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胸口好疼…
安娜依在一片黑暗中醒了過來。
她隨手招出一只螢火蟲照亮了周圍,然后發現趴在她胸口的愛德華。
“啊!”
安娜依一把推開了愛德華,還一腳把他蹬開老遠,結果愛德華卻一動不動。
“嘰嘰!嘰!”
一只毛絨絨的小倉鼠一樣的生物從愛德華衣服里鉆出來,舉起小肉爪,憤怒的抗議著。
安娜依這才發現愛德華已經是昏迷狀態了。
紅著臉,她把愛德華扶正躺好,然后四下尋找著戰友們。
其它三名隊員都躺在邊上,都昏迷中。
安東被瘦子壓在了下面,可憐的海膽男摔在地面上后還被石頭人砸了一下,承受了二次傷害后,全身的觸角都軟趴趴的攤了一地,毫無生息。
石頭人身上的石頭都摔碎了一地,垂著頭毫無反應,醫生倒是醒著,他躺在一邊,一臉蒼白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似乎摔斷了幾根肋骨,正在給自己療傷。
愛德華在維克多拋棄眾人后,果斷把大家聚集到一起,然后挖開了地面,讓眾人墜到下層。
而且,不光墜落了一次。
安娜依在慌亂中,記得他們間接著摔落了好幾次,每次落地后,只要周圍還有蟲子,愛德華就立刻消掉地面,讓大家再次下墜,就這樣連續墜了好幾層。
現在不知道他們摔到了第幾層,一個土墻構成的封閉空間保護著眾人,愛德華顯然堅持到最后,做好了最后的保護工作才昏迷了過去。
安娜依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發燙。
當時愛德華顯然是抱著自己朝下墜的,顯然是想保護自己…
可自己卻從一開始就對他態度非常惡劣。
一開始愛德華跟伊梵捷琳說維克多要害他時,安娜依當場就對他嗤之以鼻,覺得這個人肯定是膽小,不想參加任務,還質疑、羞辱了上官,真不知道這種人怎么會混到上尉軍銜的。
看女爵居然還安慰他時,安娜依就更加不屑了,這人肯定就是個抱著女爵大腿吃軟飯的小白臉、關系戶了,真是不要臉的東西!
結果到了巢穴中,哪怕自己對他沒好臉色,這個人卻始終有心無心的跟在自己身邊,在戰斗時一只照顧著自己的后方。
在維克多指揮失誤導致安東受重傷后,他果斷接過了指揮的責任,引導隊伍一路避開了多處埋伏,最終無驚無險的到達了母蟲居穴。
如果不是維克多和冰人貿然脫離隊伍沖出去的話,原本在愛德華的土墻隔離開蟲群后,隊伍只要花點時間穩扎穩打,就可以在相對安全的情況下慢慢的接近母蟲的…
想到維克多和冰人一路上的眼神交流和不打一聲招呼就突然脫隊,安娜依腦中突然想起一個念頭,然后冷汗就冒了出來。
不會的,他是中校,任務的指揮官,在他眼里任務才是至關重要的,一定是這樣…安娜依努力說服著自己。
“嘰嘰…”
小嘰正在焦急的上躥下跳。
愛德華眉頭緊鎖,鼻子流了很多血,臉色煞白。
安娜依伸手一摸他額頭,居然全是汗,趕緊俯身把他拖過來,把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上。
這是御獸者新人中常見的問題,一旦施放技能過度,身體就會透支,必須抬高他的頭部,保證他在昏迷中呼吸順暢。
“咕咕~~哇嘎哈嘎~~”
沙雕在低空盤旋,操著一口貓頭鷹話,焦躁不安的鳴叫著。
地面上,負責接應的隊伍正在清理著零散爬出洞穴的大小蟲子,伊梵捷琳聽見沙雕不停鳴叫著來回盤旋,不由得開始擔心…希望愛德華不要出事才好。
趁她看著天空,一只大蟲揮舞著鐮刀砍過來,卻被護盾牢牢的擋住了。
下一秒,一個火球把大蟲燒成了一團焦黑,呲啦亂響的黑炭。
“少校,伯爵那里傳來消息,他們成功頂住了蟲潮,但有些蟲群開始分流返回了!怎么辦?”
瑪凌達邊丟火球邊靠過來說道。
如果蟲潮現在突然返回,那接應小隊就要面對非常不利的情況,被巢穴里一直努力要殺出來的蟲群和返回的蟲潮兩面夾擊。
“告訴他們繼續追擊蟲潮,我們要一直在這里守到斬首小隊回來!”伊梵捷琳果斷說道。
“是!”瑪凌達抿了下嘴唇,立刻轉身跑向躲在遠處的傳令兵。
愛德華感覺自己一直在下墜。
就像掉進了一個無底洞一般,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連眼睛都無法睜開,腦中嗡嗡作響,無法讓自己清醒,也無法讓自己昏睡,非常難受。
一個女人的聲音一直在輕聲述說著什么。
但是他聽不懂。
于是,那聲音也一直在調整語言,同時一股刺痛感產生,就好像一根鋼針刺進了自己的腦子里。
愛德華疼得想尖叫,可卻無法張開嘴,也發不出聲音。
安娜依看著愛德華緊皺的眉頭,兩行眼淚從他眼角邊留下,這肯定是精神力消耗太多引起的后遺癥,安娜依輕輕的拭去愛德華的淚水,兩手輕柔的幫他按摩著太陽穴。
“你好。”
愛德華腦海中的女聲終于換成了他能聽懂的通用語。
他有點疑惑。
這聲音不是用嘴說出來的。
如果是有人在身邊說,系統會自動幫他翻譯成通用語。
這話不是說出來后讓他聽到的,而是直接傳送進他的腦中。
“你好,不要緊張,年輕的使徒…”
“誰?誰特么在我腦子里說話?”愛德華想道。
“對不起,我只能用這種手段來與你溝通,使徒。”
“使徒?你也叫我使徒?”
“對,就像你之前遇到的那個白精靈說的一樣,使徒,是你的身份,是你的使命。”
“麻煩您給我詳細解釋解釋?”
“…時間不夠了,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我族為了躲避北方之災而南下尋覓安身之所,卻沒想到南方也變得如此危險…”
一陣哀傷的情緒傳來,愛德華立刻感覺自己被那陣哀傷傳染到了,不由自主跟著流淚。
“我們并無惡意,我們只想在這里重新建造自己的家園,不過…現在看來,我已經無法支撐我的家庭前進了…我們將會滅亡,再也沒有新生的胎兒,家族成員們會漸漸老去,漸漸消亡…”
“等會,你的口氣,你到底是誰?”
“你現在正置身于我的保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