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洞外,已成絕地。
一隊隊敵兵組成一個個攻守兼備的陣勢,沿著石階緩緩攻了下來,距離平臺不過數丈近遠了。
下頭的敵兵也仰攻上來,卻都拿著盾牌和長矛,以阻止兩人向下突圍為要。
夾擊之勢已成,眼看就要合攏了。
陸云卻還在苦苦說服天女道:“你想,我現在武功全失,落下去必死無疑,你何苦要給我陪葬呢?為什么不廢物利用一下,逃生之后幫我報仇也好呀。”
“這…”天女臉上頭一次露出為難的神情,雖然陸云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她就是總覺著無法接受。
敵人可不會等她做決定。
此時敵兵的前鋒已經來到平臺,扎好陣勢,掩護后面的部隊下來。
這時候,也沒什么好掩飾的了,敵兵不再小心翼翼動作。頃刻間,平臺上充斥著兵刃和盾牌的碰撞聲,甲頁和頭盔的摩擦聲,令人心驚膽寒。
“沒時間了,我先跳了!”陸云一咬牙,趁著天女走神,搶先沖出了平臺。
幸好,敵兵已經涌到近前,后頭的士兵看到他也沒法朝他射擊了。不然以陸云眼下的速度,恐怕還沒跳出平臺,就已經被射成了刺猬。
“快跟上,不要讓我白死了…”
陸云回頭朝著天女高喊一聲,便在敵兵的驚呼聲中,縱身躍出了平臺!
天女見狀眼圈一紅,淚珠滾滾,知道自己沒法再猶豫了,也只好閃身躍下了平臺。
那些敵兵慌忙想要阻攔,卻哪還能攔得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人一前一后,直直墜下懸崖。
“跳得好,跳的好哇!”龍兒不知從哪里探出頭來,扶著欄桿往下張望,看著陸云和天女一起跳崖,他是又喜又妒!
“娘的,臨死還有美女給你陪葬,把你倆摔成肉餅也不錯!”
半空中,陸云遲遲沒感覺到背后的沖力,勉力抬頭看向天女,不知她為何還不用自己做緩沖?
卻見她微笑著搖搖頭。她面上那溫柔美麗的笑容,配上此刻半空中衣袂飄飄的樣子,和刻在石壁上的飛天女神,似乎別無二致。
哎…陸云心中暗嘆一聲,知道這個迂腐的女孩子,寧肯死也不會做出違背她原則的事情。
那欠你的,只能下輩子還了。陸云余光瞥見,自己距離地面,已經不過區區數丈。他苦笑著閉上了眼,等待死亡降臨的一刻。
風在他耳邊呼呼作響,陸云能感受自己沖向地面的巨大力量,就算是他功力還在,也難逃一死了…
轟的一聲,落地的一刻終于到來,陸云卻只覺身子被猛地一彈,居然又反彈起了兩丈多高。
難道這就是死后靈魂出竅嗎?陸云茫然睜開眼,卻看見地上不知何時,彈出了一張巨大的漁網。
那漁網下,是十幾根粗大的竹竿交錯扎成的架子,將漁網緊緊繃住。陸云和天女落在上頭,漁網和竹竿被沖擊的都變了形,卻也卸掉了兩人下墜的巨大沖力,將他倆高高拋向半空。
天女可不像陸云那樣喪失了功力,當她被反彈起來,便已經調整好了姿勢,再度下落時,便抓住了陸云的腰帶。身子一擰,帶著他穩穩落在漁網旁的地面上,另一手抽出寶劍,彈開敵軍從上頭射下來的箭矢。
半山石階上,龍兒沒想到會出現這種變故,原本空空如也的地面上,居然憑空多出一張大網,堪堪接住了陸云兩個。
“射死他們!”顧不上多想,他連忙咆哮起來道:“跳下去,追上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在龍兒的推搡下,黑衣武士們大著膽子跳向那張大網,也都被穩穩接住,在上頭彈了幾下,便東倒西歪的落在地上。
那廂間,箭雨如冰雹般從高處砸下,勁道何止增強了一倍?天女雖然自個可以逃出敵人的射程,但有陸云這個累贅,她只能全神貫注挑開射來的箭支,緩慢的靠向山壁。
她頭腦十分清醒,知道到了山根下上頭就射不著了,然后再設法脫身。
但當天女帶著陸云突圍到山根下時,那些跳下來的黑衣武士,也撒丫子追了上來。遠處,還有在外圍警戒的敵兵,看到半山腰上的信號,趕忙收束隊形,形成了一道包圍圈,向這邊緩緩圍攏過來。
天女正要心一橫,殺出一條血路去。卻忽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左近一個洞窟中響起。
“這邊來…”
“妖女…”陸云一聽那聲音,便打了個激靈。循聲望去時,只見蘇盈袖正在洞口朝他倆招手。
“圣女?”天女秀眉一挑,本能的警惕起來。卻見陸云已經朝著蘇盈袖跑去,她只好搖搖頭,揮劍斬斷了刺來的兩柄長矛,也快步跟了過去。
這時,陸云已經沖進洞中,劈頭就問道:“是你張的網?”
“閑言少敘,先脫險再說。”蘇盈袖深深看一眼陸云,便將目光移向了跟進洞來的天女。
天女嘴唇翕動一下,聞言把話頭硬生生咽了回去。
兩人便跟著蘇盈袖,摸黑走向洞窟深處。沒想到這洞窟中居然有一條自然生成的蜿蜒通道。三人從通道盡頭跳下去,卻又進了一個規模更大的溶洞中。
蘇盈袖掏出一枚夜明珠,蒙蒙的毫光照亮了石灰巖的洞壁。陸云只見這山洞有八九尺高,內里彎彎繞繞、岔道無數,根本不知通向何處。
“相公,這像不像我們在邙山下發現的那條密道?”蘇盈袖眨著眼睛,含情脈脈看著陸云。“會不會也有上次一樣的奇遇呢?”
陸云雖然心里惱火,不想答話,聞言卻忍不住面皮發燙,顯然想起了上次在邙山地穴中,和蘇盈袖的那些親密勾當。
“拜托你注意下場合。”天女輕咳一聲,冷冷看著蘇盈袖道:“追兵馬上就下來了。”
洞窟里回聲很大,就連陸云都能聽到頭頂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跟我來。”蘇盈袖不跟天女斗嘴,手擎著明珠頭前探路,陸云跟在中間,天女自覺斷后。
三人就這樣在溶洞中七拐八繞,前進了數百丈,卻依然看不到出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