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喘吁吁,談陌扶著墻。
他已經跑遠了,趁著那少女帶回來燒雞,香味將他的氣味遮掩住的那一刻,竭盡全力的朝著門口奔跑。
在逃出來后一刻也不停,直到身體的力氣有些跟不上才停下。
談陌這會兒還沒有將身上的畫皮脫下。
這地方不方便脫下,另外他也不敢脫下。
談陌很懷疑,這座芍藥縣,此時恐怕已經不是人類所主導的縣城了。盡管此時此刻街道上,商鋪里有著不少人,但談陌還是如此認為。
因為他沒看到衙役,和類似巡守的人!
芍藥縣是幾大家族一起向附近的反王敬獻貢品,加上芍藥縣不是什么兵家必爭之地,和反王之間的互相牽制,這才被默許中立。
既然如此,就算衙門不存在,沒有衙役,但幾大家族,哪怕不聯手組織私兵巡守防衛,也該在劃分好地盤后,各自派護衛到處巡查才是。
這一地,看街道上的商鋪林立,以及那一座座大宅子,毫無疑問是富人居住的地段,可不見護衛巡視便算了,一座大宅子的人全都離奇身亡,只剩下一對有點不太正常的母子。隔著不遠的一座宅子,則被三個未知的詭異東西給占據了。
甚至,那三個詭異東西還模仿著大戶人家,抓鬮決定各自身份。
老婦人、小少爺,還有丫鬟。
離奇詭異至極。
談陌很想立刻離開這座縣城,不過念及白骨子他們,他只好找個地方躲起來。那座宅子附近,他是不敢待了,談陌便悄悄回去,在戒菩提大哥家的府邸門口留下一個標記后,隨即就跑遠了。
芍藥縣的城門口有一座塔樓,早已經廢棄,只剩下些許遮擋陽光的地方。
談陌爬了上去,然后就躲進了塔樓里。
脫下畫皮,和上次一樣,他一脫下,這畫皮就連帶那一盒胭脂水粉,一塊兒消失不見了。談陌還是能感應到,不過這一次很模糊,腦海里也沒有出現相關的畫面,另外無論他怎么感應,這畫皮和胭脂水粉也都不再出現了。
看來這畫皮和這一盒胭脂水粉,如他所猜測的,一天之內,只能出現一次。
迎著日頭,談陌盤膝做好,然后開始念經。
面朝太陽,心中誦經,這是一道辟邪法門。不光是佛門有,道門也有,名為金光咒,流傳的比佛門的更廣,幾乎人盡皆知,但能掌握其要領的,卻渺渺無幾。
談陌也不知道這樣做管不管用,但至少能讓他心安,反正他現在是不敢隨意走動了,誰知道還會不會撞上其他的妖鬼,到時候可就沒現在這么好運了。
沒有讓談陌久等,很快的,白骨子他們就循著標記走來了。
他們在那座府宅中沒有查看多久。
談陌就從塔樓上爬下去,雙手合十,招呼道:“三位師兄。”
“小師弟,可是出什么事了?”鏡虛空問道,談陌躲到這種陽光充足到能把人曬中暑的地方,無疑是遇到什么不太好的東西了。
談陌便將他在那座宅子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只不過在提到畫皮的時候,用剛好一陣異香飄來,干擾了那三人,他才借此逃了出來。
“這芍藥縣看來不太對勁啊…”鏡虛空木訥著臉,呢喃自語般說道。
“確實很不對勁。”白骨子點了點頭,他一臉嚴肅。
“在我大哥的府中,我們并沒有什么發現,也就我嫂子的精神似乎不太正常。既然如此,我們便連夜回去吧。”戒菩提想了想后如此說道,“此地不宜久留。”
“連夜回去我知道,但我們怎么回去?”白骨子沖著戒菩提一攤手。
戒菩提神情一滯。
來的時候他們剛好遇到了要回來的船,可眼下遠眺一眼這芍藥縣緊挨著的河面上,空蕩蕩的,不見一艘往來船只。
“那坐馬車?”戒菩提試探著問。
“你出路費嗎?”白骨子瞄他一眼。
“南無阿彌陀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阿堵物,貧僧向來是不帶在身上的。”戒菩面色一正,提口宣佛號,雙手合十,緩緩說道。
“那你大哥在出事前,給你每個月寄的銀子呢?”白骨子忍不住問道。
這些是個人財物,以前他從沒跟戒菩提打聽過。
“自然是有多少用多少。上上個月在隔壁鎮子訂了一套袈裟,和一串上等瑪瑙念珠,已經用光了。”戒菩提說到這,忽的轉頭,看著談陌說道:“小師弟,我這有一套袈裟我穿不上了,不過一點也不破,你要是不嫌棄,拿去穿吧。”
“多謝師兄。”談陌木著臉,很誠懇的道謝。
白骨子明知道戒菩提趁機轉移話題,但他也不好說什么。可是坐馬車,這就是一大筆路費,讓他實在是心疼自己的錢袋子。
于是想了想后,白骨子看著鏡虛空和談陌說道:“這馬車的路費,可不便宜,我一個人事真的是承擔不起。要不這樣,三師弟,小師弟,你們給我打個欠條如何?我們四個人均攤?等你們日后有了銀子,還給是師兄我便是。”
鏡虛空擼起袖子,裝模作樣的抖了抖,然后脫下鞋子,襪子頂端已經破了一個口子,這會兒腳指頭鉆出來左右晃動。
“二師兄,你忍心管我要錢?”鏡虛空問白骨子。
談陌見狀,便跟著抖了抖衣袖,然后正準備脫鞋子,就見白骨子捏著鼻子,連連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小師弟都被你們帶壞了。這錢,你們兩個不用出了,我和五師弟平攤就是。”
說著,白骨子一指戒菩提,說道:“五師弟,你沒異議吧?”
戒菩提對這些財物并不看重,就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沒有。這一次來芍藥縣冒險,也是因為我的事情,無論如何,我出一部分路費,也是應該。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那我們還是坐船回去。至于今天,也不必急著趕路回去,我們先去縣里的寺廟借住幾天,正好問問芍藥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白骨子思索片刻后說道。
“可萬一那寺廟也已經出問題了呢?”鏡虛空問。
“那么這就說明問題大了,我們很有可能來了就走不了了,就少做無謂的掙扎,安心等死吧!”白骨子斜著眼,神情不善的看著鏡虛空。
鏡虛空見狀,就點了點頭,然后穿上了自己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