有人墜入海中。

  一個個虎背熊腰的山東大漢畏畏縮縮的踩上兩尺寬的踏板,然后在心驚膽戰中一步一挪的往船上行進;踏板隨著船身的搖晃輕輕顫動著,正在上面挪動的士卒們神情緊張,身子不由自主的縮了起來。

  “勿看腳下!抬頭看前!輕踏疾行!”

  一名兵部官員眼見士卒登船速度過緩,急于回京的他不由得大聲喊道。

  對于第一次踩著踏板登船的人來說,走的越慢越容易心慌害怕。

  兵部由于要安排這次遠征的相關事宜,所以提前數日便派員來與鄭家船隊接洽,留下來的這幾名官員上船下船已經多次,所以已經有了經驗。

  從辰時一直到了午時,三個時辰過去之后,兩千名官軍才全部登船完畢,兵部的幾名官員看著水手們收起踏板后方才松了一口氣,幾人轉身有說有笑的離開碼頭回返京師而去。

  吳群雙手搭在船舷上,眺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千總陳大栓和孫仁貴一左一右立在他的身旁。

  “將軍,陜西河南還有俺們山東旱的那般厲害,這邊卻是恁多的水,你說朝廷咋就不想法子修成水渠,將這海水引過去澆地呢?”

  隨著船身的起伏晃動,趴在船舷上的陳大栓望著遼闊無邊的大海感嘆道。

  “你這夯貨!海水是咸水,澆地能把莊稼齁死!他娘的!老子平常叫你認字讀書你可不聽!居然連海水是咸的都不懂的!以后別說跟老子認識!老子丟不起那個人!”

  吳群胸腹之間一陣煩悶,沒好氣的罵道。

  陳大栓作戰勇猛,人也忠厚聽話,就是對讀書認字厭煩無比。

  朱由檢曾下旨讓全軍擇機展開掃盲運動,黃得功便從單縣重金雇請了幾名老童生來至軍中,每隔三日教把總以上的將領認字,大部分將官都按時去黃得功的大帳中學習,可就這個陳大栓,參加過一次學習之后,每次都以各種借口逃避上課,黃得功一氣之下打了他十軍棍。

  可這貨還是死性不改,說是一看見字馬上就會頭暈眼花、心驚肉跳,可能是犯了忌諱,怕認字之后有啥報應等等,無奈之下,黃得功只能由著他去了。

  “嘿嘿!那真是可惜了啊!這般多的水卻是不能澆地!老孫你說是不是啊?”

  陳大栓沒臉沒皮的賤笑道。

  沒等孫仁貴回話,吳群脖子一伸、嘴一張,剛剛吃下的飯食噴到了海水中。

  吳參將暈船了。

  “將軍!你這是咋了!郎中呢?快來人吶!老孫!快點把將軍抬進去!”

  隨著陳大栓的大呼小叫,孫仁貴急忙和他一起就要把吳群架進船艙里,還沒等二人動手,吳群又是一陣狂吐,身子也變得綿軟無力起來。

  與吳群適才相似的情景在十余艘船上接連不斷的重復著,兩千士卒中大部分都暈船了,污穢之物吐得到處都是。鄭家船隊的水手們皺著眉頭,口中一邊嘟囔著別人不懂的福建話,一邊用唧筒從海中抽上水來沖洗甲板等處。

  陳大栓這夯貨是少數沒暈船的人之一,在吳群虛弱的叮囑下,正在船上跑前跑后的到處查看士卒的情況。

  在看到水手們使用唧筒抽水后,這貨頓時找到了新玩意兒,從一名水手手中奪過一副唧筒便開始玩耍起來,一邊抽水一邊樂得哈哈大笑,鄭家的水手對這樣的粗人都是哭笑不得。

無線電子書    崇禎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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