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暗黑西游(二)
小猴子被兩位仙人拎了起來，高興的吱吱叫喚，單純的大眼神中流露出的是簡單的高興，他還以為兩位仙人想要陪他玩鬧呢。
但此刻的孫悟空卻是渾身發冷，因為他知道，這兩人是要將小猴子抓回去吃猴腦。
這個時候，孫悟空聽到了小猴子的叫聲，“大王，大王。”
小孩子這是想要和大王分享他的喜悅。
但孫悟空的腦海中確實陡然響起了猴子們偶然說的那句話，大王就是要保護他們的。
瞬間，孫悟空熱血沖上了腦門，整個身子往前一躍，阻攔在了兩個仙人的面前，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嘴中雖然沒說人言，但卻發出吱吱威脅的叫聲。
“呦呵，這只蠢猴子似乎知道了什么。”被孫悟空攔著，這兩人也不惱怒，反而笑了起來。
“師兄，要不換成這只猴子吧，我看這只猴子比較激靈一些，你看他的眼神，呦呦，還帶著一些仇恨呢。”師弟笑呵呵的說道。
師兄似乎也猶豫了一下，隨后才道：“算了吧，讓他在這里多生幾個猴子，看看他的后代怎么樣。”
“現在我總算是知道師父為什么獨愛這里的猴子了，確實是比較激靈。”
說話的時候，兩人也不在理會孫悟空，準備直接離開。
但是孫悟空看到他們想要帶著小猴子離開，直接沖了上去撕咬，他要保護小猴子。
但很顯然的是，他根本就不是這兩人的對手，或者說連讓他們正視一下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孫悟空不愧是天地異種，還是趁著兩人疏忽大意之下，將兩人給抓傷了。
一群猴子看到大王這樣的行為都有些不解，但很快的他們就明白了過來，因為孫悟空朝著他們吱吱叫喚了幾聲，讓他們都聽懂了。
下一刻，這群猴子開始四散奔逃，而兩人手中的小猴子也開始劇烈的掙扎起來，明亮的大眼神中流露出害怕的神色。
“呵，小小畜生，真是不只死活，被我們看，那是你們的福氣。”被孫悟空抓傷的人是師弟，此時一臉的憤怒，當場就要將孫悟空打殺。
不過最后還是被師兄攔下來了，只是狠狠的教訓了孫悟空一頓。
這一刻，孫悟空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無力，他那原本單純清澈的心靈也在此時埋上了一團陰影。
他原本以為自己能夠保護好他的家人，但是現在看來，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能力去保護他們。
稍微遇到一些困難，他就束手無策了。
甚至孫悟空還知道，在未來的日子里面，這兩人還會來，甚至來更多人。
這一刻，孫悟空的第一個想法就逃跑，這是一個生物的本能，但很快的他就放棄了，因為他不想丟下家人獨自逃跑，而且他保證過，自己會保護好他們的。
很快那群剛才逃跑的猴子也會來了，看到孫悟空受傷了，一個個都焦急的叫喚著。
陳林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感覺眼睛有些酸澀，就像是進了沙子一樣。
明明是兩個物種，明明他也是人類，即便是代入感也不會這么深，但他此刻，就是感覺到一絲由心底往上竄的寒冷。
小猴子那雙單純明亮的眼眸似乎就這樣印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之中，無法抹去。
陳林最后提筆在自己帶著的筆記本上寫道：“從這一刻，孫悟空真正的改變了，他從一個野生的猴子，開始往齊天大圣變化了。
而這一切，其實都不是孫悟空的自愿，或許在他想要，他還只是想要做回那個每天只是知道玩鬧的單純小猴子吧。”
回去之后，過了將近一個月，孫悟空身上的傷也都好了，但他的心情卻是一直都沒有好轉。
盡管群猴們看到自家大王這副模樣，都是想法設法的逗他開心，但孫悟空還是始終沒辦法開心起來。
這天，孫悟空躺在山頂的一塊石頭上，嘴中叼著一根狗尾巴草，抬頭仰望星空，眼神中滿是迷茫和挫敗。
就在這時，兩只猴子抬著一大串香蕉走了過來，一直老猴子，一直小猴子。
小猴子看到孫悟空的時候，立即就欣喜的喊道：“大王，大王，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來啦。”
孫悟空轉頭看過去，看到兩只猴子，他那滿是絨毛的臉上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大王，你怎么不高興呀，是不是香蕉不好吃？”小猴子天真的問道。
孫悟空看著小猴子那天真無邪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還是老猴子沉穩一些，“大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你們叫我大王，但我卻沒辦法保護你們，我......”孫悟空說不下去了，他現在內心深處滿是自責和內疚。
“大王你保護了我們呀，每次別的動物來欺負我們的時候，不都是大王你打退了他們嗎？大王最厲害了。”小猴子滿是崇拜的說道。
在他的眼中，大王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猴子。
孫悟空苦笑著不說話，確實，以前他也是這么認為的，他認為自己能夠保護好他們。
但當那兩人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任何能力保護好他們。
而且他更加知道，他們這群猴子已經被當成了儲備食物，他們隨時都會來取走他們的性命，吃他們的猴腦。
老猴子似乎也明白了過來，半晌突然出聲道：“我聽說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厲害的人或妖，要是大王能夠和他們學好本事的話，那么就能夠真正的保護我們了。”
孫悟空一聽頓時眼神一亮，一個翻身利落的站了起來，“真的？”此刻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期待，如此的渴望。
老猴子點了點頭道：“是的。”
此刻，孫悟空再次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影響著他一生，甚至影響著整個三界命運的決定。
半個月后，孫悟空站在海邊，往著那茫茫大海，看著身邊那艘異常簡易的木筏，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絲膽怯。
這是一個生物的本能，面對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看著那洶涌的波濤，誰能不心存敬畏呢？
孫悟空也害怕，但是他更加害怕的是自己面對命運時候的無力感。
那種感覺，他不想在經歷一遍了，他不想自己的家人就這樣被人隨意的吃掉，他想要讓猴子們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大王，要不我們不去了吧，我們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小猴子有些膽怯的拉了拉孫悟空的手。
其他猴子也是紛紛出言勸說。
但是此刻的孫悟空卻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孩兒們，等我回來，等我回來之后，我們就再也不會受人欺負了，我們再也不需要擔心了。”孫悟空的聲音忽然堅定起來。
同時他的眼神看向那無邊無際的大海時也開始露出狠厲的神色，從今天開始，孫悟空眼神中的單純，清澈變開始逐漸消散，直至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內完全的消退。
等到孫悟空坐上木筏，開始往著不知道方向的大海中劃去的時候，一群猴子都是面露不舍，同時口中喊著：“大王，早點回來啊，大王，我們會想你的。”
孫悟空沒有說話，只是背對著他們，此刻他心中越發的堅定起來，他一定要學好本事，回來保護好家人。
很快的，孫悟空在大海中就迷失了方向，同時也對大海充滿了畏懼。
一開始的堅定此刻已經開始慢慢的消散，有很多時候，孫悟空都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該那么沖動的。
但是每當這個時候，孫悟空就會想到那兩個人，以及被帶走的小猴子，還有未來更多的猴子被帶走。
孫悟空就用這些激勵自己，讓自己的內心逐漸變得堅韌和強大起來。
海上的航行是枯燥且乏味的，同時也充滿了無盡的危機。
孫悟空這段時間經歷了無數次的狂風暴雨，也體會到了無盡的寂寞。
孫悟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海上航行了多長時間，這段時間內，他曾經無數次后悔過，但有無數次的重新堅定內心的信念。
終于，孫悟空看到了海岸線，看到了自己的希望，那個時候，孫悟空的眼眶直接濕潤了，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不僅是代表著他可以脫離大海了，同時也代表著希望的到來。
就在孫悟空期待著自己能夠快速的學成武藝歸來的時候，他卻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什么樣的旅程。
他是一只猴子，即便是天地異種，但他也只是一只猴子，沒有學會什么法術，更不會什么障眼法，同樣也不知道人類社會的情況。
他就像是一個顯眼的異類，一頭扎進了人類的世界。
有人對他畏懼，有人嫌棄，有人想要抓他做寵物，有人想要殺了他，只是為了心中一時間的郁悶。
短短一個月內，孫悟空經歷了很多，他此刻再次迷茫起來，他以為自己到了岸上就能夠很快的拜師學藝，學會法術。
但是此刻，他卻是知道了，一切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不過孫悟空就是孫悟空，他天生聰慧，再加上這么長時間在海上的磨難，讓他的內心開始變得強大。
所以他并沒有氣餒，反而是開始學習人類的一切，開始想要將自己融入其中。
慢慢的，孫悟空學會了裝傻充楞，開始學會了晝伏夜出。
同樣的，他也學會了察言觀色，這些都是這段時間的磨難帶給他的。
同時，孫悟空也在尋找著能人，他想要找到一個師父教他本領。
直到有一天，孫悟空看到了一個人類徒手從滾燙的油鍋中撈銅錢，一個小女孩口吐火焰。
當天晚上，孫悟空找到了這個人類，跪拜在他的面前。
此刻的孫悟空還沒有煉化橫骨，所以他并不能口吐人言，但他卻聽得懂人言。
一大一小兩個人類一開始看到一只猴子的時候還下了一跳，而且還看到這只猴子居然穿著人的衣服。
小女孩抬頭看著老爹問道：“爹，他這是干什么？”
看到孫悟空沒有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大人也是放松了下來，“不知道，不過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求我們？”
聽到他的話，孫悟空抬起頭來，做出了撈東西以及口吐火焰的動作。
“爹，他這是想要學習我們的看家本事？”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人也是看懂了，不過他不認為一個猴子能夠聰明到這個程度，所以有些懷疑的說道：“你是想要和我們學本事嗎？”
孫悟空立即瘋狂點頭，同時不停的在磕頭。
這是他這么長時間來看到的唯一一個希望，他不想錯過。
小女孩看到孫悟空這么激靈，頓時眼神中流露出歡喜的神色，拉了拉爹爹的衣擺，意思很明確了。
大人則也是面露思考之色，同時心中也有些想法。
“好，不過你需要聽話，我們的本事不是你想學就能學的了的。”
孫悟空聽到他這話，眼神中興奮之色再也隱藏不住，直接來了一個后空翻，用來發泄心中的興奮。
或許在他看來，他很快就能夠學到本事，然后回去保護自己的家人了。
接下來的日子，孫悟空就和這父女二人生活在一起，父親也開始訓練起了孫悟空，讓他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孫悟空以為他這是在教導自己本事，所以學的那叫一個認真，即便是無數次摔傷，無數次挨打，但依舊沒有放棄。
同時這對父女也開始帶著孫悟空去賣藝，有了孫悟空的加入，他們的收入開始直線上升。
大家看到孫悟空這么聰慧，而且能夠完成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有錢的也都不吝嗇打賞。
這讓這對父女非常的高興。
但是時間長了，孫悟空卻是隱約的察覺出來了什么，似乎自己學到的這些東西根本就無法去保護自己的家人。
直至有一天，孫悟空在半夜敲響了父親的房門，而父親看到孫悟空的時候，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嘆了口氣，將孫悟空迎接進門，這是他這么長時間來，第一次對孫悟空這么禮貌。
父親給孫悟空倒了杯茶，然后相對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