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在意料之中。”蘇盈袖拍拍胸口,又問一句道:“不過,崔晏那里,怕是不好蒙混過關吧?”
“什么都瞞不過圣女。”崔夫人聞言苦笑一聲道:“老閥主可不是那么好騙的,已經猜到我們一家可能加入了圣教,本來說好了過了年,讓盈之進尚書省,現在也不提了。他便一直閑在家里”
“你跟圣女說這些干什么?”崔盈之嗔怪的看一眼崔夫人道:“閥里的事她又管不了,徒惹煩惱。”
“無妨,聽你們訴訴苦也是好的。”蘇盈袖笑笑,神情卻有些黯淡。
“圣女在擔心太平城的狀況?”崔夫人輕聲問道。
“嗯,聽那廝說,我師父走火入魔,右護法也被下了獄,不知道是真是假?”蘇盈袖緊咬著下唇,目光飄向遙遠的北方。
“太平城肯定是出了狀況,否則以道宗的本事,斷不會讓這些人亂來的。”崔盈之也憂心忡忡道:“既然圣女擔心,不如讓屬下先行北上,探探風聲再說?”
“你可以長時間離開洛都嗎?”蘇盈袖有些意動。
“圣女放心,現在沒人管我,再說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一切以圣教為重吧。”崔盈之拿定主意道:“安排好洛都的事情,我盡快就啟程。”
“那就有勞了。”蘇盈袖感激的向崔盈之點點頭道:“這邊那小子可能要對陸云出手,我得盯緊一點。”
“需要向陸公子通個氣嗎?”崔夫人輕聲問道。
“不必了。”蘇盈袖搖搖頭,目光閃爍片刻道:“此事我自有計較”
“是。”崔夫人應一聲,剛準備和丈夫告退,卻忽然站住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什么事只管說,我都禁得住。”蘇盈袖明察秋毫。
“是這樣的,聽說前段日子,陸公子時常去商氏總行,據說和商大小姐走得很近。”崔夫人看著蘇盈袖的臉色,小聲稟報道:“八成他已經知道,我們做的好事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蘇盈袖狀若不以為意的笑笑,心中卻酸澀異常道:“這一局勉強算她平手,但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數日后,商氏總行,樓頂花園。
阿嚏商珞珈沒來由連打兩個噴嚏。
“樓頂風大,不要總開著窗。”陸云趕忙將窗戶關上,又給商珞珈斟了杯熱茶。
今天還是他當差以來頭一次出宮,自然要來探視一下商大小姐。
“不要緊,我身子骨硬朗著呢,可能是有人在罵我吧。”商珞珈手捧著茶盞,俏皮的說道:“還以為你躲進宮里再不出來了呢。”
“我不是才剛上任嗎?大將軍治軍嚴厲,沒法才剛去就告假。”陸云有些蒼白的解釋道:“千牛衛一月一休,確實對不住你。”
“我沒事的,忙你的就好。”商珞珈勉強笑笑,口是心非道。
“這三天我每天都來陪你,這總可以了吧?”陸云忙表態道。
“你不用總跟我這樣客氣”商珞珈說著,忽然哎呦一聲,彎腰皺眉。
“怎么了?”陸云趕忙扶住她,關切問道:“哪里不舒服?”
“他踢我”商珞珈聲如蚊蚋。
“哦?”陸云聞言吃驚道:“已經會踢人了?”
“不信你摸摸”商珞珈一臉嬌羞道,說完不待陸云回答,便拿起他的手,輕輕按在自己小腹上。
“”陸云用心感受著胎兒的動靜,良久才察覺到若有若無的一絲跳動。
“還真的會動了呢。”陸云不禁欣喜的抬起頭,卻看見商珞珈已經淚流滿面了。
“怎么哭了?”陸云有些手足無措。
“沒,沒怎么”商珞珈搖搖頭,淚水卻如泉涌一般。
陸云忙掏出帕子,小心的給商珞珈擦拭著淚水。
“別哭了,都是我不好,這段時間冷落了你”
“是這段時間嗎?”商珞珈淚眼迷蒙的看著陸云,梨花帶雨,分外楚楚可憐。
“是,是很長時間了”陸云的心被哭軟了,深感歉疚道:“我一直沒想好,該怎么和你相處”
“那你要跟我說啊,有什么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啊。一直躲著我,見了面也不跟我說心里話,只會讓我們更加疏遠的。”商珞珈傷心的伏在陸云懷中,哭聲漸低道:“我知道,你一直是用愧疚的心態來對待我,其實大可不必其實我從一見面就喜歡上了你,你會不會覺著安心一點呢?”
“啊?”陸云回想起兩人初見時,那些真真假假的交談,卻依然懵懵懂懂。
“啊什么啊,不是喜歡的話,我怎么把自己低到塵埃里?”商珞珈仰起頭,目光灼灼的望著陸云,泣不成聲道:“不是喜歡的話,我又怎會留著你的孩子呢?”
“”陸云心中的柔軟被商珞珈的話準確擊中了,他只有緊緊抱著她,不斷地說。“對不起,對不起,你讓我好好整理下思緒,我保證很快會用真心對你的”
“嗯,不著急,你慢慢想,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哪也不去。”商珞珈柔柔說道。
“用不著那么久,給我兩天時間就夠了。”陸云一咬牙,斬釘截鐵道:“當斷不斷,算什么男子漢!”
那廂間,白馬寺觀音堂中,九百九十九盞長明燈下,陸夫人虔誠跪在蒲團上,一遍遍的誦讀著地藏經,超度亡子的靈魂。
“莫輕小惡,以為無罪,死后有報,纖毫受之。父子至親,歧路各別,縱然相逢,無肯代受”
從出了十五那天起,她便住進了這白馬寺。對外說是要給陸云祈福,但家里人都知道,她所說的陸云其實另有其人,并非當時準備成婚的那個 陸夫人發下宏愿,要為自己的兒子誦讀九九八十一天地藏經。中間因為參加陸云的婚禮,耽誤了兩天,是以拖到今天才是大圓滿之日。
“世尊,現在未來一切眾生,若天若人,若男若女,但念得一佛名號,功德無量,何況多名”
叮的一聲罄響,陸夫人終于完成了宏愿,可以返回洛都了。
正當她準備向觀音大士上香道別時,卻聽一聲嘶啞的呼喚。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