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給后人留一口飯吃

　　咚、咚、咚。

　　伸手輕輕地敲了敲門。

　　“是小師弟啊，快進來吧，門沒鎖。”聽到屋里的回應聲，談陌這才推開門，緩緩走了進去。

　　“那位…怎么說？”蓮花大師將手中的經書放下，看著談陌，略微有點著急的問道。

　　“前輩說下不為例，這次她心情好。”

　　“你喊她前輩？”蓮花大師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不由露出怪異之色，似乎是難以置信。

　　“我想這么喊，但只喊了一個前字，她就說我敢喊她前輩，她就擰下我的腦袋，于是我喊了她小姐姐。”談陌如實說道。

　　蓮花大師的神情不由更加怪異，只不過相較于剛才的懷疑，這會兒是強忍著不笑出來。

　　“小師弟，你做的很好。修行中人，不能死板，要從善如流，學會改變，如果改變不了別人，那就改變自己。”

　　“師兄說的是。”談陌心照不宣的回應道。

　　蓮花大師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然后說道：“小師弟你能平安回來，貧僧就放心了。你出門的時候，是不是有人尋你麻煩了？”

　　“不算是麻煩。”談陌搖頭。

　　“那是怎么回事？我聽管家說起了此事，不過他沒說清楚，只讓你最好直接回寺里去，免得遭受皮肉之苦。我看他不敢細說，就沒有多問。”蓮花大師問道。

　　“是云易子，就是那位張大人的侄子。他讓人堵了我的去路，將我帶去后，想打我一頓出出氣，不過他不是我的對手。最后是他妹妹出現，讓我離開，并且他妹妹還想跟師兄你道歉，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就擅自做主，說師兄你不會為此事計較。”談陌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原原本本的陳述了一遍。

　　“原來他是叫云易子？”蓮花大師聞言，卻是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后沖談陌點點頭，說道：“小師弟，你做的很好，修行中人當眼光遠大，不能目光短淺，更不能心胸狹隘。當然，若是血海深仇，則必須報。但若只是小麻煩，便一笑了之吧。免得擾亂了自己的心境。”

　　談陌想了想，決定直接問道：“師兄是似乎話里有話？”

　　“嗯。”蓮花大師點點頭，“你可知道云易子的來歷？我本以為是哪個不諳世事的小道士，沒想到這小子來頭不大，但來歷不淺。”

　　“昨日我倒是聽他說，他本是清虛門的掌門，不是什么清虛觀的觀主。不過他妹妹介紹他時，卻說是清虛觀的觀主。可是其中有什么隱情？”談陌將當時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然后問道。

　　蓮花大師點了點頭。

　　“在這鷹愁澗，儒道佛三教雖然一祖風，并不存在門戶之見，但還是有那么幾個門派，不這么認為。當然，這些門派，都被大家伙給孤立了。其中，道門那邊，這樣的門派原本有兩個，不過現在就剩下一個，便是這清虛門。”

　　“清虛門源遠流長，據說其祖師，是穿過海峽而來。不是和那些紅發紅眼的外夷之人一樣坐船橫渡大海而來，而是從鷹愁澗之上的神天鎖鏈上，一路殺下來的。”

　　“這份手段，不得不說，真的很了得。”蓮花大師說到這，停頓下了，滿是欽佩的贊嘆道。

　　“神天鎖鏈？”談陌聞言，忍不住問道。

　　“這東西說起來麻煩，貧僧等會兒再和你說。”

　　談陌雙手合十，點點頭。

　　“清虛門的修行方式，很敵視佛門，不過并不敵視儒家。但這個門派并不弱小，和終南紫府一般，門派弟子，都有血脈。而在實力上，清虛門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和終南紫府叫板的道脈門派。”

　　談陌點了點頭，然后奇怪的問道：“這云易子的父親，是血脈中人，那怎么他的叔叔張大人，不是呢？”

　　蓮花大師沉吟片刻，然后低聲說道：“血脈傳承，也是會出現問題的，并不能保證代代都有血脈。當然，這不是云易子的父親，沒有血脈的真正原因。他父親本身就只是一個凡人，和靈幻界扯不上分毫關系，哪來的血脈？云易子的娘，當年是嫁給了張景安的兄長，然而剛過門，張景安的兄長被人暗害了，那時候清虛門的一個弟子路過，正好救了云易子的娘。英雄救美，加上朗才女貌美，難免互生情緒，接下來就順理成章的有了云易子…”

　　“而這件事，因為清虛門的特殊，很多往日里被清虛門欺負的人想看他們笑話，所以當時整個靈幻界的六御圈子，知道的人不少。貧僧交游廣闊，因此得知此事詳情。”

　　“不過這張家的人，卻是不知道這件事。小師弟，你要記住，靈幻界就在世俗當中，但卻又和世俗涇渭分明。”蓮花大師說到這，就一臉嚴肅的叮囑起了談陌，“世俗之中的事情，可以傳入靈幻界。但靈幻界的事情，能不被世俗中人知道，就不被他們知道。除非…”

　　“除非什么？”談陌問道。

　　“除非那人位高權重，或者許以重利。”

　　談陌：“…”

　　“這是先輩定下來的規矩，能為后人討一口飯吃，留一條活路，不容易餓死。”

　　談陌于是雙手合十，很認真地說道：“多謝師兄，我一定謹記。”

　　蓮花大師點點頭，然后繼續將云易子的八卦。

　　“那時候，那一名清虛門的弟子回到了清虛門，沒有再出來，丟下了那一對孤兒寡母。云易子的娘養活一個孩子不容易，加上又是出了名的美人，害怕一個人會出事，便回到了張家，謊稱云易子是張景安兄長的兒子。”

　　“當時沒人知道清虛門的那個弟子是誰，直到后來清虛門的掌門出山，將云易子帶上山，才讓外人知道，云易子居然是清虛門掌門的骨肉。”

　　“清虛門有一個規定，掌門一旦過了而立之年，五年之內，必須就要去他們門中深處一個地方閉死關。”

　　“為什么有這樣一個規定便是清虛門的大部分弟子，都不知情，貧僧就更不知道了。不過可以肯定的，就是因此云易子才繼承了掌門之位。然而沒等云易子坐上掌門之位多久，就出來一個人，說是云易子的弟弟，得到了清虛門一部分人的支持，將云易子趕出了清虛門，最后把云易子打發到一座道觀養老。”

　　難怪那云易子一見到他師兄就拆臺。談陌明白過來，心中想到，不過旋即，他的臉色就古怪起來，然后問道：“那他妹妹怎么回事？是清虛門掌門的私生女嗎？”

　　蓮花大師搖搖頭，嘆口氣道：“那是云易子的母親收養的一個女兒，好像是他母親的故人之后。因為他母親走得早，所以兄妹兩個相依為命，過得也不容易。”

　　“他們兩個，不是親兄妹？”談陌瞪眼。

　　“正是。”蓮花大師不知道為什么談陌如此在意此事，但還是如實回答。

　　談陌：“…”

　　有妹有房，父母雙亡，雖說那個清虛門的掌門是閉死關，但也差不多。加上有個搶走他身份地位的弟弟，這樣的劇本，談陌總覺得似曾相識。

　　而且，這樣的劇本…不是應該放在他身上嗎？

　　談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