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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隕落的巨龍(8)

  光線暗淡的夜晚,四面八方趕來的一群多恩騎手將藍禮兩人團團包圍,他們一個個身披黑斗篷,內里則套著黃銅鱗甲與皮甲,手中長矛于月光下泛起一陣陣鋒銳光澤。

  對于這群突然出現的人,藍禮根本沒有絲毫預料,同時也想不清楚他們為何能夠提前得知兩人的路線。

  然而此時他已經無暇理會這個問題了,面對著這群充滿敵意的多恩騎手,被緊緊圍在中央的黑發年輕人心跳飛快,腦海中心念電轉,他目光突然看向剛剛大笑的那位大漢。

  “你認識我?”

  這位有著一頭蓬松黑發與橄欖綠皮膚的騎馬大漢顯然是這群人的領頭者,同時藍禮有留意到,其他騎手與這位大漢相同,全都是橄欖色的皮膚…

  “怎么,當了變色龍就不準備認你曾經的老對頭了?”對方聞言嘿嘿一笑,策馬稍微湊近,手中長矛朝著藍禮全身上下比劃了幾下。

  “不過沒關系,你這樣的叛徒,我連拿來當對手都感覺羞恥。你猜我待會是會捅爛你的脖子,還是你的鳥蛋?”

  這話引得周圍多恩騎手們哈哈大笑不已,同時目光看向藍禮以及他身后的雷妮絲時也充滿了興奮與恨意。

  “不反抗,咱們就叫你死的痛快點。”另外一個面頰消瘦的披斗篷老人陰森森地開口,他看起來不太像是士兵,但卻被有意識的保護在側。

  藍禮發現了這點,但他暫時沒理會于此,褐色雙眸看著大漢,組織語言斟酌地開口道:“你確定你認識我?你要真認識,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

  “當然是個叛徒!”大漢啐道:“還能是什么人?以前你就很卑鄙,和我搶女人也要玩手段。只有懦夫才會那么做!”

  這位并沒有下令直接動手,周圍人同樣也保持圍攏姿態,似乎有所忌憚,卻又可能只是在享受勝利的愉悅。

  然而這卻給藍禮帶來了一絲機會,盡管他感覺這個機會有點糟糕。

  “你認為我真的會背叛自己的血脈同胞?”

  “事實就是,你背叛了我們。”月光籠罩下,大漢牽著馬繩面帶冷笑:“不過我倒是真沒想過你會這么干,那么多的血仇,比你更卑鄙的都沒有背叛我們,你?”

  他搖了搖頭,又朝藍禮方向吐了口唾沫,泛著血絲的液體瞬間消融于沙塵當中。低頭瞥了眼后,藍禮突然抬高嗓門。

  “我沒有背叛多恩!真正的事實是,我沒有背叛多恩,更沒有背叛你們!”

  這突然發出的大叫讓周圍騎手們下意識捏緊長矛,其中一位的馬匹更是嘶鳴著蠢蠢欲動,

  不過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確定了思路的藍禮,盡管心臟怦怦直跳,但他表面上卻擺出一副莊嚴姿態,目光掃視周圍,語調高亢地開口道:“瓦雷利亞的魔龍再度崛起,七大王國中的六個已經被它們占領了,多恩也絕不會幸免。除非我能前往洛恩母親河,將這個擁有龍王血脈的女人獻祭給我們偉大的母親,沒錯,只有這樣才能拯救多恩。”

  “你們莫要耽擱了大事!”

  話音落下,周圍騎手們紛紛一愣,繼而看傻子一樣的盯著他瞧。

  “他在說啥?”

  “他說洛恩母親河。”

  “這與母親河有啥關系?”

  顯而易見,他們口中的洛恩母親河是一條河,但也是一個信仰。

  維斯特洛大陸主要有三支人類種族、先民、安達爾人、洛伊拿人,他們都是外來者,依次抵達這片落日之地,將遠古森林之子等種族驅逐出了歷史的舞臺。

  但與足跡遍布整片大陸的先民和安達爾人不同的是,最后抵達的洛伊拿人選擇留在了多恩這個他們最初登陸的地方,與此地一些原住民融合到了一起。

  漫長時間流逝,多恩人普遍擁有洛伊拿人的血脈混血,而這其中要以鹽人最甚——洛伊拿人就是一支有著橄欖色皮膚與黑頭發的種族。

  而他們所信仰的神明,就是那條叫做洛恩的河流,被他們尊稱為洛恩母親河。

  不過那是古代洛伊拿人們的信仰,眼前這些混血的多恩鹽人很有可能早已將之忘記。但當藍禮聽到這些人口中稱呼母親河時的語氣后,他卻迅速安下了心,繼而再次朝那位大漢開口。

  “我夢到了母親河,我了解到了祂的意志,所以我要把這個女人帶去獻祭給祂。你們不了解這個,所以我可以原諒你們對我的誤解。但現在,讓開路,然后給我準備一條船和劃槳的人,等我成功回來的那天,就是你們徹底擺脫魔龍災難的時候!”

  黑發青年話語囂張,可惜并沒有達成所愿,他的話反而讓所有騎手再度盯緊了他,一個個持著手中武器蠢蠢欲動。

  “就算是叛徒,你也絕不能拿咱們的母親河開玩笑!”為首的那位膀大腰圓的黑發大漢語氣鄙夷地道:“還是說,你原來是個北方雜種?”

  “我沒開玩笑!”聞言后藍禮立即開口反駁,臉上的莊嚴漸漸化作憤怒。

  “我身上流淌著洛伊拿人的血脈,長輩們從小教導我洛恩母親河的偉大,我決不會拿它來開玩笑!”

  說著,他朝地啐了一口,兇狠地朝這位敵人首領說道:“我以為你能理解,但現在我發現我想錯了。你羞辱我,剛才還威脅我,等著瞧,我會報復你的!”

  這話讓周圍人再次大怒,其中一位長臉少年更是揚起手中長矛就準備發起沖鋒,然而他不過剛剛擺出姿勢,就被有著亂糟糟黑發的為首漢子給拽住了。

  他隨即目露懷疑地看向藍禮——

  主要是這位表現的太肆無忌憚了點,一點不像是被包圍,也根本沒有丁點叛徒的羞愧模樣,反而充滿了灼灼逼人的傲慢。

  正常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放過如此挑釁者,但此時此刻,這位叛徒表現的卻完全不正常,而且以往大漢對眼前這位確實有所了解,雖說他卑鄙了些,還愛用毒,但也不像是會突然反叛的人。

  于是他有點半信半疑了起來。

  “你這么說,有什么憑證?”

  “沒有!”

  馬背上的藍禮怒道:“但我為什么要背叛自己人?為了私欲?還是為了錢財?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我背叛整個多恩后根本活不成!就算逃到自由貿易城邦去,多恩的刺客早晚會找到我。你看我像是個傻子?”

  這話倒是真的,得罪一兩個多恩領主沒關系,但得罪了整個多恩的后果可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了的。

  史書記載,第一次多恩戰爭發展到最激烈的時候,兩方互相派出刺客刺殺對方首腦,征服者伊耿就差點在君臨被刺死,這也造成了御林鐵衛這種保護國王的護衛組織誕生。

  而周圍的多恩騎手雖然不了解這點,但對于己方卻總有一種盲目的自信,于是聞言互相對視了一眼,敵意倒也變弱了許多。

  就連領頭那位也陷入了思索當中,但就在此時,他身旁那位枯瘦老人卻陰森森地開了口。

  “誰曉得你是怎么想的?也許你愛上了這龍婊子,也許你有其他理由。我警告你,小子!如果你再以母親河的名義欺騙咱們,咱就叫你嘗嘗真正母親河的憤怒有多疼!”

  這位說話時,周圍騎手全都看向了他,就連那個領頭者也不例外,似乎地位比較重要。然而藍禮聞言后并未因此語塞,盡管心跳飛快,但他反而勃然大怒。

  “你個老白癡!我要是真想救她,為什么我沒有躲起來?往隨便哪里一躲,等伊耿來報復咱們時朝他求助?反而跑來這里?跑到你這白癡的手上!”

  這話讓老頭臉色一沉,但藍禮的話并沒有停止,反而越說越順暢,也越說越來勁,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多恩人,口中提起母親河這個字眼時也充滿了狂熱的虔誠。

  “那才是最佳的救援路線,我跑到這來有什么用?是因為這里的人,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流有洛伊拿人的血液!因為你們了解母親河的偉大!因為你們能幫我把這件事辦成!不然我為什么要跑到這里來?為什么?啊?你們都說說這是為什么!?”

  這話又讓多恩人們遲疑了起來,他們互相對視著,目光看向領頭的大漢與他身旁的老人,卻發現這兩人此時也正猶疑不定。

  多恩人受到洛伊拿人文明的影響很嚴重,所以文化習俗才與其他地方有明顯區別,而這種影響在這些海邊生存的鹽人當中尤為突出,所以盡管他們可能不再信仰曾經的神明,但卻不可能完全將之忽視。

  不用仔細看,藍禮就發現了這些人的動搖,但還不到真正放松的時候,于是他趁著周圍人沒反應過來之際,復又滔滔不絕地開了口。

  “大多數多恩人從不了解這些,先民與安達爾人的血脈占據了他們的全部,而沒有洛伊拿。所以我要遠離他們!因為他們會阻止我,他們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他們會將多恩葬送在魔龍的大火當中!”

  “瓦雷利亞的龍王再度崛起,他想要染指我們最后的家園,而他也的確有這個能力。唯有母親河才能救我們!你們這群白癡,將這女人獻祭給母親河,我們才能獲得救贖。阻撓洛恩母親河的意志,你們就是真正的叛徒!”

  他講話時早已將手中的武器扔掉,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但態度越囂張似乎就越證明了他口中話語的正確,甚至就連一旁的雷妮絲也對此報以錯愕目光。

  她最開始還以為這是藍禮的詭計,但越聽就越感覺是那么回事。

  坦格利安家族最早來自另一片大陸,一個叫做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國度,坦格利安原本只是那個國度中諸多馭龍家族中的一支,后來瓦雷利亞毀滅于天災后,他們才成為世界上最后的龍王世家。

  而瓦雷利亞自由堡壘的崛起伴隨著其余諸多文明的隕落,洛伊拿人就是其中一支,也是抵抗最頑強的一支。換句話說,瓦雷利亞人與洛伊拿人根本就是一對死對頭。

  所以雷妮絲對于洛伊拿人的歷史自然有所了解。

  這支文明擁有著傳承自一條名為洛恩河的特殊水魔法,在鼎盛時期甚至與瓦雷利亞魔龍一決雌雄,雖然最后不得不拋棄家園慘敗逃往維斯特洛,但卻也給瓦雷利亞造成了嚴重損失。

  這點身為瓦雷利亞人,雷妮絲不可能不了解,然而也正因為她了解,所以她才知道藍禮所說的并非虛假,獻祭確有其事。

  而有什么獻祭會比一位曾經帶來洛伊拿毀滅的瓦雷利亞龍王血脈來的要強大?

  所以這才是他的真實目的嗎?

  小王后對此了然,于是頗感惱火與絕望,只覺自己之前還真是幼稚的可笑,信了這個狡詐多恩人的話。

  相對來說,周圍這些多恩騎手雖然大多是文盲,但同樣也是聽著古代祖先們的豐功偉績長大的,自然不可能不曉得其中一些真真假假的門道,甚至那位面頰消瘦的老人就一直自詡為洛恩母親河的祭祀。

  老人也的確有種特殊的力量,別的不說,整日祈禱就讓他隱隱獲得了一種預知的能力,比如今晚提前埋伏就是因為他夢到有一條銀龍順河而來,同時因為地位特殊,他之前也有了解獄門堡事件的真正結果。

  只是祭祀此刻卻撞見了一個自稱母親河使者的家伙…

  氣氛一時變得有些詭異,騎手們盡管沒有一哄而上,卻也沒徹底認同藍禮的話,而是一直遲疑不定地徘徊在原地,目光看向領頭的老祭祀與那位黑發大漢。

  然而這兩位此時正站在那里皺眉沉默,似乎也不知道怎么辦好了。

  藍禮見此咬了咬牙。

  “我知道你們這幫蠢貨懷疑我,沒關系,母親河賦予了我力量,而我可以展現給你們,然后你們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這話讓沉思著的老祭祀目光抬起,渾濁雙眼混雜著期待與狐疑。

  “你有啥力量可以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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