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禮公爵被人俘虜的消息傳來時,綠盾島伯爵馬巴德·切斯塔正躲在自家廚房的倉庫里面與一位干瘦的年輕女幫廚做一些不能言說的事情,乃至于仆人們找了好久才把他給找出來。
然后一聽到這個消息,原本還滿心不耐與暴躁的切斯塔伯爵登時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于腦門,直接熄了火。
“怎么——怎么可能被俘?那孩子身旁的護衛那么多?”伯爵大人顫抖著嘴唇喃喃地問,然而仆人顯然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
于是衣衫凌亂的中年伯爵腳步匆匆地朝著案發現場趕去。
此時參與戰爭的大量艦隊剛剛離去不久,島上的人們仍舊在忙碌于收尾與打掃衛生,對于港口處發生的事情大部分人基本不了解,只是隱約知曉似乎發生了什么。
于是當他們見到自家老爺衣衫不整地朝著港口奔去時,所有人對此都頗感好奇。
“發生了什么?”
“聽說是有人在港口鬧事?”
“誰那么大膽子?”
“不會是鐵民來了吧…”
“這怎么可能?”
高庭之前來的人太多,很少有人留意到其中有一個小孩跟隨,而就算留意到了,他們也顯然不可能猜到其真正身份,畢竟與提利爾公爵一起的還有他很多封臣。
然而旁人不清楚,切斯塔伯爵當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此時他滿心焦慮,甚至比親兒子被俘還要著急。
港口區域此時已經被駐守士兵封鎖,伯爵大人抵達后帶著一群人上前交涉,然而那位俘虜小公爵的女人態度卻非常強硬,聲稱除非派船將她送到西境峭巖城附近,否則她不會放掉手中俘虜。
切斯塔伯爵對此威逼利誘、甚至苦苦相求,結果都毫無效果,最終只能老老實實地按照對方吩咐的來辦——派遣船只送行。
“恕我直言,切斯塔大人,你這么做我們沒辦法和公爵大人交代!”
直到那艘商船離開港口緩緩離去,伯爵身旁的提利爾護衛隊長面沉如水地道:“我無法承受丟失藍禮公爵的后果,我想您也不能。”
“放心,放心,我當然沒有什么都不做。”切斯塔伯爵邊說邊擦拭著臉上冷汗,同時朝這位護衛隊長露出一個笑臉。
“水手、廚子、仆人、漿手…所有船員都是我的人,總能有機會將咱們的小公爵救出來的,放心。”
“我放不下心,大人。”
護衛隊長同樣身為貴族出身,所以絲毫不怯眼前這位。
“小公爵被俘之前,周圍同樣也都是你的人,結果還不是被那女人得逞了?我很懷疑為什么在您的港口當中會潛入那么危險的一個女人?”
“而我沒記錯,那時候你們的人可比我的人更近。”切斯塔伯爵聞言后臉上笑容收斂,冷聲道:“需要我提醒你?你們的失職責任可比我嚴重多了。”
氣氛一時沉默,兩人最終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現在該怎么辦?”
“先封鎖消息。”中年伯爵咬牙道:“我們必須要將那孩子救出來,絕對不能讓這件事影響到公爵大人的戰爭。”
“我早說過,綠盾島不見得安全,可惜就是沒人信我的話。”晃晃悠悠的船長室內,坐在桌子上的黑發男孩情緒莫名地說,邊說邊瞥了眼在不遠處坐在椅子上擦拭手中長劍的女人。
“不然我才不會被你抓到呢。”
“天真的小子。”女人頭也不回地說,目光專注于手中新收獲的一柄手半劍:“如果我想,就算你躲在城堡里也能把你抓出來。”
她看起來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女人,戰斗風格很狂野,但此時坐在那里的身姿卻顯得端正而又優雅,讓藍禮恍惚回憶起了自己在高庭時公爵夫人的教導。
這也讓他對于眼前這個女人非常好奇。
“你是貴族嗎?”他問。
“沒人比我更尊貴。”女人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為什么你要干這種事情?”男孩繼續問。
“因為我想。”對方回答,并側頭瞥了他一眼。
“現在閉上你的嘴巴,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開口!”
“為什么?”
黑發男孩眨著眼睛問:“你現在很煩?”
“如果你再說一句,我就——”
“割舌頭或者剁手指?好吧,我閉嘴。”
藍禮回答,隨后翻身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擺出一副老老實實模樣。
他的目標是仙女城附近,而對方所言的峭巖城同樣也在那片海域當中,所以說盡管目前被俘,但這卻也正中藍禮下懷。
所以他不準備打破目前局勢,出言試探幾句,大概了解一下對方性格就夠了。
只是他不想,這個自稱叫做泰安娜的女人反倒因為他的老實而升起了一絲興趣來,或者說,對這位被綁架了都一點也不慌張的小家伙有所好奇。
側頭注視著男孩那張臉,她在其漂亮的眼睛以及炭黑色的頭發上尤其關注,口中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子?”
藍禮閉嘴不答,對方見此挑眉。
“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就——”
“是你讓我不要再講話的。”男孩一臉無辜地說。
他知道自己表現的不像是個正常小孩,但顯然他不可能哭哭啼啼一番,所以就只好顯得皮實一點。同時這樣一來也能更容易地“拉近關系”。
“我現在讓你回答!”對方強硬地道。
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在沒摸透這女人真正身份之前,藍禮感覺自己不論是扯出哪個家族來似乎都有被拆穿的風險,畢竟她看起來不像是個平民。
但如果實話實說…
于是男孩暫時沉默,然而當發現對方面有不耐后,他還是嘆了口氣,道:“我是塔利家的。”
“角陵的塔利家族?”
女人詢問,一雙深藍色眼眸不自覺瞇起。
“怎么跑綠盾島來了?”
“來見見世面。”
“你父親是誰?”
藍禮聞言心思一動,口中道:“藍道.塔利。”
“當代塔利家族的家主?”女人詢問。
“是的。”男孩回答:“他很厲害。”
女人聞言點了點頭。
“山姆威爾·塔利也是一個響當當的人物。”
她說著,若有所思地瞧了藍禮幾眼后,轉回身去繼續擦劍。
藍禮也沒再說話,而是陷入沉思當中。
角陵的塔利家族是河灣地最強大的幾大家族之一,該家族目前的家主藍道.塔利更是在勞勃叛亂期間重挫了鋒芒畢露的拜拉席恩,乃至于勞勃不得不放任自家風息堡被圍困,自身倉皇逃竄到了河間地某座鎮子當中東躲西藏,恍如喪家之犬。
所以說,藍道.塔利這個人是在整個維斯特洛都是非常有名氣的一個人,在河灣地的名氣甚至不輸于他的封君梅斯.提利爾。
同樣,很多人,起碼河灣地的貴族們也都知道,藍道.塔利的長子才出生一年多的時間。
然而眼前這個女人卻根本沒認知到這件事…
注視著那位坐在椅子上的高挑背影,藍禮若有所思。
起碼來說,他現在能夠確定眼前這位疑似出身貴族家庭的女人并非是河灣本地人。
而對方口中的山姆威爾·塔利…
這個名字藍禮其實很熟悉,因為不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都有了解過這名字背后所代表著的人物。
前世那部劇當中有個懦弱的胖子就叫山姆威爾,后來還莫名其妙地當上了大學士。而那位實際上才是藍道.塔利真正的長子,目前應該也就一歲多。
所以這女人口中說的不可能是他。
藍禮沒猜錯,對方說的應該是伊尼斯一世時代的山姆威爾.塔利,也就是他上個副本當中那個時代的塔利家族族長,戰功赫赫,斬殺多恩人無數,被稱之為蠻人。
只是…
雖說拿古代人來夸贊當代人沒什么特殊的,但對方講話的口氣卻讓藍禮感覺很奇怪,就好像是…相比藍道.塔利,她更熟悉兩百多年前的那位角陵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