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省正堂內。
“伯父不必憂慮。”夏侯不破輕聲安慰夏侯霸道:“陰謀不行,我們還可以陽謀圖之,一樣可以將二皇子扶上位,把大皇子攆出京城。咱們從頭到尾全按規矩來,天師道就是想插手都沒機會。”
“你的意思是?”夏侯霸有些明白了,兩眼重新放出光彩的看著侄兒。
“朝廷的歸朝廷,真人的歸真人,天師道終究沒法把手伸這么長。”夏侯不破湊到夏侯霸耳邊,低聲細語起來。
夏侯霸聞言不由點頭連連,攏須贊道:“嗯,這樣的效果好像更好,那就聽你的,耐心點,慢慢來”說著他拍拍夏侯不破瘦削的肩膀道:“你將此事思慮周全,待有章程后,便由你全權負責吧。”
“是。”夏侯不破躬身應聲,心中不禁暗嘆一聲:整整一年了 柏柳莊的失敗實在太過慘痛,雖然夏侯霸沒有處罰他,但也將夏侯不破閑散投擲了一年之久。這才在夏侯不破的努力下,重新獲得了夏侯霸的重用。
“對了,你再替老夫斟酌一下,給那陸家的小子尋個什么樣的差事,既能讓他接受,又能把他困住,別讓他整天閑著沒事兒,跟大皇子攪在一起生事。”夏侯霸又吩咐一句。
“是,侄兒盡快給他尋個合適的官職。”夏侯不破應一聲,心中未免苦笑,當初拖著不給陸云官職,現在卻又要主動安排,這都是什么事兒?
長樂殿中,此時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好好,你這合縱連橫的本事,不輸蘇秦張儀啊。真是神來一筆,嘆為觀止,嘆為觀止啊!”初始帝一邊和陸云下棋,一邊滿面笑容的夸贊道:“寡人終于敢放手,給老大爭取點東西了。”
陸云也有一段日子沒進宮了,這次是初始帝得知了徐玄機頒下的天師符,壓不住內心的喜悅,馬上讓杜晦親自將他請進宮來,要好好的夸獎他一番。
“陛下才是謀篇布局的棋手,小臣不過是沖鋒陷陣的棋子而已。”陸云臉上卻絲毫不見驕矜之色,對初始帝反而愈加恭謹謙卑。顯然,今春以來發生的諸多變故,讓他又成熟了不少。
對他這種懂事兒的表現,初始帝自然喜歡的不得了。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陸云,是怎么看怎么順眼。他沒想到自己當初布下的一粒閑子,如今居然發揮了這么大的作用。
“可惜寡人就是沒適齡的公主,不然非要招你做駙馬不可!”初始帝頭一次覺著,不賞賜陸云些什么,實在是過意不去。“既然和崔閥的婚事告吹,不如寡人從宗室中替你尋一賢良淑德的郡主如何?”
“謝陛下厚愛,不過為臣一聽婚事二字,就頭大如斗,”陸云自然是敬謝不敏,無論從哪方面論,他都不會接受初始帝的提議的。“還請陛下饒過小臣,讓我過幾天清凈日子吧。”
“緩緩也好”初始帝這話,也是隨口一提。他自然知道,陸云的婚事如今是個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線團。他和崔寧兒的婚到底還結不結?到現在兩閥也沒拿出個說法來。初始帝當然不想因為自己的隨意之舉,惹到崔閥不快。
想到這,初始帝便打住話頭道:“寡人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倒是你和崔家小姐的婚事,必須要慎重對待,不管最后結還是分,都不能搞壞了和崔閥的關系。”
“是,為臣曉得。”陸云面上應一聲,心中卻暗暗苦笑,現在又出了個必須負責的商珞珈,和崔閥的關系怎么可能搞不壞?
就在前日,崔白羽還特意過來,轉達崔平之對他的不滿讓他在崔寧兒的案子還沒消停前,少往商氏總行跑。
都是那妖女造的孽,我又能怎么辦呢?陸云心中無奈苦笑,和皇帝下著棋就走了神。
長樂殿中。
初始帝喚了陸云,陸云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向皇帝請罪。
“陛下,為臣罪該萬死,居然走神了”
“看來你是不想跟崔家小姐繼續了。”初始帝心情大好,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君前失儀,反而還調笑道:“聽老左說,你最近往商氏總行跑得挺勤,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左公公真是的,沒什么好跟陛下說的了。”陸云訕笑著嘟囔一聲,卻不否認初始帝的猜測。
“哦?難道你真看上商家小姐了?”初始帝沒想到,還真讓自己猜著了。便擺了擺手道:“你不要昏了頭,以你如今的身份,怎么能娶家之外的女子呢?商家再有錢,也配不上你的。”
初始帝這話,陸云自然不愛聽,便直接將他的注意力,從自己的私事上移開了。
“對了陛下,臣還有一件機密大事要稟報。”
“說吧,這里沒外人。”初始帝當然更關心自己的大事了,聞言馬上擺擺手,讓杜晦去門口守住。
“過年時,為了族兄的婚事,我拜訪過梅坊一趟,設法見了梅老太君。”陸云一句話,就引起了初始帝的強烈興趣。
“哦?那你可沒少吃苦頭。”初始帝不由笑道:“那老婆子跟你,還不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為臣本來也以為會這樣,但想著兩閥總不能永不通婚,便想去激一激梅老太君。”便聽陸云信口開河道:“但沒想到的是,老太太居然十分通情達理,說總不能因為上一輩的恩怨,就讓小輩們永不來往。”
“你可別上當,梅家女不嫁陸家郎,當初就是她定下的規矩。”初始帝聞言笑道:“現在卻又裝起好人來了,只怕是另有所圖。”
“陛下圣明,什么都瞞不過陛下。”陸云忙送上一定高帽,然后沉聲道:“為臣當時也疑惑不解,后來才弄明白,說到底,當年的仇恨,只是老太君和家父之間的個人恩怨,卻鬧得兩閥不相往來,就連梅閥內部也是頗有怨言。現在,她見我主動上門,便也向家父釋放了善意,表示希望緩和兩閥的關系。”
“這些當閥主的,哪個不是精于算計?現在看到你父親晉級大宗師,又成了陸閥的閥主,梅怡當然覺著再僵持下去,吃虧的只有梅閥而已。”初始帝一臉理所當然道:“不過,怎么沒聽說兩閥關系緩和的消息,難道有什么變化不成?”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