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張足量的豬肉餡餅,我們需要先準備600…700克的攪碎豬肉,三分之一杯蜂蜜,半勺或者是一勺鹽,四個雞蛋黃,還有,還有一些葡萄干與紅棗,然后…嗯,我想想然后要做什么…”
明媚的光線從身側窗戶處照射而入,塔樓中部一處不大不小的房間此時已經被改造成了一處工具齊全的廚房。
幫廚女孩薇拉的聲音斷斷續續,說一會就停下來回想一番,表現的非常不靠譜,而作為她唯一的聽眾,胖侍從山姆此時也有些心不在焉,一雙小眼睛眨啊眨的盯著身旁女孩,思緒卻明顯不在狀態。
“你怎么了,山姆?”薇拉回想了半天,自覺已經記起制作豬肉餡餅的整個流程,結果回神一瞧就見到了身旁小胖子的異常。
山姆聞言遲疑了一下,最后猶猶豫豫地問了句:“主人是不是已經放棄我了?”
在旁人面前說話不怎么利索的胖男孩而今與女孩單獨相處,總算是一副正常模樣了,而與山姆很熟的薇拉也表現出了正常少女該有的活潑,不像那天在大廚房時面見藍禮連話都不敢說的那種模樣。
“不會吧,大人如果不想理你,怎么可能單獨給你準備了個廚房,然后還讓我來教你?”女孩說著,滿臉羨慕,“我要是也能有這么照顧我的大人就好了。”
山姆聞言撓了撓頭,“可是,我還是有點怕,當初在角陵的時候,父親——”
“唉,你父親又不是藍禮大人,藍禮大人是個好人,還那么溫柔體貼。”被叫來此地工作后,各種待遇瞬間提高一大截,幫廚女孩薇拉已然化身為藍禮的一個“小迷妹”了,而作為山姆的好朋友,她在小胖子面前講話也沒什么顧慮。
不過山姆自己也對這話比較贊同,回想當初在角陵時,泛是不如父親的意,他就會被一頓抽打,山姆認為當初如果不是母親總攔著,可能自己會被打死在家族城堡當中也說不定。
而自打當上侍從后,主子藍禮就一直沒體罰過自己,也沒有提出什么嚴格要求,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主子總命令托布來教他騎士之道,乃至每當學習時山姆總感覺災難降臨。
只是眼下突然不需要學習騎士之道了,山姆卻反而心有忐忑。他可沒忘記當初離開角陵時父親私下里對他說的話——
如果在藍禮大人這里也沒有絲毫改變的話,那么在侍從生涯結業前就多去瞧瞧屠夫是怎么殺豬的吧。
山姆認為父親這話的意思是如果他再不爭氣那就將他貶為平民去殺豬,這點對山姆而言有些難以接受,因為他根本下不去手,而且他覺得殺豬這個活有些臟,死豬的叫聲也實在難聽。
所以這兩年的侍從生涯他自覺還是很努力的,奈何身體實在不爭氣,他也沒什么辦法,所以某天他靈機一動,認為要是真到了那天,那他還不如去當個廚子,反正自己也挺喜歡美食。
然后他就跑去偷學廚藝了。
結果沒學幾天就被主人給發現了,本以為會遭到一番懲罰,卻不想主子竟然如此“支持”自己的廚師之路…
山姆對此很害怕,這畢竟是他的“小秘密”,本來應該偷偷做的,現在卻光明正大的做…萬一這事被別人捅露到角陵去,父親肯定會阻止他。
那他豈不是還要想別的出路?
然而山姆又想不到能有其他出路,除了喜歡美食與音樂外,他還喜歡看書,要說當個學士也不錯,可惜父親一向看不起讀書的,送他去舊鎮當見習學士肯定沒戲。
“做豬肉餡餅的時候最適合同時做奶油天鵝了,因為餡餅只用的上蛋黃,蛋清就可以用在奶油天鵝上面,老皮克就一直這么做,我偷偷瞧過——山姆,別瞎想了,咱們繼續!”
身旁女孩的聲音打斷了小胖子的思緒,點了點頭后,他們繼續開始了廚藝之路。
只是沒一會,他就又遇到了難關,那就是在嘗試做鴿肉派的時候,他被安排到了處理鴿子這件事上。
注視著眼前菜板上這只扒光毛一身肉呼呼的死鴿子,想到自己即將把這東西開膛破肚,才當了幾天廚師學徒只學會烤面包的山姆突然感覺廚師這個工作似乎也不怎么適合自己…
然而身旁薇拉卻催得緊,總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山姆因此感覺很羞愧,心底莫名的情愫也讓他感到很難堪,一來二去,他終于咬牙拿起了刀。
那邊小胖子山姆被藍禮安排的明明白白,這邊藍禮正與另外一個叫山姆威爾的策馬前行于君臨的道路上,邊走邊交談。
“近來從河間地跑過來的難民越來越多了,君臨治安變差,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身高體壯的大山姆穿著一襲都城守備隊特有的金袍陪在身側,周圍則有二十多個金袍子衛士跟隨,驅散道路行人之余,也顯得威風凜凜。
“人手不夠就擴招。”藍禮回答:“原本名額都還沒滿呢,不需要財政大臣同意。”
“我希望從難民當中挑選人手,大人。”
山姆威爾顯然有所打算,見藍禮回答的如此痛快,他提議道:“一來難民大多都是種地農民,比君臨人要老實的多,也更強壯,二來如果我們用難民的人去管理難民,那么我認為工作會好做很多。”
“想法不錯。”
藍禮點頭,“不過要注意人選可靠不可靠。”
“當然,我們會嚴格挑選。”
棕發大漢松了口氣,他就怕藍禮拒絕他的提議,因為大多貴族都喜歡用知根知底的人,而亂成一團的難民卻不在此列。
隨后他又匯報了一些都城守備隊的其他情況,以及君臨城內的治安狀況。
兩人邊騎馬前行邊交談,整個隊伍已然進入了一處居民區,結果沒一會他們就被路邊一位老人給攔了住,有金袍子見此忙上前驅趕,但沒趕跑人不說自身反而跑了回來,同時提著個裝滿蘋果的籃子。
“大人,這是那老頭送給您的謝禮。”
一臉麻子的年輕金袍子邊說邊將籃子捧到藍禮身前,語氣尊敬地道:“他說您當初救了他兒子,他沒什么可報答您的,只能用一點蘋果來表示感謝。”
藍禮聞言抬頭看了眼被隊伍攔在外面的那位花白頭發老人,發現他此時正滿臉激動與忐忑地望著自己,而那情緒也作不得假,于是藍禮擺手示意身后的跟班將蘋果接過去,自己則朝那位老人點頭示意。
隨后他們繼續上路。
本以為這只是個小插曲,結果可能是有人帶頭的緣故,沒一會就又有平民跑來攔住了他們,這次是一個裹著頭巾的年輕女子,而她雙手高舉頭頂獻上的則是一籃子看起來就很新鮮的百合花。
感覺到善意的藍禮同樣收下。
隨后隊伍走走停停,不斷有人跑來送禮物,烘烤好的糕點、滿筐的葡萄干、甚至有個小男孩還寶貝似得送來一顆漂亮但尋常的鵝卵石…本該十多分鐘就能穿行而過的居民區讓他們生生走了兩個小時,伴隨藍禮的到來,此地就像是一片湖泊被投下了一顆大石頭一樣,不斷散發漣漪。
許多人聽到消息后從各自家中跑出忙著圍觀或者獻禮,抑或是在路兩旁大喊大叫著藍禮的名號,環境因此變得鬧哄哄一片,氛圍卻非常熱烈,最后當隊伍終于脫離這片區域時,隨行的金袍子們每人身上都掛滿了物件。
“藍禮大人還真是受人愛戴,出來轉一圈,這些東西都夠您吃一個月的了。”
身旁金袍子司令如此感嘆著,手頭還拎著兩只被草繩捆綁的嚴嚴實實的小豬仔。
“只不過用正常態度來對待他們罷了。”藍禮不以為意地說:“而且我很少出紅堡,可能他們感覺挺新鮮。”
“國王也很少出紅堡。”山姆威爾有意無意地道:“每次馬車路過道兩邊,我只見有人吐唾沫,不見有誰來送禮。”
藍禮聞言瞥了他一眼,沒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不遠處廣場處一位修士傳教布道的場面,同時話鋒一轉,“你認為我們恢復教團武裝如何?”
這話一出口,身旁的金袍子司令就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