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擺脫一個醉醺醺的酒鬼其實很容易,仗著身高就近角落陰影里一躲,然后目送對方匆匆下樓就可以了。
不過就如同對方見到的那樣,藍禮確實沒打算回房間。而是準備去拜訪那個澤地人。
沒錯,拜訪。
他準備光明正大的拜訪,而不是偷偷摸摸或者其他什么的。
因為那根本沒必要。
那種獨特的香味只有他自己能聞得到,誰又能想到他的目的以及意圖是什么呢?
不過藍禮并不準備自己一個人去,因為那會“伸展不開”,所以他先是跑到塔樓某層,將胖墩埃林和瘦竹竿貝里叫了起來,然后這才繼續往下走。
“我們為啥要去找那個澤地人?”胖墩邊打哈欠邊問。
小孩子愛睡覺,這位雖然很樂意參加熱鬧的宴會,但他比藍禮退場的時間還要早。
“聽說澤地人吃青蛙。”旁邊的瘦竹竿也開口抱怨:“而且都是泥巴變的。”
“你們就沒聽說過他會魔法嗎?”藍禮隨口忽悠道:“這種事情怎么能不去見識一下?”
“舊鎮的學士們都說了,魔法是唬人的。”瘦竹竿貝里對此不屑一顧,胖墩聞言也脖子一縮,“你是說巫婆?我才不去!巫婆太嚇人了!”
他這么說著,卻也沒轉頭就走,顯然對此還是有一定的好奇心,藍禮于是補充了一句。
“聽說他能讓青蛙開口說話呢。”
胖墩聞言果然上鉤,見藍禮抬腳繼續前走,他不自覺的也跟了上去。
“真的?”
“我也是聽說的,所以才要去見識一下,而且周圍住滿了人,有什么好怕的嘛…”
孩童交談話語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
風息堡的中央塔樓高聳又龐大,甚至倉儲軍械庫等通通在這棟建筑當中,此時身處塔樓的上層區域,藍禮聽不到最下方宴會的吵鬧聲音。
沒有仆人跟著他們,因為參與宴會的人數實在太多,仆人全都忙的腳不沾地——他們需要服務的不僅僅是北方領主貴族們,還有各家的騎手騎士、相關的侍從們、以及諸多普通士兵。
事實上,一樓大廳的宴會只是最核心的一場,在塔樓外諸多庭院當中,同樣遍布火光與營帳,吵鬧的聲音與食物的香味彌漫整座城堡。
人員眾多,問題就多不勝數了,比如說城堡內的居所就很吃緊。
不過那也只是對普通士兵而言,身為北方主要領主之一,藍禮之前見到的那位澤地人擁有自己的單人房間。
循著香味找到對方居住房間后,藍禮抬手敲了敲門。沒一會,陳舊的厚重木門就嘎吱一聲打了開,從中探出一顆留著棕色長發的消瘦面孔。
“你好,黎德大人。”藍禮朝他打了聲招呼。
熟知七國貴族家徽的藍禮很明白對方之前佩戴著的紋章代表的是哪個家族——灰水望的黎德家族,統治著整片頸澤。
“你好,孩子。”澤地人用他那一雙幽深的綠色眼眸奇怪地打量著門外跑來的三個小孩,“你們迷路了?”
“我們專門來拜訪你,大人。”藍禮回答,然后旁邊胖墩不用他示意就迫不及待地問了起來。
“你真的會魔法嗎?讓青蛙開口說話?”胖墩說話時,那雙小眼睛當中仍舊有所警惕,更多的卻是好奇。
“你這是聽誰說的?”對方聞言忍不住蹙眉。
身為沼澤居民,他很了解七大王國各地對他們的印象如何,習俗怪異、食蛙者、泥人、鬼鬼祟祟…
然而這其中并不包括會魔法。
“克禮森師傅說的。”胖墩毫不猶豫地開口——
他就是這么信的,但如果對方繼續問下去,那么胖墩就會回答是藍禮說克禮森師傅說的,而不是他直接聽到。
不過澤地人并沒有追問,而是揉了揉粗糙的臉頰,耐心解釋道:“我不會魔法,你的學士師傅和你說的可能是某些傳說趣聞,但這種故事整個維斯特洛到處都是。”
“什么樣的傳說?”小胖子糾纏的問。
他之前有聽藍禮說過,對方就算會魔法也不會直接承認的。而對方此時看起來又矮又瘦,根本一點都不可怕,所以他膽子就不自覺壯起來了。
“當然是森林之子的傳說。”
“什么是森林之子?”
“森林之子當然是森林之子…”似乎從沒遇到過這么碎嘴的孩子,矮個子的澤地人有點不適應,但他似乎性格很好,仍舊耐著性子解釋著。
對方說話的時候,藍禮一直盯著他開開合合的嘴巴,不過那種香味并沒有因此而更加嚴重,與風息堡的前教頭并不一樣。
于是他明白自己要找的并不是牙齒,而是其他什么的。
藍禮隨之將注意力放在了對方灰色亞麻衫的胸襟上,那里繡著一幅看起來和鱷魚很像的蜥獅紋章,觀察幾秒鐘后,通靈特性發動,原本一動不動的“鱷魚”就將那空洞的眼眸注視向了藍禮,同時它那黑色的絲線身體也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綠光。
但還沒等藍禮琢磨清楚這代表著的是什么,澤地人就突然停止講話,隨后雙眼奇怪地掃視門外陰暗走廊,沒發現任何異常后,他更是轉過頭去看向屋內。
他發現了什么?
藍禮見此一驚,不過緊接著他那湛藍雙眸就看向了對方別在后腰部位的一柄匕首。
一柄插在褪色牛皮鞘中的木把匕首,香味正是從這柄匕首上面散發出來的!
心念電轉,藍禮突然開口道:“黎德大人,可以給我看看這柄匕首嗎?”
“匕首?”對方聞言轉過頭來看向他,隨后笑了笑:“這可不成,這柄匕首非常鋒利,可不能摸。”
藍禮感覺這件事有點難辦,但他并沒放棄:“我可以戴手套的,或者只摸它的把手?”
可惜對方仍舊并沒有松口,反而瞇了瞇眼,有所懷疑地問:“為什么要看我的匕首,孩子?”
藍禮實話實說地道:“因為我感覺它很特殊。”
對方聞言一愣:“為什么這么說?”
“不知道,就是感覺啊。”
黑發男孩滿臉認真,眨著眼睛觀察著對方會作何反應,可惜這位并不上套。
他既沒有多問什么,也沒有同意讓藍禮看匕首,反而只是深深看了男孩一眼。
“這沒什么特殊的,只是一柄青銅匕首。孩子,可能你看錯了。”
他說著,又掃了一眼周圍,隨口道:“現在,請準許我回房歇息,孩子們,行軍路遠,實在很勞累。”
藍禮對此有些不甘,但他還是很干脆的點了點頭,禮貌道別:“謝謝你,大人,祝你好夢。”
他說罷,領著兩個小伙伴轉身離開。身后房門則沒有絲毫猶豫地碰聲關緊。
“他根本不會魔法。”走遠后,胖墩開口抱怨,“而且我感覺他很膽小,好像很怕有人突然從走廊里竄出來嚇唬他一樣。”
“他的個子就很小。”瘦竹竿哼了一聲:“和那些說自己會魔法的巫師一樣,但巫師們連騎士一擊都擋不住,在黑港的時候,我就有見到過一個穿紅袍子的…”
藍禮沒聽他們說什么,他此時正琢磨該怎么把那柄匕首搞到手。
之前種種話語只是出言試探,如果對方并不珍惜匕首,他就可以嘗試把它直接要過來,可惜情況與他期待的完全相反。
軟的不行,難道要來硬的?
如此思索,藍禮忍不住摸了摸胸口,柔軟的綠色天鵝絨面料下,一抹戒指凸起讓他稍感安慰,但他卻也有所遲疑。
那個澤地人似乎并不簡單。
不論藍禮想要冒險一試還是心有遲疑,現實都并沒有給他發動“大招”的機會。
因為當第二天起床時,他就突然發現自己聞不到那種氣味了。
緊接著他就聽說了一件事。
“澤地人走了?”
正彎腰套上靴子的藍禮動作一頓,隨后抬起頭來看向跑來叫他吃早餐的仆人喬米。
“是的,史塔克大人帶著其他幾位北方來的領主老爺們都走了。”矮個子仆人點頭,“天還沒亮俺就看到他們早早出了城,也沒帶軍隊,不知道干啥那么著急。”
藍禮聞言嘆了口氣,頗感無奈。
時間太短了,根本什么都來不及做。
“等他回來再說吧。”他如此琢磨著。
北方人的軍隊現在還留在風息堡當中呢,作為北境主要領主之一,那個澤地人想來不可能不回來,除非…
然而這個想法在不久之后就被一件突然發生的事情給打亂了。
“去君臨?”
學士房間內,面對克禮森師傅口中的話,黑發男孩忍不住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