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Nothing Personal
“魔頭，你到底是誰？”
岳不群手中養吾劍身輕吟，濃郁的紫氣籠罩整個面部，但看起來卻無一絲邪氣，反而給人一種端正、肅然、儒雅、正義的感覺。
紫霞神功運氣之時，勁力若有若無，綿如云霞，發功之人臉上滿布紫氣，享譽江湖。
但實際上天下武人包括華山派在內都小看了這門內功。
這紫霞神功融匯儒、道兩家思想，深得全真奧義，其中筑基部分更是借鑒了九陰真經和先天功中的內容，乃是玄門最為上乘武功之一。
雖然上限比不上堪稱道家源流的九陰真經，也比不上意境浩大的太極功，但相差也絕不會太多，下限更是極高。
四層紫霞神功岳不群只練成了兩層，近年來又因為心境不合、無法專一、俗事纏身而無有寸進。
但岳不群的內功修為在這個笑傲江湖的世界里，絕對是排的上號的。
前五可以爭上一席，前十穩穩的。
面對岳不群的喝問，董平淡然一笑。
“這個江湖啊，實在太無趣了。”
他手指輕點，幾道勁風戳破了曲洋體內的一脈四輪，終止了秘法的運行。
神智回歸，無法形容的疲憊、倦怠感席卷整個身體，曲洋略一踉蹌，身子歪斜著倒地，之前只是有些花白的頭發變得干枯灰白，全身的血肉消融，生機流逝，讓他整個人變成了皮包骨。
此時的曲洋，只剩下酥脆到沒有半分菁華的骨骼，以及松弛無比的老皮。
他咳了幾聲，深陷眼眶的雙眼無神暗淡，只是并沒有怨恨、哀怒，反而釋然寧和。
“劉賢弟一家無事，曲某這條命沒有白費......”
曲洋勉力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出了劉府。
“曲，笑傲...江湖...曲，劉賢弟，為兄沒有失約......你我寄情于音樂，淡看江湖風雨......遠離......”
董平嘆了一聲：“蹉跎錯，消磨過，最是光陰化浮沫。”
“我的未來，絕不會落得如此收場。”
“浩瀚精彩、武道璀璨的主世界才是我的舞臺，為了這一世的理想、目標，我決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軟弱、遲疑。”
“大毅力者、大氣運者才能成事。”
得到系統這個金手指，他就是大氣運之人。
但這還不夠。
至強之路容不得絲毫的猶疑、躊躇、仿徨。
無論前方有多少難關，他都要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心念一閃，董平立即斬掉了剛剛升起的善心和猶豫。
在主世界，他發現了盤王殿想要得到普陀寺舍利塔中的某件東西，外院的妙壇、妙行乃至妙言都與盤王殿有瓜葛。
那內門呢？
就不會有盤王殿的棋子嗎？
他這個小蝦米仍然如深海暴風雨中的小船，沒有任何自保能力，隨時都有滅頂之災。
他需要更強的力量。
他一定要在這個世界里獲取足夠大的好處才行。
董平目中幽光一閃，血刀從袍袖滑落到手中。
他左手五指一扣，將暗處呆滯的林平之吸來，冷聲道：“懦弱之輩談何報仇？”
“這天下正不正，當由你自己去看。”
“若是這點認知都沒有，你也別救你父母了，直接去鄉下娶個村姑過日子吧。”
林平之面色微動，神情緩了過來。
之前嵩山派威逼劉正風，正道各派袖手旁觀的那一幕摧毀了他對正義、正道的認知。
他的心里不斷的回蕩著董平說過的話。
所以才呆愣住了。
至于曲洋為救劉正風一家而殺人，他并沒有反感，反倒非常贊同。
設身處地，為了救父母，他也會大開殺戒。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恢復了正常。
董平暗暗點頭，在笑傲江湖整個劇情中，只有前期的林平之有著俠義之心。
今天的所見所聞，將徹底改造他的內心。
董平低聲道：“看好了。”
話音剛落，他手腕轉動，彎曲的血刀旋轉一圈，劃出了一道血色的圓環。
他右手前伸，森然刀氣如圓環一般循環往復、蕩蕩不休。
“無生無間，地獄黃泉。”
董平的臉上帶著一絲隱約的憐憫和悵然，這一刀，有超度之意。
殺生為護生，斬業非斬人。
Nothing Personal。
何為天下？
不分國度，無數的百姓組成了整個社會。
何為武林？
一小撮的修煉武功的人，再算上盜匪賊寇，他們各有家族、門派、山寨，組成了一個并不算封閉的小圈子。
武林中人，相比天下萬萬百姓，何其渺小？
可就是這些人，廝殺不斷，紛爭不絕，哪怕朝廷，也不敢多管。
因為俠以武犯禁。
武功高的人，足以闖進皇城，行弒君之舉。
而武功低的人，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皇宮，威脅天子安危。
至于道佛之爭，更是由來已久。
這一小撮的武林中人，在方方面面影響著整個天下。
所以，他要滅武。
收攏這個世界的所有武功，建立一個凌駕在所有門派以上的超然勢力。
他殺人，是為了保護百姓。
他將要做的事情，要改變這個世界既定的時間線。
“斬。”
在岳不群、方生等人的眼中，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掌握著圓月一般的妖異血刀從幽暗中探出，隨著手掌翩翩起舞，幽暗擴散，緩慢又迫人，突然，無盡的幽暗爆裂，匯聚成一道破滅一切、屠戮一切的血色巨刀。
刀光臨近之時，他們仿佛聞到了血液的腥氣、惡臭的濁氣，好似果身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身體、精神都凍僵了。
這是來自地獄的刀光。
方生癱地而坐，雙掌合十，閉目嘆道：“我佛懷無量心，慈悲喜舍，施主修煉佛門武功已然走火入魔，若再不悔悟，恐將墮入阿鼻地獄......”
未曾說完，便已圓寂。
岳不群雙目驚駭，手中養吾劍叮的一聲掉在地上，一道猙獰的刀傷貫穿了他的上身。
“不，不，我還沒光復華山，站在武林之巔......不，這......”
“師兄......”
寧中則大聲哭喊，勉力爬到岳不群的身邊，抱住了自己丈夫的尸首。
她雙手手腕出現一道血線，赫然是被刀氣斬斷了手筋，而且氣海被破，已然武功盡失。
只不過董平對一身正氣的寧中則心懷敬意，不免手下留情。
雖然再也拿不起重物，但也生活無虞。
只是，寧中則不可能領情，這仇恨，怕是永遠都解不開。
至于定逸師太，已然暈厥，董平同樣廢掉了這個老尼的武功。
他環顧劉府，一刻鐘之前的繁盛熱鬧宛若過去了幾十年之久。
上百來祝賀的武林中人把生命留在了這里。
一部分是曲洋殺的，一部分是他殺的。
“江湖路遠，人生寂寞啊......”