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整個君臨城正因為藍禮的“劇透”行為而暗流洶涌,這邊當事人卻仿佛事不關己般的于梅葛樓內一處露天高臺上吹起了長笛。
高臺身處于梅葛樓頂部,周圍幾根棕灰色粗重長柱靜靜矗立,男孩坐在高臺邊緣部位,前方入目所見是一片停泊著繁多船只的廣袤大海。
清涼海風陣陣,樂器在口,手指微動,悠揚的笛聲清脆宜人,那似乎充滿“異域”風情的曲調聽起來有種異樣的歡快,只是聲音斷斷續續的嚴重影響節奏。
兩位護衛此時就站在不遠處,其中一個叫做威爾的護衛抱胸靠在柱子上與旁邊同伴說道:“藍禮少爺吹的可真好聽。”
對方點頭附和。
“沒錯,這是我聽過最棒的長笛演奏了,而且我從沒聽過這種調子,難道是咱們少爺自己編的?諸神在上,那可真是太了不起啦!”
他們說話故意說的很大聲,距離黑發男孩又不算遠,別說聽力很好,就算正常人也都能聽得到。
這讓藍禮斜斜看了他們一眼,結果這兩個家伙夸的更嚴重了。
他因此翻了個白眼,不做理會,而是繼續練習自己的長笛技巧。
職業賦予的獨特天賦讓他在吹笛子的時候能夠清楚察覺到曲子中一些細微的缺陷與不自然之地,然后下次再吹奏時,就能夠適當的加以改進。
問題是此時他肺活量不多,吹笛子沒辦法一步到位,斷斷續續的可稱不上什么好聽。
然而此時這里似乎也就只有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了。
別說那邊兩個護衛,似乎就連動物也都深諳此道。
就見陽光下,一只原本邁步走在露臺石質沿邊上的黑貓此時就正循著音樂緩緩靠近,抵達一定距離后突然縱身一躍,跳到了藍禮身前一張低矮的小桌上趴在了那里。
吹笛子的藍禮看了它一眼,沒做理會,而這條貓則趴著靜靜盯著他,一雙淺藍色的眼睛不斷瞄著男孩充滿專注的臉與他手中的笛子,似乎充滿了依戀。
然后沒過多久,它似乎感覺這樣并不滿足,于是復又一個前竄,跳到了黑發男孩的懷中,腦袋享受似得拱了拱其肚子處的天鵝絨衣物。
笛聲嘎然而止,低頭看了看這小東西,藍禮不悅地道:“去去去,離我遠點,你總掉毛,怎么一點臉皮都沒有?”
黑貓聞言把腦袋縮的更緊了,似乎不打算理會。
藍禮見此呵呵冷笑,抬手給了它一個腦瓜崩。
于是黑貓委屈地叫了一聲,戀戀不舍地看了他肚子一眼后轉身跳下,卻并未遠離,而是趴在男孩穿著小牛皮靴子的腳背上,小腦袋仰著盯向藍禮,蓬松的尾巴不住地晃動,似乎在討好自己這個新主子。
那小眼神,看的藍禮惡寒不已。
要說正常有一只如此粘人的貓其實挺有趣,但他現在嚴重懷疑這只貓里面是不是被什么易形者給附體了,雖說有一些聰明的貓狗能夠通過長時間接觸而聽懂主人的話,但能聽懂所有話那顯然不會是什么正常情況。
沒記錯,這個世界里是有那種能夠附體動物的易形者存在的,比如未來某個白眼一翻當場掛機的躺贏之王,所以藍禮認為自己的懷疑不無道理。
只是為什么這么纏人,他卻也搞不懂。
這只貓明明在女仆們給它洗澡的時候,連抓帶撓的充滿暴躁,表現的渾然沒有任何靈性可言,到藍禮身旁就變得特別的老實,也特別聰明。
這又是一個不解之謎,和他以前好多搞不懂的那些一樣。
想著,他搖了搖頭,隨后再次豎起笛子來繼續吹,只是沒一會就不得不撂下。
在仆從的領路下,一位棕發中年正從樓梯口處踏步走來。
“早上好,戴佛斯。”藍禮抬手打了個招呼,對方走近后躬身行禮,隨后看了眼男孩手中的笛子。
“您剛剛吹的是什么?”他好奇地問。
“兩只…獅子?”藍禮遲疑地開口,實際上這是兩只老虎,不過他還不清楚通用語中的老虎這個詞怎么說。
“聽起來不像是咱們這里的風格。”戴佛斯聞言贊道:“但曲調優美,非常好聽,大人您吹的真棒。”
藍禮聞言呵呵一笑,隱隱有種被舔狗包圍了的感覺,于是他轉移話題道:“找我有事?”
“史坦尼斯大人叫我送來了這個。”戴佛斯邊說邊將手中拎著的一個盒子放在藍禮身前的桌上:“布拉佛斯產的木雕玩具,從一位走私商人那里得來的。”
眼前這家伙對走私勾當門清,顯然因此帶動了君臨某些情況的良好秩序。
藍禮聞言后打開看了看,發現里面是一個關節可以活動的,栩栩如生的棕色泰坦戰士木雕,沒什么興趣,所以看了一眼后他就將盒子扣上了,準備等回去后把它扔到放娜迦肋骨的那個箱子里面去——那差不多是他的垃圾箱。
“沒發生什么意外吧?”他壓低聲音問。
帶玩具只是一個借口罷了,因為想要更容易的接觸,所以前陣子藍禮就與史坦尼斯提出想要玩具這件事,仰仗于那位莫名其妙滋生而出的“母性”,沒怎么困難的,眼前這位前走私犯就成了一個“玩具使者”。
“發生了些意外,幾個御林兄弟會的前成員想要投靠您。”
戴佛斯小聲說著,將自己之前的遭遇全盤托出。
起先藍禮對此還挺詫異,但隨后他就明白那些人是什么情況了。
“他們想薅我的羊毛?”
“薅羊毛…可以這么說。”戴佛斯感覺這個比喻有點奇怪,不過并未多想。
“但如果大人您需要人手,不妨考慮一下,只是用時需要小心。”
“算了吧,我要一幫來歷不明的人干嘛?”藍禮聞言搖了搖頭。
他雖然缺乏行動能力與人手,但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看的上。
誰知道那幫人是不是哪個家族仇敵派來的內奸?
雖說這個可能不大,但也并非沒有。
藍禮的秘密很多,想辦的事情也不少,但他顯然不可能循著那些人意思中那樣,叫他們做什么幼稚可笑的事情。
連用戴佛斯他還是因為前世相關記憶的緣故,外加因勢利導呢,一群陌生人,又摸不透他們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藍禮連接觸的興趣都沒有。
戴佛斯見此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后,又朝他匯報了一下目前城內的謠言情況,隨后告退離去。
他走之后,藍禮也沒心思再呆在這里吹笛子玩了,回頭招呼了一聲,帶著兩名護衛下樓梯返回住處。
而不用他叫,腳邊那條黑貓就自顧自地翹著尾巴跟在了身后,直到抵達臥房,在關門的前一刻它更是靈巧的跟著竄進了房間當中,然后來回蹭著藍禮的腿討好地叫了幾聲,似乎生怕男孩把它給攆出去。
藍禮沒理會這只貓,在護衛關門后,他踩著松軟的地毯走向壁爐所在——目前壁爐口已經被磚石封堵了住,里面的密道也基本上不能用了。
此時陽臺外揮灑進來的陽光正濃,但藍禮卻踩著凳子在壁爐上的狹長平臺處點燃了一根牛油蠟燭,煙霧升騰,靜靜燃燒的燭光相比周圍光線顯得暗淡不已。
用提燈做成的簡陋托盤隨后扣在蠟燭上,一顆金色的“雞蛋”則被藍禮放在了托盤中空架子的頂端。
隨后他趴在壁爐平臺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不斷被火苗烘烤著的金色雞蛋,小臉一片憂郁。
他原本還期待這顆蛋能發生奇跡,可漸漸的就不那么想了,因為它硬的跟個石頭一樣。
前兩天他在陽臺處把玩這顆蛋時,手中蛋一不小心被那條貓給碰的掉向了窗外,當時藍禮被嚇了一大跳,但事后匆匆出去搜找時,卻發現這顆蛋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竟然還完好無損。
這反倒讓藍禮“清醒”了許多,想了半天后,他找來一個小錘子,結果發現怎么敲也都敲不碎這東西。
藍禮于是嘗試將它烤熟,可惜也不能。
因為它不怕火。
蠟燭、廚房灶臺火,不論藍禮怎么烤,這顆蛋都根本烤不熟,真的就像是一顆石頭那樣,吃也吃不得,孵也無處著手,砸還砸不碎。
“就當是個紀念品吧。”
喃喃著,藍禮瞥了身下凳子旁邊跟著仰頭轉悠的黑貓,有種不管不顧將這顆蛋扔給寵物當貓球的想法,只是想了想后,他卻還是將蛋收了起來。
入手冰涼堅硬,一點也沒有被火焰灼燒后的熱度。
無處著手,他暫時不打算再理會這顆蛋了,決定專心開始磨練自身的職業能力,然后找個機會出門一趟把剩下那個媒介收回來。
然而就當他準備把這東西扔到角落箱子里面吃灰的時候,偏偏它就出現了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